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宴會,盪漾無限!

長平公主望着跨入大門的那道嫋嫋娉婷的身影,再想想如今重傷在牀的裴浩然,心底恨得咬牙切齒,若說那日的刺殺並非桑玥所爲,她壓根不信,桑玥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誰惹她一尺,她回報一丈!父皇不信“裘冬梅”和“桑飛燕”的證詞,她可是信到了骨子裡。

真不明白,浩然表哥爲何會對溫柔美麗的她視而不見,轉頭去追求桑玥?就連從不近女色的二皇兄都對她起了旖旎之念,當真叫人匪夷所思。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桑玥成了二皇兄的人,浩然表哥便永遠不可能跟桑玥在一起了!

一念至此,長平公主姣好的容顏上漾起一抹會心的笑。

瑤兮公主設宴,請的都是世家千金和青年才俊,諸如姚俊明和南宮氏這一輩的人是不在應邀行列的。

年少輕狂,百酒留香,月光下的琉璃玉石湖畔,迎着彩燈,璀璨得叫人心驚,美女如雲,才俊若星,歡歌熱舞一片,在這炎熱的夏季徐徐升騰,蕩起了湖面的漣漪,牽動了花園的幽香,絲竹管樂壓不住爽朗的笑意,男賓席那邊,酒令行得熱血沸騰。

瑤兮公主坐於男賓席和女賓席的正中間,小鳥依人地挽着慕容耀的胳膊,好整以暇地欣賞着幾名駙馬和客人們拼酒。

她天姿國色,慕容耀貌比潘安,乍一看去,絕對是佳偶天成,宛若璧人。

府裡駙馬四名,男寵無數,衆人對於瑤兮公主這種膽大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倒是她身旁那名俊美無雙、能夠與曦王殿下一較高下的男子吸引了不少賓客的目光。若單單是俊美倒也罷了,偏這名男子氣度雍容、華貴天成,和瑤兮公主比肩而坐,竟絲毫不讓人覺得他是男寵,反而瑤兮公主更似他的美姬。

不得不說,這名男子,是迄今爲止出現在瑤兮公主身旁最優異的一名。

冷芷若曾在南越與慕容耀有過一面之緣,是以當她看到這位公主新納的男寵時,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好在,經歷了桑飛燕一事,她對自己的眼神兒便不那般確定了,天底下樣貌相似的人不少,瑤兮公主說他是秦煥,他就是秦煥了。

“大家都在看你呢。”瑤兮公主嗔了句,似有不悅,語氣酸溜溜的。

慕容耀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探入了她的羅裙之中,嫣紅的薄脣在她耳畔吐着熱氣:“沒,大家都在看我的瑤兮,我嫉妒了,怎麼辦?”

他從不如其他人那般稱呼她公主,也從不像幾位駙馬或者男寵一樣刻意取悅她,每每行房之時,反而瑤兮取悅她更多,因此,他忽然做出這麼個不尋常之舉,倒令瑤兮公主受寵若驚了。

隔了桌子和桌布,衆人看不清慕容耀的動作,但他緊貼着瑤兮公主的臉說話的樣子還是被人一覽無遺了,她不由地羞澀一笑:“秦煥你慣會逗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你也不怕……啊——”

她趕緊捂住了嘴,一張臉漲得通紅,軟軟地躺進了他的懷裡。

慕容耀的手已經開始攻城略地,惹來她一陣又一陣微喘和顫慄,哪怕臉紅透了、眸子迷離得快要漾出水來,甚至,她的纖手已快要壓不住喉頭的低吟,可礙於場合,她只得死死地抓住慕容耀的另一隻手臂,不讓自己表露出異樣。

這種感覺,不得不說,真是太刺激了!

“放鬆,瑤兮。”慕容耀端了一杯酒,送至她的脣邊,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耳畔,她情不自禁地弓了弓身子,連玉足都緊繃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剛剛抿了一口,就渾身一顫,杯子掉落在草地上,醇香的酒水澆灌了乾涸的草叢,晶瑩剔透,似露珠亦似珍珠,潤澤幽香,溼熱綿軟。

藉着這個小小的變故,她叫出了聲,只是那聲,不難聽出銷魂的意味。

桑玥敏銳地察覺到了瑤兮公主的異樣,朝着慕容耀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她在看慕容耀時,慕容耀也在看她,那雙桃花眼裡風華流轉,寒意凜凜,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挑釁和仇恨。

姚馨予順着桑玥的方向望去,慕容耀提前錯開了視線,但殘留在空中的一絲暗光令姚馨予本能地感到不適,她皺眉:“玥兒,你跟秦煥認識嗎?”

