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嬌妻· 3拜堂沖喜 僞更刷
垂首杵在一旁聽訓的將軍家嫡長子肖旭,上前跨了半步沉聲勸道:“阿爹休要着急,明日我替三郎迎親。”
“放屁,難不成你還能幫他娶親?!”侯爺吹鬍子瞪眼繼續發火,嗓門吼得震天響。
肖旭卻鎮定無比,目光滴溜一轉落到了虛歲年僅十三的幼弟身上,小傢伙尚未成年,幫忙拜堂也是可以的。
感受到了長兄目光中的火熱激情,肖明微微擡眼衝他一呲牙——肖家不良傳統太坑人,誰拳頭硬誰說了算,背黑鍋的永遠是弱勢羣體,苦啊!
等三哥回來會被揍死的,他明明已經見過了崔元娘又沒說不樂意娶,幫忙拜堂的人肯定會被記恨一輩子!
“他大概只是稍微逛遠了點,回來遲了些……無須弟弟幫忙。”肖明內心掙扎一番後,終於提出疑義反抗父兄的決定。
“來人,給四郎趕製一套紅衣。”肖大將軍二話沒說立刻吩咐奴僕做好準備。領兵打仗之人講求的就是運籌幄、有備無患,不可能因爲三郎“或許能趕得上”就任這事情自由發展。
片刻後,肖旭、肖明兩兄弟退出書房,長兄冷眼俯視幼弟突然問道:“‘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解釋其出處,含義。”
“《孫子兵法》之《九變篇》,”被拷問慣了的肖明張口就極其順溜的回答,“不抱敵人不至的僥倖心理,要充分準備嚴陣以待;不抱敵人不攻擊的僥倖心理,要進行堅不可摧的防禦。”
“不錯,”肖旭微微點頭,又板着臉補充道,“哥哥再送你四個字——活學活用。”說罷,他就快步離去。
其實,關於三弟的失蹤肖旭心裡隱約有些忐忑,一週前他就已揹着父親派出自己手下的私兵撒了網似的去找,到現在還沒一點音訊,這事情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次日午後,肖旭穿戴一新帶着威武家將出城百里躬身親迎送嫁隊伍,然後將他們安排在距侯府不遠的驛館歇腳。
通常,驛館只能由上任官員居住,土皇帝肖家這是違例給了崔家上賓待遇。
這一點讓婉如很滿意,前輩子她沒受到肖大郎的親自迎接,也沒這麼高規格的住宿待遇,更滿意的是,通過帽前垂着的絳紗網帷她偷偷打量了肖旭無數次,發現他不論身材、着裝、言行舉止或容貌都稱不上粗鄙,儘管魁梧但並不嚇人,想來,同胞兄弟差別也不會太大?
遺憾的是崔婉如沒能進一步觀察未來大兄就馬上被送入了房間,那哥三撇開新娘自己吃酒宴去了。
酒過三巡,肖家大郎客客氣氣的和崔文康約定了明日正式迎親的時辰,而後和謝俊逸一起對新婿、新婦的生活進行了美好祝願,稍作片刻後他正待起身告辭,門外突然傳來了兵丁的傳令喝喊聲。
“報——!”一聲之後再無動靜,肖旭心裡不由一緊,只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傳令兵纔會突然跑來打擾宴客,只有傳達不方便讓外人聽的信息他纔會暫時噤聲。
他趕緊起身,親自出門附耳傾聽,而後馬上微笑着向崔文康和謝俊逸辭行:“爲兄有急事需處理,且先行一步,明日再會。”
說罷,這位官居正五品的果毅都尉小將軍就像一陣風似的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只留下崔文康和謝俊逸兩兄弟面面相覷,半晌之後謝俊逸疑惑道:“莫非,婚禮出了什麼變故?”
“他提到了明日,應當與婚禮無關吧?莫非有了戰事?”崔文康眉頭緊蹙,思慮萬千。
他一會兒真想婚事告吹,不讓妹妹受委屈;一會兒又覺得若不嫁這一個大將軍家的郎君,說不準繼母還會將婉如賣到別的更不堪的地方。歸根結底,還是自己不爭氣,沒能給妹妹帶來好前程。
如此這般,換了崔文康一夜無眠。
翌日晨,威武候府的家丁組成一支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在百姓的圍觀下敲鑼打鼓、吹拉彈奏,喜慶無比的來到了驛館門口。
正站在驛館臺階上裂嘴憨笑的大舅哥擡頭一看,頓時傻了。
隊伍最前方、中心處,騎在棗紅馬上着紅衣的居然是個不足十三、四歲的小少年!婚書上明明白白寫着肖家三郎年十九,十九歲的領兵校尉能長成這白白嫩嫩的胖矮瓜模樣?!
崔文康雙眼一瞪、大嘴一張、右手一擡,指着肖明就欲喝問出聲,先一步站到了臺階上的肖旭趕緊按了他一把,嚴肅道:“我三弟昨夜遇刺,受了點傷沒法親自迎親,這事情關乎涉密軍務暫時不能聲張!”
“……”崔文康扭頭看着高壯威武的肖旭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傷得連迎親都起不了身,那他是快死了還是能活着啊?!還涉密軍務,分明就是故意找藉口堵人嘴!
“一派胡言,我妹妹不給人沖喜!”崔文康壓低了嗓音從喉嚨口憋出了這句話,他甚至還想高聲補一句“婚事作罷”,可惜沒這權力,只能馬上招呼僮僕擋門,拖延道,“等他好了再來迎親。”
“元娘嫁過去了我阿弟自然能好,放心,他傷得不重只是暫時有些氣虛而已。崔文康,良辰吉日可耽誤不得,”肖旭說罷即刻翻臉,手刀一揮高聲喝道,“小子們,給我上!”
