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齊六十九年的這個冬日新年,下了一夜的大雪,瑞雪兆豐年,百姓俱是喜氣洋洋,祈禱着來年豐收。
然而對於定京城的將軍府來說,這一定是特別的一年。
沈家二房折損一個嫡女,當家主母還瘋了。而那權勢最大的大房和其餘兩房之間好似生了齟齬,不如往日親近,反倒有種明顯的疏離。
之前同沈清定親的黃家,因着沈清這回事算是和沈家徹底結仇了,因爲沈信夫婦常年不在定京,倒沒有遷怒與他。至於那和沈妙定親的衛家,也由羅雪雁出面,親自證實不過是一場誤會。衛家人倒是實誠,並沒有爲難與她,加之沈信也答應日後在朝中可以多多幫襯衛大人,衛家自然也樂意賣這個面子。
是以對於沈妙來說,這個新年過的還是相當不錯的。沒有傅修宜,沒有豫親王,更沒有任婉雲和沈清,有些事情終究還是在一步步的改變。
然而她是歡喜,有的人卻不怎麼高興了。
榮景堂內,沈老夫人坐在位置上,沈元柏在她身邊爬來爬去,她卻有些不耐煩。乾癟的臉上浮現起怨恨的神情。
“老大家的如今越發不把我放在眼中了,今年公中的銀子竟是一點兒也沒多出。宮裡之前賞下的幾箱寶貝,全都被鎖在了自個兒院子裡!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沈老夫人提起此事就生氣,從前沈信每年都會把宮裡賞賜的東西送到公中,因他們夫妻二人平日裡也不在定京城,除了給沈妙留些喜歡的小玩意兒,多的東西對他們也無用。沈老夫人可沒少嚐到其中甜頭,如今沈信和沈家人之間出了點變故,沈信就連銀子也不送了,看在沈老夫人眼中,簡直是大逆不道。
“老夫人莫要生氣,興許等這些日子過後,大老爺氣消了,東西就能送過來。”身邊的張媽媽寬慰道:“想來是因爲之前待五小姐的事情讓大老爺不滿,這纔不肯將東西送過來。”
“怎麼待五丫頭了?”沈老夫人怒道:“這麼多年,我供她吃供她喝,將她養到這麼大,老大家的還不滿足?我看他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娘!養不家的白眼狼!還有那個羅雪雁,如今連五丫頭都變得死精死精的,誰知道是不是背後有人教!”
張媽媽見沈老夫人動怒,默了一下才道:“五小姐如今是長大了,心思也重了些。不過五小姐從小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從前五小姐對老夫人的話也是聽從的不得了,可見心中還是尊敬老夫人的。老夫人倒不如哪一日將五小姐召在面前說些好話哄哄,都是小姑娘,定會很好哄的。五小姐就是大老爺大夫人的命根子,拿捏住了五小姐,不就是拿捏住了大老爺一家?”
這張媽媽也是個頗有心計的主,事實上,沈老夫人到底是風塵女出聲,陰私下賤手段層出不窮,論起做當家主母,卻還是有些心有餘力不足。這麼多年,不是張媽媽在身邊提點着,不知要鬧出多大的笑話。
沈老夫人冷笑一聲:“我還要哄她?一看到那個丫頭片子我就想起那個賤人,都死了那麼多年還佔了老爺的心。事事偏心他們大房,如今我還要討好她?我看見她就噁心!”