桑玥輕抿了一口手裡的果酒,既然是酒會,便無茶可飲,她只能入鄉隨俗,喝點兒不那麼烈的:“不認識。”

姚馨予的單指摸上臉頰,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喃喃自語:“跟慕容拓一樣俊美呢。”語氣裡,對瑤兮公主在府邸抱着男寵的事半分驚愕都無,可見從前公主府的宴會,瑤兮公主大抵都是如此。

男賓席那邊,同樣注意到了瑤兮公主和慕容耀的刺激舉動的還有大駙馬趙斌。此刻,趙斌斂起不知名的情緒,舉杯,和大皇子云澈豪飲,酣暢淋漓,仿若什麼也沒看見。

老長寧侯被車裂之後,世子趙斌繼承了侯爺之位,也就是如今的大駙馬,趙斌和二駙馬趙桐本就是一對兄弟,樣貌有五分相似,能被瑤兮公主看上的,當然不會是尋常姿色了。趙斌的五官偏剛毅大氣,趙桐的氣質略顯溫潤清秀,雖抵不過風華絕代的慕容耀,但已然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趙斌從宮裡運回生父的屍體後,跟瑤兮公主大吵一架,當時,與他一同回府的還有云陽,雲陽爲了維護瑤兮公主,跟趙斌拔刀相向,瑤兮公主許是真心疼愛趙斌,非但沒有苛責他的大不敬之罪,反而訓斥了雲陽幾句。但不論如何,自那以後,雲陽跟趙斌見了面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很難想象,溫和淡漠的雲陽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衆人皆道他和皇姑姑親厚,桑玥聽完姚馨予的講述,只淺淺一笑,未作多言。

這一笑,落在慕容耀的眼裡,立時化爲一朵淬了毒的馬蹄蓮,美麗高雅,觸碰卻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月色獨好,夜風清涼,各花入各眼,景色各不同。

“秦煥,你在看誰?”女人的直覺令瑤兮公主察覺到了慕容耀情緒上的波動,慕容耀低頭,薄脣微啓,“我在看爲何世家千金那麼多,卻無一人比得過我的瑤兮?”

瑤兮公主低頭一笑,繞起了手裡的絲帕:“小嘴兒真甜,今晚,我留宿你的院子。”

慕容耀濃眉一蹙,冷意自眉心透射而出,瑤兮公主微愣,爾後笑道:“錯了,今晚讓妾身侍寢,好不好?”

慕容耀神色一鬆,桃花眼裡閃動起恰到好處的欣喜和狂熱,貼近她的耳邊:“像上次那樣?”

瑤兮彷彿猛然憶起了羞煞人的事,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在她身後,朵朵夜曇悄然綻放,瑰麗得如漫天煙彩,那清香更是沁人心脾、馥雅含韻。

衆人對瑤兮這種明明放蕩卻故作清純的姿態早習以爲常,看了幾眼不覺得多麼新鮮,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男賓席位。

四位駙馬中,容貌最出衆的當屬三駙馬,廣平侯的嫡三子戚尋歡,他膚色白色,脣色紅豔,狹長的鳳眸秋波橫流,端的是一副柔美之姿,但他身子骨較弱,侍寢的次數便也不如其他人多,即便是赴宴,他的眉宇間仍隱隱可見懨懨之色,於是他並未飲酒,而是在一旁幫忙斟酒助興。

姚馨予見桑玥盯着戚尋歡若有所思,笑着向她介紹:“戚尋歡原先是個才子,與武國公府的庶長女有過婚約,也不怎地被瑤兮公主給看上了,瑤兮公主棒打鴛鴦,將戚尋歡據爲己有,而武小姐則被皇上賜給了瑞王做側妃。”

雲傲這招真絕,看來他對雲澈的疼惜不盡如傳言那般真摯,武國公府的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瑞王,一個嫁給了雲澈,表面上看,雲傲是在擡舉武國公府,實際上卻是藉着雲澈的手製衡瑞王。

真是越接觸越覺得這個爹不若外表顯現的那般暴戾雷霆,他的心思,與那蜘蛛網有的一比了。

她笑得寒涼:“武小姐?可是惜華郡主的庶姐武沁文?”