按本朝風俗,平輩人之間通常不直呼名字,肖小將軍的一聲連名帶姓的稱呼已然帶有了上位者的威迫之意,氣得對方越發眼暈。
正當他倆脣槍舌劍暗鬥之時,圍觀羣衆卻還在不明所以的看着熱鬧。
新娘家擋門,新郎家破門這確實是結婚風俗,在京城大家比較溫和是用鬥詩之類的方法闖門,在邊陲,讓孔武有力的家丁暴力破門很正常,相當的正常。
不正常的只是,女方主事的大舅哥和謝表兄不消片刻就在混亂的嫁娶隊伍中失蹤了,雙雙被堵着嘴塞進陪嫁奴婢的馬車,安安靜靜的跟着去威武候府喝喜酒。
粗蠻武夫!被五花大綁的崔文康在馬車裡嗚咽着,急得差點沒流下兩行清淚,早就聽說邊關有搶親的風俗還以爲是以訛傳訛,沒想到居然真被自己遇上了!
這是妹妹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啊,怎麼能嫁個重傷不起的新郎?怎麼能嫁到如此不講道理的粗野人家?!
崔文康又急又氣卻偏偏拿肖家人沒任何辦法,在絕對的強權面前沒道理可講,不久後,他就和謝俊逸一起被擡到了侯府一處偏僻院落裡。
廂房中的案几上已擺好了一桌上等席面,諸如水晶飯、飛刀鱠鯉、肥美羊羔、鮮蝦糖蟹、熊白鹿修等應有盡有。
被綁着的崔文康、謝俊逸由肖旭指揮着家將往圈椅上一擱,只見他擊掌三聲後,數名年輕美貌的女子魚貫而入,嬌媚侍姬即刻隨侍在兩人左右,身着飄逸長袖衣裙的樂伎、歌伎笑語嫣然奏起絲竹,四名衣着暴露的胡姬隨着音樂與歌聲翩翩起舞,騰躍旋轉……
謝俊逸頓時看直了雙眼,微張着嘴被胡姬胸口盪漾着的白花花嫩膚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崔文康則從始至終狠狠瞪着肖旭,雙目幾乎要溢出血來。
“康弟,”肖家大郎半蹲在他身邊用力拍了拍肩膀,真摯的說道,“我們兩家是結親不是結仇,相信我,三郎並無大礙只是暫時未清醒,過兩日就能好轉。且吃喝片刻,待拜堂禮成之後我領你去鬧洞房。”
說罷,肖旭就不顧崔文康的質問喝罵,快步出了廂房趕去大堂招呼賓客。他言下之意,這婚是必須結的,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後才能放大舅兄出去瞅一眼新郎是否活得上好。
與之同時,崔婉如在喜娘的牽引下舉着團扇跨馬鞍、過火盆、拜天神地詆、列祖列宗,然後暈暈乎乎的聽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唸了一首卻扇詩,她趕緊放下團扇偷瞟一眼新郎,正準備向他行禮,卻赫然一驚——這位抱着大公雞的小弟是誰啊?!
“拜!”抱雞小弟無聲的張了張嘴,示意崔婉如別磨蹭。
她真是要無語凝噎了,這一次堅決不私奔,結果婚禮似乎不比前一次好,上次和自己偷偷拜堂的好歹還是個人,這一次正大光明夫妻對拜的居然是隻雞!
“你是何人?新郎在哪兒?”崔婉如跪在蒲團上挺直了脊背用輕微的聲音詢問着,反正他倆此刻正面對面跪在大屋子正中央,悄聲說話別人聽不見。
“我三哥躺牀上昏迷不醒中,暫時起不了身,”肖明面無表情嘴皮微動,用難聽的公鴨嗓快速闡明事實,“你哥被我大哥扣了,拜還是不拜,趕緊決定。”
好吧,識時務者爲俊傑,崔婉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馬上躬身叩首——好歹這畜生代表了威武候家嫡次子,咬牙嫁了吧!
“你,還不錯。嫂嫂好,小弟這廂有禮了。”肖明輕聲嘟噥了一句,同時掐着雞脖子讓它叩首回禮。
叩首之後是結髮之禮,男女雙方得各自剪下少許頭髮,挽成“合髻”,然後裝在荷包裡由新娘保管。
崔婉如用一種略有些警惕的目光看向肖家四郎,暗暗發誓,這傢伙要敢拔一根雞毛放進荷包裡,她就當場悔婚算了,反正本朝風俗開放再嫁女多的是。
好在,肖明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一束頭髮,崔婉如接過之後才發現這居然是多日未洗的亂髮,髮絲頂端還帶着乾涸的血漬!
“他,頭部受傷了?”這該不會是治療的時候剃下來的吧?前輩子沒聽說過這事呢?是因爲自己改變主意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嗯。”肖明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兄長的傷勢。
頭部!那可真是危險了,崔婉如心裡也是一緊,微顫着手將兩人的頭髮合成一縷打結後放入荷包,同時默默祈求上蒼別讓她重活一世還得更受苦。
稍後,肖四郎攜新娘去了婚房外間,乾脆利落的掰開公雞嘴殼子給灌了半杯烈酒,完成合巹之禮,又掐着它再次和崔婉如對拜,至此禮成。
“帶下去,好生養着。”說完他就把公雞往奴僕身上一扔,然後衝新上任的三嫂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她自己繞過屏風去裡間看新郎。
崔婉如看着他這番動作着實無語,公婆分別在外院、內院招呼賓客,肖家大哥送到屋門口後也瞬間消失,於是,偌大一個侯府內院此刻就由這位年約十三的少年做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壓抑着怒火用一種心酸委屈的口吻問道:“你們家,總得先給我個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