張媽媽有些無奈,還想再勸,卻瞧見門口的丫鬟道:“二少爺,您來了。”
沈垣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垣兒。”瞧見沈垣進來,沈老夫人的態度緩和了許多,榻上的沈元柏見了,也笑嘻嘻的看着自家二哥。
沈垣沒有伸手去抱沈元柏,只是笑着道:“過來瞧瞧祖母。”
“我有什麼好看的。”沈老夫人嗔道,面上卻是歡喜。這些個孫子中,她最愛的就是沈垣。沈垣年紀輕輕的就才學過人,又入了仕途,人人都讚一聲好,給她長臉極了。自然也就最被沈老夫人看重。
“僥倖得了一瓶玉雪膏,特意給祖母拿來,祖母可不要辜負孫兒一片好心吶。”
沈垣笑着將手中的瓶子遞給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有些驚喜,隨即佯怒:“我都多大年紀了,還用這些,你莫不是在故意氣我?”雖如此,面上卻顯出愛不釋手的神色。
沈老夫人到底是歌女出身,這些個胭脂水粉便是老了也不會斷,沈垣倒也會投其所好,頓時就讓沈老夫人呢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
“祖母可年輕了,這樣的好東西就是要用在祖母身上。”沈垣面不改色的奉承。這祖孫二人便又說了些話,沈垣是個精明的,沈老夫人本就喜歡他,加之他又故意挑些讓沈老夫人高興地話說,榮景堂中的氣氛便是和睦無比,就連榻上的沈元柏都被冷落了。
待說了一會兒後,沈垣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狀若無意道:“說起來祖母,似乎過幾日表妹和表弟就要來了吧。”
沈老夫人一愣,隨即語氣冷淡道:“什麼表弟表妹,住幾日就走。”沈老夫人在做歌女之前,也是有家人的,或許就是家人將她賣入了青樓,沈老夫人祖籍在蘇州,後來沈老夫人被沈將軍帶來定京做了將軍夫人,自然就和家人斷絕了往來。只是今年那家人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了沈老夫人的消息,就讓自己的一雙孫兒女前來定京,說是過來瞧瞧沈老夫人,其實衆人都清楚,不過是個打秋風的。
如沈老夫人這樣見利忘義的人,這麼多年又未見,自然對人家不可能有什麼親情,眼下聽沈垣提起此事,自然是不願多談。
沈垣笑道:“我還從未見過這一雙表弟妹,想來年紀正和五妹妹相仿。”他喟嘆一聲:“說起來,大哥此番回定京,我聽聞大伯和大伯母正在爲他挑中意的姑娘,大約也是要爲他操心大事了。”
“沈丘要挑媳婦?”沈老夫人頓時坐直身子:“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垣兒,你可知他們挑的是哪家的姑娘?”
“這倒是不知,”沈垣想了想:“不過以大伯和大伯母的門第,自然應該挑那位位高權重府上的姑娘纔是錦上添花,大哥眼下就有如此前程,想來有了大嫂府裡的支持,只會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
沈垣越是這樣說,沈老夫人的面色就越是難看。半晌才酸溜溜道:“那也得看人家姑娘看不看的上他!”
沈垣只做不知,狀若無意道:“不過最重要的還得大哥喜歡纔是,若是大哥喜歡,便是沒那麼大家世也無妨。要我說,指不定咱們的小表妹,就被大哥看上了,那時候纔是親上加親。”
“你說些什麼胡話?”沈老夫人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就反駁沈垣的話:“她是什麼身份,老大家的怎麼會看得上?”
“我就是隨口說說,祖母不必介懷。”沈垣又笑着將話頭扯開,說了幾句話後這才告辭,臨走之前,卻又不動聲色的看了張媽媽一眼。
待沈垣走後,沈老夫人便一直想着之前沈垣說的話,一方面,她深知沈垣話說的離譜,就算沈信夫婦再如何開明,都不會看上那一家子的低微身份。再者沈丘也不是好色之徒,此事簡直難如登天。但是另一方面,沈老夫人又爲沈垣所說的話心動,若是沈丘找了個高門家的小姐,豈不是勢力又要上一層樓,沈老夫人最是看不得沈丘好,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羽翼更豐,若是娶了自家侄孫女,不但不會更好,反而還能將沈家大房拉下水,拖沈丘的後腿,那才叫一個好字。
張媽媽一邊爲沈老夫人捶着肩,一邊輕聲道:“老夫人,其實老奴也覺得方纔二少爺的話有幾分道理。”頓了頓,她才道:“您想一想,若是大少爺和表小姐成了,親上加親,表小姐是老夫人這邊的,要做什麼便容易的多了。”她低聲道:“若是親事成了,日後銀子的事兒就輕而易舉,表小姐的銀子不就是您的銀子?”
此話一出,沈老夫人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不錯,如果沈丘和家裡的侄孫女成了親,侄孫女自然是她這邊的人,把控住了沈丘,就是把控住了大房。
張媽媽繼續道:“要是表少爺和五小姐成了就更好了,日後整個大房的銀子財產,那便全是老夫人的了。”
沈老夫人心中一動,張媽媽的話句句都是掐着她的點兒說,直將她說的心花怒放,想想能謀奪大房的財產,在暗中使個個把手段讓大房內裡起亂,沈老夫人就高興地不得了。可是轉瞬又擔憂起來,道:“話說的容易,可是我那侄孫兒女,都是從蓬門小戶出來的,老大家又不是沒見過世面,怎麼可能瞧得上他們?”