姚馨予點頭:“就是她,以庶女身份做王爺的側妃,對外人而言已是難得,不過,我卻爲他們這對活生生被拆散的鴛鴦感到可惜。”

大概是聽了姚馨予的話,此時桑玥再看向戚尋歡時,突然發現他的眸光幽幽的、冷冷的、目空了繁華。

在戚尋歡身旁,是四駙馬竇琰,撫遠將軍的庶長子,竇琰是個不折不扣的虎漢,精力旺盛得嚇人,只不過,牀第之歡不僅是力氣活兒,也是技術活兒,他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時間久了,瑤兮公主當然會膩,因此,他算不得最受寵的。

趙斌跟雲陽不對盤,竇琰卻是跟雲陽很談得來,他捧起酒罈子和雲陽以及三皇子云笙喝得昏天暗地。

二駙馬趙桐則面色不怎好看地遠坐一旁,跟五皇子云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目光時刻不離瑤兮公主的身,在秦煥出現之前,他們幾個平分秋色,現在麼,秦煥似乎有了獨佔鰲頭的趨勢,他的心裡便吃味兒了。

桑玥把幾個駙馬的神色盡收眼底,在腦海裡疏離了一番,不動聲色地喝了滿滿一杯果酒,顯然,心情不錯。

至於姚家三兄弟,竟然難得地跟冷家人喝在了一起。

姚馨予瞧着姚晟和冷煜安把酒言歡,不由地嘟了嘟脣:“玥兒,大哥是瘋了嗎?怎麼會跟冷煜安攪和在一起?”

冷華這一房的人丁不如冷昭那一房的興旺,冷昭有三兒一女,除了裴浩然待在家中,其餘兩個兒子均在南面鎮守邊關,上回若非陸氏的壽宴,雲傲給了個恩典,冷煜林和冷煜澤是不能私自踏入京都的。

冷華膝下僅一兒一女,冷煜安和冷芷珺。冷芷珺被雪藏着,基本不露面,冷煜安入朝爲官,不過是文官,倒也沒太多實權,所以冷家的大部分勢力和兵權都在冷昭那一房的手中。

可不管是冷華的兒子還是冷昭的兒子,按理來說姚家人都不會怎麼搭理纔對,今兒倒是巧,冷煜安居然跟姚晟談笑風生,仿若認識多年的摯友。

“這回,可是冷煜安主動找大哥搭訕的。”桑玥的脣瓣勾起一抹淺笑,藉着涼薄的月光,她的膚色白皙通透,似敷了層淡雅的清輝,那笑,亦變得如霧裡的花,撲朔迷離,意味難辨。

雲陽儘管跟四駙馬竇琰拼得火熱,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注視着斜對面的桑玥,不得不說,桑玥真的很美,靜靜地往萬千粉紅中一坐,不張揚不浮誇,可就是韻味十足,眼角眉梢全是風情,脣瓣纖指皆是魅惑,偏這儀態萬方的軀殼中,藏了一副蛇蠍心腸,這樣的女子,勾起了他無盡的征服慾望。

曦王和桑玥最近的關係很是冷淡,這麼個大好時機,他豈能錯過?

姚馨予不悅地哼了聲:“冷煜安肯定沒安好心!大哥可千萬別被他騙了纔是!”

桑玥笑笑,並不接過話柄。

熟識的幾個世家千金,紛紛過來給姚馨予和桑玥敬了酒,姚馨予不勝酒力,不多時,便有些微醉,又想如廁,於是在丫鬟莉香的攙扶下去往了恭房。

姚馨予來公主府好多回,不至於會迷路,所以謝絕了桑玥的陪同。順利如廁後,她原路返回,卻在供賓客小憩的蘭苑附近碰到了冷芷若。

冤家路窄!

冷芷若穿了一件湖藍色束腰羅裙,手挽銀白色霓裳,胸襟微敞,露出一片純白的鑲藍寶石抹胸,襯得肌膚如白瓷般細膩光澤,她頭頂回心髻,簪兩支白玉木蘭釵,戴同色耳墜,修飾得臉頰纖細柔和,這副裝扮,完完全全在模仿桑玥。

姚馨予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冷芷若,你東施效顰的本事倒是一流,可惜,我妹夫沒有來,你穿了也白穿。”

冷芷若被說中心事,臉色難看得被像潑了一杯墨汁,沒錯,不管是髮髻還是裙衫的顏色,她都是按照桑玥平日的穿着來打扮的,就是爲了惹得曦王殿下多看她兩眼。可惜,她找遍了整個公主府,也不見曦王殿下的影子,不過,碰上了姚馨予也好,她就是要找對方的茬兒:“姚馨予,你的嘴巴子還是這麼賤,怎麼?上回喝的水不夠,還想再來一次?”

姚馨予不甘示弱,晃了晃手裡的帕子,恣意道:“也不知在寶林軒被打得滿院子亂跑的人是誰?是一個叫冷芷若的無恥之徒嗎?”

“你……你說誰無恥?”冷芷若氣得鼻子冒煙,上前大踏一步,渾然一副隨時都要出手的架勢。

這兩人一見面絕對是針尖對麥芒,姚馨予絲毫不懼她,也朝前走了一步,二人近在咫尺,姚馨予嘲諷地笑道:“無恥的人當然是你冷芷若了,明明有了未婚夫,還妄想勾引曦王殿下,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無恥的人?”

