趙家的漁船並不大,只是一艘十噸的木質小漁船。
這漁船破破爛爛,船身的漆早已掉光,甲板上的絞架也是鏽跡斑斑。
大牛上船後四處打量一番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這還沒出海呢,僅僅只是停在簡易碼頭隨着波浪上下浮動漁船都發出陣陣吱吱呀呀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散架一般,這種破船真的確定能出海?
“把網拿過來固定在拋網機上。”趙雪陽看了看他道。
“哦。”大牛應了一聲,連忙上前幫着趙雪陽一同將漁網安裝在拋網機上。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準備工作就緒,趙冰雨將一些肉乾之類的食物拿上了船,這是幾人這幾天的口糧。
“爺爺,海神會保佑你們滿載而歸的。”趙冰雨抱着爺爺道。
每次爺爺和哥哥出海時她都會送上同樣的祝福,幸運的是這麼多年了從未出過任何事情。
不多時又有兩個漢子上了船,他們同樣是漁村的村民,只不過沒有自己的漁船一直都是給趙老頭兒幫工,每次出海歸來的收成趙老頭兒會分給他們四成作爲他們的工錢。
“大牛,這是水猴子和查江,都是海上討生活的好手,你要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們。”趙老頭將兩人介紹給大牛。
他朝兩人望去,那個水猴子人如其名又黑又瘦,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不過在海上討生活風吹日曬的讓他顯得比同齡人要老成很多。
見大牛朝他望來,水猴子臉上掛着笑容衝他點了點頭,本就不大的一雙小眼眯成了月牙狀,眼角滿是深深的魚尾紋。
而那查江卻是個精壯小夥兒,提着個大光頭,上身穿着一件已經看不出本色略顯發黃還帶着幾個指甲大破洞的二道背心,膚色黝黑的他身材頗爲壯碩,瞧那手臂似乎都快要趕上水猴子的大腿了。
“你們好,請多多關照。”大牛和兩人握了握手道。
“嘿嘿,應該的應該的。”水猴子笑眯眯道。
查江則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黃牙道:“上次可是我把你從水裡撈出來的。”
大牛聞言衝他笑着點了點頭道:“謝謝。”
“哈哈哈,不用客氣,以後大家都是兄弟。”查江大大咧咧的笑道。
看的出來,這是個心直口快的漢子。
擡腕看了看時間,趙老頭兒道:“好了,差不多了。”
衆人聞言一併去了船頭,此刻趙冰雨已經在船頭出擺好了香燭和自家釀造的米酒。
雖然現在身處馬來,但趙老頭兒一家人卻還保持着華夏的一些傳統風俗,每當要出海的時候趙老頭兒都會先祭媽祖,以保佑此次順利且能豐收,這和華夏南方一些沿海城市的漁民頗爲相似。
簡單的儀式進行完後小漁船收錨,趙冰雨站在岸邊衝衆人揮着手,直到漁船都駛離了很遠很遠大牛扭頭望去依舊隱隱可以看見趙冰雨那瘦小的身影。
“東家,這次咱們去哪兒?”水猴兒坐在甲板上問道。
趙老頭兒眯着眼睛站在船舷望了望,隨後道:“現在是漁汛期,南邊兒人肯定多,咱們去了也撈不着什麼好處,往西邊兒去。”
聽到他的話大夥兒愣了愣,查江皺眉道:“西邊兒?你說魔鬼礁那邊?”
“嗯,那邊人少。”
“人是少,可那邊太危險了。”查江搖頭道。
“換你們這些小年輕肯定不行,但魔鬼礁那一片我至少跑了有幾十次了,我親自開船出不了事兒。”趙老頭兒道。
聽到他這麼說,查江和水猴兒也不再多言,若是換成他們開船那還真不敢去魔鬼礁,可要是趙老頭兒親自掌舵那就沒問題了,畢竟是幾十年的老水手了,或許論體力趙老頭兒已經不行了,但論經驗整個漁島上也沒人敢說能比他更強!
大牛坐在一旁有些不解的望着衆人道:“魔鬼礁?什麼地方?很危險嗎?”
趙老頭兒轉過頭看着他呵呵笑道:“就是名字嚇人點兒罷了,那一片是礁石帶很少有人往那邊跑,一來是沒經驗萬一觸礁那輕則船損重則船沉,二來大家也嫌麻煩。不過咱們這次恐怕還只能去哪兒了,現在正是漁汛大多漁船都集中在南邊兒開闊海域捕魚,咱們比別人已經晚了十幾天了,現在過去只怕連湯都喝不上了。魔鬼礁那邊船少相對來說魚也就多了。”
聽到趙老頭兒的話大牛恍然,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一旁的趙雪陽輕哼一聲道:“要不是遇到你這個掃把星我們只怕早就滿載而歸了。”
大牛眉頭一挑望着他。
“呵呵,上次我們剛剛出來找了個好地兒就等着天亮撒網,誰承想就看到你在海上漂着,把你救上來後東家說你傷勢太重不敢耽擱,我們連網都沒撒就又回去了。”水猴兒笑道。
大牛聞言着實有些汗顏,感情是因爲他。
“我先下去睡一覺,等到地方了叫我。”趙雪陽起身拍了拍屁股朝船艙走去。
大牛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雖然趙雪陽對他的態度很不友善,但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尤其是在聽趙冰雨說了趙雪陽的遭遇後,他對趙雪陽着實有些同情。
父母爲了保護他而被海盜殘忍殺害,不管是誰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都不會比趙雪陽更好。
悄然嘆息一聲,大牛望着那茫茫無際的大海心中格外的複雜。
他究竟是誰?他的家人又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會掉進海里?又爲什麼身上會有那麼多的槍傷?
難道真的如同趙雪陽所想那般他以前是個海盜?和人火拼不幸落海又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而失去了記憶?
大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他怎麼都覺得這不太靠譜啊,他怎麼可能是海盜?
深深的吸了口氣,大牛伸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粗布手帕,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有一張照片還有一枚精緻的十字架。
十字架被銀色鏈條拴着,而那照片因爲長時間被海水浸泡的原因早已模糊不堪,只能隱隱看出那上面似乎是一男一女。
趙老頭兒說發現他的時候他除了身上的衣物外就只有脖子上掛着的這條鏈子以及貼身口袋中的這張相片。
每當看到這兩樣物品的時候大牛都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似一層薄薄的紗幔擋在他的眼前,似乎只要他伸手就能將那紗幔揭開,可每當他想要去揭開紗幔找尋自己的記憶時卻又突然什麼都沒有了。
照片上的人是誰?那個已經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是他嗎?那個女人又是誰?
還有這條掛鏈,這是誰送給他的?爲何看着這掛墜他心中會有種堵得難受的感覺?
就在大牛望着那照片和掛墜發呆時,一艘漁船靠近了漁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