“我的老夫人,”張媽媽笑了:“您倒是忘了從前那些手段了,這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嘛,哪裡就有那般複雜呢。稍微動動腦子,沒什麼不可能的。”
她這話引出了沈老夫人的一點遐想,片刻後,沈老夫人也跟着笑起來,大約是想笑出些嫵媚的姿態,卻因爲人老珠黃而顯得有些詭異,那種老態的春情讓她看起來分外醜陋,她道:“說的也是,男歡女愛,也就是那麼點子事。”說完這話,她與張媽媽對視一眼,彼此都瞧見對方眼中的深意,沈老夫人道:“來人,去將我屋子裡的箱子找出來,我的這雙侄孫女,許久不見,也該給些見面禮纔是。”
屋外,沈垣望着榮景堂飛出的低低笑聲,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慢慢走出了院門。
……
西院中,沈妙將十張銀票交給莫擎。
“你去寶香樓,找一位叫流螢的姑娘,我已經打聽過了,百兩銀子就可買她一夜,你拿了銀子,與她坐一夜,什麼也不要做,隔三日去一回。”沈妙道。
莫擎在聽到“寶香樓”三個字時臉色就有些發青,待聽聞沈妙要他去找什麼流螢姑娘的時候就由青變紅,他遲遲不去接那張銀票,看着沈妙道:“小、小姐,你是在與屬下玩笑吧。”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與別人玩笑。”沈妙一張臉嚴肅板正,莫擎想了想,他認識沈妙到現在,沈妙整日一板一眼的,的確是沒做過什麼戲耍玩笑別人的事情。
可是……要他去青樓,也實在太離譜了。莫擎搖了搖頭,紅着臉吭哧吭哧道:“小姐,這……屬下……爲什麼要屬下去、去寶香樓。”
沈妙瞅着他,說起來,前生跟了自己那麼久,她的確沒見過莫擎和哪位姑娘有什麼牽扯,做童子做了這麼多年,原以爲是宮中戒規森嚴,誰知道莫擎這性子,吞吞吐吐的,哪像個侍衛統領?
她道:“讓你去你就去,若是那位流螢姑娘問起你爲何如此,你便什麼也不要說。總之你聽清楚了,當個啞巴就好。”
莫擎:“……”
看莫擎還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沈妙厲聲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屬下不敢!”莫擎連忙道。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沮喪,他堂堂八尺男兒,在沈丘麾下也算是少有敵手,怎麼被沈妙這麼一吼就覺得心中慌張,按理說他如今雖然是保護沈妙的安全,可卻是沈丘的手下,對待沈丘都沒這麼小心翼翼,莫非他跟着沈妙,如今奴性也變得這般強了?
百思不得其解,卻聽見沈妙繼續道:“我聽聞這流螢姑娘媚骨天成,極有手段,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不計其數,雖然稱不上是寶香樓的招牌,卻也算是個受歡迎的姑娘。我挑中你,是因爲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又意志堅定,讓你坐一夜就是坐一夜,可別趁着時機就真的做了什麼事情,若是辦砸了,你就也不用呆在沈家軍了。”
莫擎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感覺從來沒有一刻像眼下這般窘迫過,沈妙說的這般露骨就罷了,偏還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他全身上下一眼,甚至還在腰間某處停了半刻,若非沈妙是主子,只怕莫擎眼下就能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他欲哭無淚,也不知道沈妙究竟是怎麼長養成這樣的性子,這般大喇喇的看他,莫擎覺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豬肉。
看莫擎臉都憋紫了,沈妙才放過他,揮手道:“去吧。記住我說的話。”
莫擎一溜煙兒跑出去了。驚蟄正從外面回來,見狀就齊道:“莫侍衛怎麼了?看着好似很痛苦似的,出事了麼?”莫擎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做事,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麼狼狽。
“沒什麼,害羞罷了。”沈妙道:“打聽的事兒如何?”
驚蟄正有些奇怪沈妙所說的害羞是指什麼,聞言就道:“打聽清楚了,老夫人孃家的表小姐和表少爺兩日後就到。”
“是麼?”沈妙淡淡一笑:“那位表小姐,閨名可叫荊楚楚?”