“我哪裡有未婚夫?”她和雲陽根本沒有定親,不過是父母隨口說說,再者,她一點兒也不想嫁給雲陽,“姚馨予你就是欠揍!”

姚馨予本就是個火爆脾氣,被冷芷若這麼一激,當即擡手就要去打,但手揚在半空,理智又告訴她公主府不是個能惹事的地方,之前在寶林軒她動了手,一則是氣憤冷芷若傷了李萱;二則,寶林軒那種地方並不多麼矜貴,打了就跑不會有人說什麼,公主府不一樣,在這兒鬧事等於拂了瑤兮公主的面子,她雖魯莽,卻並非毫無理智。

放下手後,她冷哼道:“算你走運!我下次再找你算賬!”

姚馨予與她擦肩而過,望着琉璃湖畔的方向走去,冷芷若怎肯罷休?一把扯住姚馨予的胳膊,將她撂倒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面上,姚馨予的背迅速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冷芷若,你故意的,是不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就算是公主府,她也豁出去了!

莉香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扶住姚馨予,對冷芷若焦急道:“冷小姐,這裡是公主府,你不要太過分了!”

冷芷若提起腳,踹翻了莉香,怒罵道:“明明是她先要對我動手的,我不過是自保而已,你這個丫鬟含血噴人,看我怎麼教訓你!”

“冷芷若!”姚馨予見着冷芷若的下一腳即將落在莉香的身上,趕忙起身,奮力一推,冷芷若也摔了一跤。

二人拉拉扯扯,你踢我打,雖不至於傷痕累累,但漸漸地,髮髻散落、衣衫凌亂,盡顯狼狽之態。

最後,還是長平公主路過此處,勸了架,讓二人進入蘭苑的廂房梳洗換衫。

莉香依着吩咐去馬車上取了衣衫,經過琉璃湖畔時被桑玥叫住,桑玥狐疑地看了看她手裡的衣衫,詢問道:“馨予怎麼了?”

莉香的鼻子一酸,淚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地打轉:“二小姐,大小姐被冷小姐欺負了,現在在蘭苑的廂房,長平公主在一旁看着。”

長平?冷芷若?這兩個人又勾結起來玩什麼把戲?

“帶我去看看。”

莉香帶着桑玥進入姚馨予歇息的房間,然而,她們沒有看見姚馨予,倒是碰到了長平公主。

長平公主身穿一件鵝黃色對襟華服,外襯透明挑金絲紗衣,纖腰束了紫色絲帶,絲絛垂至步履,修飾得她的身形越發纖長唯美,見到桑玥,她似乎並不怎麼驚訝,臉上掛着合宜的微笑。

桑玥給她行了一禮:“參見公主,請問馨予在哪個房間?”

長平公主溫柔一笑:“左邊第三個。”

莉香愣了愣,換了房間?不過她並未多做它想,給二人行禮後,去往了姚馨予的房間,桑玥欲一併前往,卻被長平公主攔住了去路。

子歸唯恐長平公主對桑玥不利,迅速從門外衝入,將桑玥護在了身後。

田女官大驚失色:“你……你們……你們又想對公主做什麼?”經歷了清河鎮的刺殺一事,她便對桑玥身旁這名武藝高強的侍女充滿了驚懼。

又想?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看來,長平果真認爲那次刺殺是她安排的了。如此,她更是要離這個公主越遠越好。

她轉身,欲帶着子歸離去,長平略帶哽咽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桑小姐,我有話對你說。”

走廊裡,時不時走過因喝多了需要小憩或者補妝的千金小姐們,人來人往,長平公主開口讓她留下,她若拒絕,便是抗旨不尊了。但她着實放心不下姚馨予,不希望林妙芝的慘劇在姚馨予的身上重演,慕容耀那個惡賊可是什麼陰招都能使,撇開慕容耀不談,周圍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冷芷若,於是,她對子歸吩咐道:“你去看看馨予。”

“是!”子歸應聲退下,田女官識相地守在門口,卻沒有合上房門的意思,夜風灌入房內,吹得一室馥雅幽香繾綣縈繞。

桑玥的瞳仁微動,語氣清淺道:“長平公主有什麼話要對臣女說呢?”

長平公主走近桑玥,隨着她蓮步輕移,整個房裡暗香漂浮,桑玥不由自主地朝着門口的方向靠了靠,以遠離長平公主身上這種極其濃郁的香氣,長平公主仿若不察,繼續靠近,斂起笑容,換上誠摯的、委屈的表情:“桑小姐,我求你,去看看浩然表哥吧。”

看裴浩然?

桑玥淡然笑之:“公主心儀冷浩然,爲何會爲我二人搭起了紅線?”

長平公主側過身子,抹去眼角的熱淚,那淚卻止不住似的往外冒:“實不相瞞,我二皇兄喜歡你,我今晚原本是要給我二皇兄當說客的,但……”

“當說客是假,陷害我是真吧?”桑玥打斷了長平公主的話,猝不及防,從她腰間扯掉了一個錦囊,“這裡面是迷迭香,我有沒有說錯?”

長平公主瞪大了眸子:“你……你怎麼會知道?”

她雖對香料不甚瞭解,但迷迭香這種最普通的霍亂心神的香料她還是知道的,她將錦囊丟到了盛滿冷水的盆子裡,再蓋上一個空盆,以隔絕氣味:“公主,金釵不夠,又來迷迭香,我到底怎麼礙着你了?冷浩然喜歡我,貌似跟我沒多大幹系吧!我從未對他作出任何迴應,何至於惹你這般嫉恨我?”

長平公主慌忙地擺了擺手,道:“你聽我解釋!我原本想着,只要你同意跟我去見浩然表哥,我就把解藥給你,帶你離開。”

桑玥眉梢微挑:“哦?我實在看不懂公主了,甘願背叛親哥哥,而給我和你的意中人搭紅線,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長平公主神色一哀,熱淚滾落不停:“我真的是情非得已!浩然表哥……浩然表哥快不行了……他……他不停叫着你的名字……你去見見他吧!我求你了!”

說着,就要給桑玥跪下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恩怨,我只知道他沒有你,真的活不下去了……沒錯,我恨你!我嫉妒你!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我卻束手無策!”

桑玥急忙用膝蓋抵住了長平公主的腿,不讓她跪下,回頭,正好對上幾位千金愕然的眸光,長平故意讓人看見她這副屈尊降貴的樣子,莫非想給她扣上一頂欺辱皇室公主的罪名?

“既然冷浩然快死了,公主就更應該守在牀前,好好地與他度過最後幾日光陰,跑來求我有什麼用?我不是太醫,治不好病,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決絕地說完,桑玥再次轉身離去,誰料,長平竟像是發了瘋似的,一把匍匐在地抱住了她的腿,泫然道:“桑小姐,你當真這麼狠心嗎?連他臨死前的最後一面都不肯見?”

狠心?她沒有落井下石將裴浩然碎屍萬段已是仁至義盡了,不過,長平公主此時的行徑着實令人生疑,她迅速抽回腿,可還沒邁動兩步,便停了下來,長平面色一變,高聲厲喝:“攔住她!”

田女官似早有準備,長平公主話音未落,她就跨進房門,抱住了桑玥的腰,桑玥的鼻翼動了動,柳眉一蹙,正欲開口,長平公主已搶先一步將門合上,嘴角慢慢地揚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怎麼?渾身痠軟無力了吧?”

桑玥不可置信地看向長平公主:“你……”

長平公主擦去眼角的淚,笑容裡噙了一絲恨意:“你防着我身上的香料,殊不知真正的重頭戲在田女官的身上,這濃厚的迷迭香不過是爲了遮掩她身上的氣味兒,這藥,劑量不大,好在足以讓人保持清醒,不過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發軟,一個時辰後,藥效盡失,誰也查不出來。”

難怪田女官站在門口,卻不關門,原來是藉着夜風將身上的氣味兒吹入房內,而長平公主刻意拿冷浩然說事兒,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等藥效發作。

裴浩然的確重傷了,也一直纏綿病榻,這就是爲何她剛剛信了長平公主的話,如今看來,裴浩然離死還遠着呢!桑玥鄙夷地倪了長平公主一眼,此刻的她已被田女官平放在了柔軟的大牀上:“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長平公主一改往常的優雅恬靜,眸子裡的波光幽怨得像吸了無數的陰冥之氣,“做讓浩然表哥對你死心的事,做討好我二皇兄的事。”

難不成雲陽真對她動了那方面的心思?桑玥只覺得一股惡寒遍佈全身,雲陽是她的親弟弟,這是要……行不倫之舉?

桑玥這會子不顧長平公主的身份了,實際上,論身份,她是嫡,長平是庶,她哪兒需要尊敬對方:“你瘋了嗎?我已經是曦王妃,你把我‘送’給二皇子,非但不能幫了他,反而會害得他被曦王殿下恨上,曦王殿下是南越皇帝的嫡子,他的身後是整個南越,試問,若因二皇子搶佔曦王妃而挑起了兩國爭端,你雲淑妍如何自處?二皇子如何自處?冷貴妃又如何自處?”