“姑娘怎麼曉得?”驚蟄驚訝。
沈妙不言,低頭掩下眸中一抹殺意。自然曉得,她前生的……大嫂。
……
兩日後,天放晴,沈妙起了個早,出門在院子裡看沈丘和沈信比劍,大冷的天,二人比的更是大汗淋漓,周圍一衆護衛也都暗自叫好,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卻見沈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喜兒跑了過來,只說沈老夫人讓大家趕緊去榮景堂,孃家的表小姐和表少爺來了。
沈丘撓了撓頭,奇道:“哪個表小姐表少爺?我怎麼不知道。”
羅雪雁倒是很快明白過來:“是老太太孃家那頭的親戚吧,原先也沒聽過,倒不知怎麼突然過來了。”
沈信沒什麼反應,沈老夫人是他的繼母,可是沈老夫人的出身註定她上不得檯面,這麼多年來,那頭孃家人也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只知道是蘇州那邊的人。不過千里迢迢來到定京,又是小輩,沈老夫人如此看中,他們也只得前去做做樣子。
沈丘放下劍,同沈信回去換了件衣裳,一回頭卻見沈妙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冷硬。不由得走過來問:“妹妹怎麼忽然不高興了?方纔不是還好好的。”
沈妙回過神,看了沈丘一眼,笑道:“無事。”
待幾人到了榮景堂,老遠就聽見沈老夫人的笑聲。沈老夫人自從沈清出事之後每日都沉着個臉,哪裡有過這般開懷的時候,沈信和羅雪雁都有些詫異,幾人踏進榮景堂,便瞧見陳若秋一房和沈貴一房竟然都在,沈老夫人面前此刻正站着一男一女,沈老夫人見沈信他們來了,便對跟前的兩人道:“這便是你大伯父一家。”又對沈信道:“這是我兄弟的孫子和孫女,冠生和楚楚。”
荊冠生,荊楚楚。
那二人聞言,連忙轉身衝沈信一行人一一行禮。
沈妙站着不動,目光平靜的打量着眼前二人。
荊冠生今年十八,荊楚楚今年十六,皆是芳華好年紀。荊冠生生的普通,略有些微胖,不過勝在膚白,頗有些文氣,穿着一身褐色長衫,布料已經算是不錯的,剪裁也大方得體,只是一雙眼睛中卻是若有若無的透出些精明的光,將那點子文氣損的一乾二淨。
這荊楚楚倒是生的十分不錯,也許沈老夫人孃家人自來都長得好,荊楚楚生的竟與沈老夫人輪廓有些像,小家碧玉的模樣,不過比起沈老夫人年輕時候的鋒芒卻是收斂的多了,櫻草色的香絹石榴裙,秋香色的並蒂蓮大褂子,也是極爲講究精緻,花顏月貌,卻好似極爲羞澀靦腆,怯生生的說話行禮,眼睛卻是直直的盯着地面上,不敢擡頭看人。
待同沈妙問好的時候,沈妙便笑道:“表姐怎麼只看着地下呢?地下可沒有我的影子。”
荊楚楚一怔,擡起頭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頓時皺眉道:“楚楚剛來有些怕生,五丫頭你客氣些。”
沈老夫人毫無顧忌的護短,登時讓沈信幾人面色變了變,他們可不會爲了一個並沒有血緣關係的不知道哪門子的親戚而讓沈妙委屈,對荊楚楚的態度立刻就有些冷淡下來。
沈老夫人渾然未覺,倒是沈垣皺起了眉頭,不動聲色的看了沈妙一眼。
沈妙笑眯眯道:“怕生啊,沒事,多住幾日就不怕了。這裡麼,總歸是會熟絡起來的。”
她的話語親切似乎還有些難得的熱絡,不過聽在有心人的耳中,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荊楚楚對着沈妙靦腆的一笑,又低下頭去絞着手中的帕子。好似多看一眼便會紅臉似的。倒是一邊的荊冠生,對着沈妙笑的溫文爾雅。
沈妙的目光壓根兒就沒落在荊冠生身上,她盯着荊楚楚,卻能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
荊楚楚總是這樣,羞澀、靦腆。毫無心機,總是怯生生的低着頭,好似人人都能欺負她。所以事發時候,看到她與沈丘酒後躺在一張牀上,衆人才會辱罵沈丘禽獸不如。而誰又能想到,這樣純潔如同白紙一張的姑娘,最後卻給沈丘戴了綠帽子,還因爲誤殺姦夫,讓沈丘進了大牢。那些嫁進來後時常出錯的軍務,沈丘從馬上摔折的腿,大約全和荊楚楚脫不了干係。而最後的最後,沈丘的屍體被人從池塘發現,而荊楚楚卻捲了沈家大房的銀子逃之夭夭。
最毒婦人心,沈妙卻覺得,眼前這張兔子一樣溫順的臉,卻是比蛇還要毒辣。畢竟沈丘雖然不喜歡,娶了荊楚楚後還是誠心相待,以沈丘赤誠的性子,也斷然不會讓荊楚楚吃虧。
但是荊楚楚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沈妙一直盯着荊楚楚看,饒是沈丘這樣的粗心腸也察覺到了不對,疑惑的問道:“妹妹?”