長平嗤然一笑:“你別把自己捧得太高了!曦王妃?若你真是曦王妃,怎麼不跟曦王殿下住在一起,要留在姚家呢?曦王殿下目前是喜歡你,如果我二皇兄公然與他競爭或許會引來他的仇恨,但只要你成爲了我二皇兄的女人,對曦王殿下而言,你就不再擁有清清白白的身子,曦王殿下屆時嫌棄你都來不及?又怎會爲了你跟我二皇兄大打出手?”

長平公主會這麼想乃是情理之中,換成其他任何人,或許都會這麼做,名節在這個時代重於一切,她和慕容拓在外人眼中至多是兩情相悅,算不得真正的夫妻,萬一失貞了,體內又查不出任何的藥性,任誰都會以爲她是自願的。只不過對象是慕容拓,他不會相信!但,她也不能冒這個險,跟自己的弟弟行那樣的事!

長平公主對桑玥此刻的駭人表情十分地滿意,用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珠,柔柔地道:“被我二皇兄看上了,你應該感到慶幸,若非他堅持要你,或許,我早就了結了你的性命!”

桑玥的脣角微揚,眸光瀲灩得如萬千喧囂中突然劃過的一道霓虹,晃得長平公主眯了眯眼,竟有些暈乎乎的,桑玥的聲仿若也空靈了:“長平公主,你等着瞧,東窗事發之後,你和二皇子到底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我向你保證,絕對是你意想不到的!”

長平公主身子一晃,眨了眨眼,按住太陽穴,見鬼了!她怎麼頭昏眼花?她甩了甩頭,不耐煩地道:“懶得跟你做口角之爭,我們走!”

“是!”田女官小心翼翼地扶住長平公主,離開了房間。

剛走沒多久,便傳來一聲悶哼,桑玥心裡冷笑,害人終害己,被人拿來當了槍使卻不自知,真夠笨的。

她吃力地掀開棉被,從寬袖裡摸出一個紫色的錦囊,放在鼻尖聞了聞,身子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緩緩恢復,她坐直身子,走下牀,按了按有些發酸的腰脊,那點兒蒙汗藥就想迷住她?

自從被慕容慶通過薰香下了軟骨散之後,她就對氣味格外留意了,後認識了靈慧,便讓靈慧給她特質了一個錦囊,能避除各類軟骨薰香甚至媚毒,不過長平這回用的藥顯然純度極高,想必是蒼鶴研製的,所以她當真被迷倒了好一會兒。

吁了口氣,打開門,卻冷不丁地撞入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她握住門柄的手就是一緊:“二皇子?”

雲陽一臉醉意地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桑玥:“還好我提前來了,否則豈不是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的笑容暖如春陽,他的聲音清若小溪,一雙氤氳着水氣的眸子堆滿了柔情,幾乎要讓桑玥溺斃其間,然而,桑玥卻並未從中探尋到絲毫情慾,只有報復的快感和征服的慾望。

她笑了笑,從容淡定:“我離席已久,想必哥哥們要來尋了,二皇子如果醉了,便好生歇着吧,告辭。”說着,擡腳就要跨過門檻。

“誒——有一出好戲即將上演,你不看,豈非太可惜了?”蠱惑地說着,雲陽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拽回房內,同時合上門,帶着她來到衣櫃前,探出大掌轉了轉衣櫃上的一處雕花掛鉤,只見衣櫃突然向旁側移去,一塊近乎透明的玉石屏障呈現在了二人眼前。

桑玥弱弱地吸了口涼氣,雲陽怎麼會知曉公主府廂房的機關?

愕然了一瞬,她面向屏障,透過它,她隱約能看到隔壁房間的動靜,儘管不太清晰,卻從身姿和服飾的顏色依稀可辨那人的身份,她定了定神,生怕自己看走眼了,再三觀看之後,心……倏然被一雙可怕的大掌捏緊了!

天啊!她看到了什麼?

“喜歡嗎?”雲陽用幾近純真的語氣問道,彷彿他剛剛送了桑玥一件女孩子的寶貴首飾,隱隱期待着桑玥的肯定。

桑玥埋在寬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她萬萬沒想到,雲陽會變態到了這種地步!

她杏眼圓瞪,眸子裡的波光寒涼似冰:“她是你親妹妹!同母所出的妹妹!”

雲陽右手肘落在左手背上,雙指輕捏着弧度優美的下顎,溫柔地道:“別人這般質問我,我不覺得多麼奇怪,可從桑玥你的口中蹦出,就令我匪夷所思了,桑玄夜和桑柔是你的親兄親姐,桑飛燕是你的堂妹,你半點兒不留情,死狀一個比一個的慘,我這算什麼?又沒要她的命。”

她方纔只是隨口試探,沒想到雲陽承認了!那個模糊的身影是長平公主的!