荊冠生也道:“五妹妹怎麼一直盯着楚楚看?”
荊楚楚後退一步,有些緊張的側過身子讓荊冠生替他擋住沈妙的目光,好似十分害怕。沈妙微微一笑:“表姐生的實在太美了,不小心,就看過頭了。”
沈玥咬了咬脣,如今沈妙容色漸長,已經奪了她不少風頭,眼下又多了個荊楚楚,她心中難受極了。
荊楚楚臉一紅,小聲對沈妙道:“妹妹纔是生的美。”
沈妙一笑,不置可否。
沈老夫人清咳兩聲,道:“既然楚楚和冠生已經到了,就是咱們府上的客人,都是一家人,五丫頭,大哥兒,你們平日裡多帶着他們轉轉。”
明明還有沈垣和沈玥,再不濟還有沈冬菱,沈府又不是獨獨只有沈妙和沈丘兩個孫子,卻偏偏過來叮囑他們二人。沈妙的脣角微微一勾,看了一眼低着頭的荊楚楚,笑的十足溫和:“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她本來平日裡容顏清秀,可在這一屋子女眷中,竟有種特別從容不迫的氣度,而方纔綻放的那個慢條斯理的笑容,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風韻,荊楚楚還好,荊冠生卻是有些看癡了。
瞧見沈妙如此,沈老夫人也極爲滿意。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們就都下去吧,我還有些話想與楚楚這丫頭細說,這麼多年未見,也不知家裡好不好。”沈老夫人一派慈愛的模樣,落在陳若秋眼中,頓時有些意動。然而她只是恭敬的應下,便隨着衆人一道走除了榮景堂。
榮景堂外,荊冠生卻是對着沈妙道:“五妹妹平日在家喜歡做些什麼?”
沈信和羅雪雁走在最前面,尚且沒有聽見此話,倒是沈丘,聞言便警惕的走到沈妙身邊,看着荊冠生沒說話。
沈妙微微一笑:“也沒什麼,看看書而已。”
“正巧,我在府中也喜歡看書。”荊冠生笑道:“大約可以和表妹討教一下。”
沈妙掃了她一眼,目光中包含的輕蔑連沈丘都察覺到了,有些意外沈妙爲何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如此不友好,只聽沈妙道:“算了吧,表哥府上的藏書想來也不多,與我討教麼……還是回頭讓人送幾本書給表哥吧,都是孤本呢。”
竟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對方出身微寒,荊冠生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
榮景堂內,沈老夫人正拉着荊楚楚的手慈祥道:“小小年紀出落得如此水靈,這年紀不知道說親了沒有?”
荊楚楚小聲道:“回老夫人,還不曾。”
“不曾啊,”沈老夫人笑容更深了些:“你這般相貌心性,要是能做我沈家的孫媳婦就好了。”
荊楚楚低着頭,臉更紅了,手卻是漸漸握緊。他們荊家不過是做普通商販的,聽說祖父有個姐妹在定京發達了,這纔派他們侄孫二人上定京城,巴望着對方能夠提攜一二。早在到了沈府的時候,荊楚楚就已經被沈府的富貴晃花了眼,若是能嫁到將軍府,那一輩子可就算吃穿不愁,還是大戶人家的夫人,荊楚楚心中哪有不激動的。只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你這年紀,倒和老大家的丘兒很是相配。咱們丘兒如今也是副將,更好的是,他現在還尚未婚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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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後寫了這麼久,其實和禍妃一樣,也許是因爲慢熱和拉伏筆,前期的效果不是特別好,不過因爲茶茶自己覺得這對很有趣,所以成績不好還是寫的很嗨皮,所以懇請親們投評價票的時候不要投三星二星啦,會拉低評分噠,還有就是看盜版的朋友不要來這裡留言哦,作者遇到這種會很受打擊的。萬字其實就三毛錢,真心不多,這麼熱的天,大家就當請茶茶吃個冰棍嘛~(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