她詫異地看向雲陽:“你到底想做什麼?”

雲陽笑而不答,只靜靜地觀賞着玉石屏風後的美麗風景。

長平坐在小姐椅上,不停地寬衣解帶,纖指本能地撫過敏感之處,儘管瞧不清她的神色,但桑玥從她的動作推斷出,她必是中了媚藥,此刻慾火焚身,渴望歡好。

突然,她嚶嚀了一聲,桑玥的頭皮一陣發麻,若說剛剛她還存了一分懷疑,眼下便完全確定了:那人……是長平公主!

長平公主已褪盡了衣衫,露出曼妙的身姿,那玲瓏之處宛若矯兔,線條優美無匹,偏她的慾火無從發泄,未歷經人事的她亦不懂得自我緩解,於是煩躁地摔起了屋子裡的東西,一邊摔一邊難受地叫着。

長平公主貌似喪失了神智一般,這絕不是普通的媚藥!

桑玥側目,怔怔地望進眉眼含笑的雲陽,他彷彿很是欣賞對面的活春宮,渾然不顯半分愧疚或心虛,要知道,那是他的妹妹啊!一個從不曾忤逆過他的妹妹!一個……不!等等!

桑玥慕地抓住了某種思緒,長平公主沒有直接忤逆或者陷害過雲陽,但莫德卻因長平公主的疏忽而死,雲陽……是在給莫德報仇!

雲陽偶一轉臉,瞥見了桑玥犀利的眸光,脣角一勾:“想明白了?”

桑玥如墜冰窖:“你是個瘋子!莫德的死,跟長平公主沒有多大的關係,你卻如此折磨她!”

雲陽不盡認同,笑容卻一如既往的溫潤:“若非她以金釵之事來陷害你,又怎麼丟了把柄給你和雲澈呢?不過你說的很對,她與莫德的死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我不會折磨她太久,馬上就要讓她解脫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桑玥卻聽得毛骨悚然,直接害死莫德的是雲澈,間接的幫兇是長平公主和桑玥,雲陽不放過長平公主,自然不會放過桑玥跟雲澈了,可是雲陽讓桑玥來看長平公主的活春宮,跟報復桑玥有什麼聯繫呢?

很快,桑玥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雲陽側身,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攢動,似積聚了一整片的星河,璀璨動人,光芒萬丈,那般俊美的人兒,卻講了句叫人墜入寒冰地獄的話:“讓雲澈給她解毒,你說這個法子,好不好?”

桑玥沒來由地就是一陣乾嘔,素手捂住胸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簡直是個禽獸!雲澈和長平公主……是親兄妹……你……”

雲陽右手負於身後,左手微擡,要去觸碰桑玥的臉,桑玥後退一步,避過他的狼爪,他倒也不惱,只淡淡地笑道:“親兄妹本就該互幫互助,他不是最喜歡扮公正純良、最愛樂於助人嗎?我便成全他,順帶着解了長平的毒,真是兩全其美。”

“雲澈不會上當的!”

“嗯,”雲陽的音調七彎八轉,濃眉似蹙非蹙,脈脈含情,“喝多了的人需要休息,一不小心錯入了房間,再一不小心,錯上了勾引他的妹妹,多合情合理。”

若真是喝多了,便會不省人事,更不能歡好雲雨,只怕喝醉是假,喝了點兒藥纔是真,今晚,不停地陪大皇子喝酒的人……是大駙馬趙斌!

呵,世人皆道趙斌和雲陽兩不對盤,誰能料到,二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早就勾結在了一起!雲陽的初衷應該只是埋個眼線在瑤兮公主的枕邊,關鍵時刻再發揮作用,譬如,今晚。

桑玥瞪大了亮晶晶的眸子:“你收買了大駙馬,讓他給雲澈下藥?難怪你能選擇有機關的房間作爲事發地點,有內奸,在公主府行事便如魚得水了。”

“你很聰明,聰明得我愛不釋手了,怎麼辦?”他其實並未給雲澈下藥,只不過刻意混了幾種酒,能達到意亂情迷的效果,這樣,即便出了事,也抓不到把柄。

“酒是瑤兮公主準備的,若真出了事,皇上問責下來,瑤兮公主首當其衝,你……你竟是打算將瑤兮公主一併陷害?”

爲什麼?瑤兮公主向來疼愛雲陽,待他比待其他皇子都要好……不過轉念一想,他連親妹妹都能陷害,何況是親姑姑?

桑玥笑得森冷:“大駙馬恨瑤兮公主,對不對?所以纔會被你收買,幫着你達到目的的同時將瑤兮公主、將整個皇室一併拖下水!”

瑤兮公主納了趙桐爲二駙馬,趙斌的父親憤恨難平,跪在金鑾殿前,要求雲傲約束瑤兮公主的不恥之舉,結果被雲傲給拖出去車裂了,趙斌的心裡怎會不憎恨瑤兮?甚至,他也恨雲傲!所以,看着雲傲的兩個孩子行那不倫之事,只怕心裡比誰都高興。桑玥不由地笑出了聲,若說從前她自詡揣度人心天下第一,那麼現在碰到了雲陽,她居然有種退居二線的感覺。

雲陽露出讚許的眼神:“另一層,貌似你也猜到了,果然是個足夠跟我比肩的女子。”

雲陽的骨子裡跟桑玥的一樣狂傲,桑玥上回明目張膽地告訴他陸鳴心是被她害死的,其目的不就是在給他下戰書嗎?他接了,他倒要看看這一出連環計,這個女人究竟服,還是不服?

桑玥逐漸平息了心底的不適,淺笑道:“雲澈和長平公主都被牽扯進去了,那麼我呢?你打算怎麼報復我?”

雲陽挑起她尖尖的下顎,一字一頓道:“我不想報復你,我只要得到你、征服你、佔有你。”

雲陽若佔有了她,她便永遠地失去慕容拓了,這不是報復,又是什麼?他一箭多雕,如意算盤敲得可真響!

她打開他的手:“你做夢!”

雲陽不疾不徐地道:“雲澈是喝多了酒,所以才亂性,長平卻是因爲中了媚藥,這媚藥從何而來呢?自然是桑玥你給的,方纔那麼多千金看到了你和長平公主在房裡拉拉扯扯,你完全契合下藥的時機。如果這些證人還不夠,你的侍女和姚馨予的侍女可都親眼目睹了你跟長平同處一室,長平出事之前,最後一個見到人的就是你!”

語畢,他攤開掌心,露出一個灰色的藥包,“而我聞訊趕來,抓獲了準備銷燬證據的你,正如你所說,長平是我妹妹,我沒有陷害她的理由,反觀你麼,因爲金釵一事對長平懷恨在心,所以想了這麼個天理不容的法子要毀去她的清白,你有三個哥哥,他們誰最先衝過來,誰就是你準備好的姦夫,可惜,雲澈卻先一步誤入了長平的房間,這纔有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這個故事精彩嗎?”

她和馨予久不回席位,哥哥們擔憂,定會尋過來,那麼,就契合了雲陽的證詞,而子歸之所以久久沒有過來找她,或許早被雲陽的三個護衛堵在了房內。

桑玥的心如同結了一層萬年玄冰,雲陽太可怕了,不是他的計謀多麼高深,而是他的心理簡直變態到了極點。她似乎通過他,依稀可以窺見冷貴妃傲然冷笑的容顏,這對母子,真真是歹毒、真真是瘋狂。

今晚一過,東窗事發,雲傲盛怒之下,會怎麼對待已經不倫的兒女?會怎麼懲治她這個“罪魁禍首”?會怎麼責罰瑤兮公主的無心之失?

雲澈會永遠失去競爭皇位的資格,長平則會被徹底剝奪追求幸福的權力,而她,只能含冤被推上斷頭臺,至於瑤兮的下場,她不確定。

長夜漫漫,思緒飄飛,突然,一道褐色的身影被帶入了房間,那服飾、那身形,不是雲澈的,又是誰的?領着他進去的赫然是長平公主一直頗爲器重的田女官!長平公主像在沙漠中尋到了綠洲,遽然朝他撲了過去……

原來,雲陽不聲不響地,竟控制了那麼多人。

桑玥的心陡然一沉:“雲澈!”

雲陽笑了:“怎麼樣?如果你順從我,此事便與你無關,那媚毒之罪自有人替你抗下。要麼拉着姚家一起死,要麼做我的女人,你選吧,在你的哥哥們和瑤兮公主找過來之前,你可以慢慢地考慮。不過我要提醒你,你已經出來小半個時辰了。”

桑玥凝眸,大腦飛速旋轉,現在她可以確定,即便她告訴雲陽自己是他的親姐姐,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他說的是女人,不是皇子妃,他要她做他的禁臠、做他的玩物!這個變態,就是在狠狠地、狠狠地報復她!

順從他,從今往後,她失去了寶貴的自尊和情感。

忤逆他,明日天亮,她和姚家一道被送上斷頭臺。

長平和雲澈已然在翻雲覆雨,各種喘息尖叫不絕於耳,他們二人的命運已毀在了雲陽的手中,那麼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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