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光回到了自己在湯臣一品的住處，他給何雅婷打了個電話，因爲心裡頭實在有些不放心她，不過兩人都沒什麼話說，那便算了。
總之這個電話得打，如果放着不管不顧，最後要出事的。
湯臣這地方他來的比較少，但日常都是有人照料打理，溫曉光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一下，所以跑到這裡。陽臺上略微有些冷的天氣能讓他保持清醒，對面就是人流不息的外灘風景線，江面上一艘一艘遊船緩慢駛過，這樣的晚間充滿繁華。
他接到一個電話，是金玉喬打來的，問他在中海哪裡。
溫曉光好奇，“我的私人行程，你怎麼知道我離開北金了？”
金玉喬小姐說，這種問題對美女而言不是難事。
大晚上的邀請到家裡來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在隔壁的某西餐廳要了個靠窗的位置。
“……每個人都懷着每個人的心思，他們都說這樣做不僅僅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我好。”這都市看似繁華，而他作爲繁華本身，所遭受的就是被惦記。
金玉喬大冬天還穿着露膝的裙子，頭髮微卷，胸脯怕是墊了東西，跟上次翹的都不一樣高。
剛坐下就聽到溫曉光的這句話，她疑惑道：“怎麼突然間有這樣的感慨？是針對我們NHN的嗎？”
是也不是。
圍繞在身邊的人，都等着他做決定。
手中握有的資源太多，是幸福也是煩惱。
溫曉光也懶得去矯情，許多人還在江畔遙望這大都市的江景而豔羨不已又無可奈何呢。
早些時候馬畫藤的想法其實挺絕的，而且相當有魄力，大概是瞭解社交這一領域翻盤的難度，與其情緒化的不服輸硬搞，倒不如早些放手，而且還真就讓他在兩家高度競爭之間找到了共融點。
牛人都有牛的道理。
他一口斷定溫曉光不喜歡極端化的處理方式，通常會選擇中庸，這眼光極準。
的確是這樣，完全弄死對手，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代價也不小。
可話反過來說，溫曉光也不想把微信的資源全部給過去，那和人自己擁有微信有什麼區別，養的人家肥肥的指不定回頭咬你一口。
就跟我們的北鄰一樣，一口氣沒喘上來不是咱樂意見的，但要見他風風光光那也不是啥好事，這不都屬於極端化麼。
問題關鍵還在於，溫曉光能從那邊得到什麼，
似乎……並沒有，除了錢。
又或許是對方徹底放棄了移動互聯網時代的IM軟件，可就是不放棄，又能怎樣？
而馬總得到的就多了，直接把微拓變成了一個工具人。
是個絕佳的折中方案，可沒人願意費那麼大勁最後當個工具人，或者從私心的角度來說，好不容易看着你發病了，體弱了，我還去給你輸血？
就這麼吊着吧，那些變現渠道暫時也不會完全斷絕，吊着是最好的。
“溫董事長，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溫曉光搖搖頭，“如果工作上的事情算是心事，那我無時無刻都叫有心事。”
金玉喬溫婉一笑，“如果心煩，那咱們可以暫時不談心事。”
“那談什麼？”
“我還，挺想了解你的。”是實話，但想了解溫曉光的人多了，理由無非是年少成功那一套，聽都聽膩了。
他不信任這個女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曉光有了富人自保並懷疑靠近他的人的用意的懷疑心理。
這與性格無關。
有媒體做過調查。
大富豪的痛苦就是沒有安全感，和這個富豪是什麼樣的人無關，而是身邊總是有以不正當目的接近他們的人，久而久之，不管你是誰，都會產生這樣的心理變化。
沒有哪一個富豪還和愣頭青一樣，以對脾氣作爲交朋友的唯一準則，那樣的話，他一定會從富豪行列裡消失。
“Line在日本的擴張很迅速，你不必花太多時間在我身上，我對你的感官一般，收購是談不成了。但是Line作爲社交軟件，會向其他領域導流，在這一點上是有合作空間的。”
總是要找個理由說不的。
溫曉光找了個最硬核的。
氣的金玉喬後槽牙咬的緊緊的，美女會從這個世界獲得一些便利，這種話自然是不太常聽到。
可她面對的是溫曉光，不高興又能怎樣。
金玉喬忍着不滿，提醒道：“溫董事長是很專業的CEO，怎麼會在公事之中摻雜個人的喜好呢？”
“所以，我做錯了事，金小姐是準備教訓我一頓？”
溫曉光嘴角一翹，有一絲不屑。
不過也懶得去刺激她了。
“這句話說給自己聽聽吧，公事裡不要摻雜個人情緒，今天我的一個老對手說，我做事不喜歡做到絕，的確如此，給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花錢買一些line能提供給貴公司的東西，這是我留給你的另外一條路，金小姐好好考慮一下。”
溫曉光隨即起身，“這一餐我都已經付過了，算是招待遠來的客人，你慢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可以想見金玉喬氣成了什麼樣子。
趁着溫曉光聽不到，都用韓語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表情中很有大韓民國撇笑、瞪眼等表演常用表情。
大概是沒心思和她做這些無聊的對話，所以才這麼直接，這個鍋，馬畫藤得背。
回到自己的地方之後，溫曉光連夜召開了高管團隊的電話會議，這個決定不算小，他也想聽聽身邊人都是什麼意見。
而且黎文博等人都等着消息呢，畢竟這次見面很離奇。
與此同時，
不是資本在接到溫曉光的要求之後，開始趕往韓國，他們的目標是kakao talk。
……
……
“據說曉光到中海來了。”
一間屋子裡，褚秋晨端着咖啡對正在看書的何雅婷說。
“我知道，他打電話和我說了。”
褚秋晨問：“你不見他？”
“他來工作的。”
其實褚大姐也是明知故問，其他人不曉得溫曉光來幹什麼，她們都是知道的。
“我覺得你應該見他，然後恭喜他，這個時候。”
“恭喜他什麼？”何雅婷問。
“恭喜他創業成功，其實你別看微拓風頭無兩，但騰遜一直在後面緊追不捨，我記得老陳和我說過，當初對手模仿微信推出產品的那一夜，他們很多人緊張的失眠。不過這一次，算是創業真正成功……”
或許是覺得有些不準確，褚秋晨想了想又調整，“創業是個過程，應該說是階段性成功。”
“在我的定義裡，我剛知道他在這個城市買那套公寓的時候，就已經認爲他成功了。”
“所以你還不去恭喜他？”
何雅婷擡起了頭，“……我不是野心很大的女人，其實我更願意他沒有那麼成功。”
“事不遂人願，許多人想要還要不來，人要學會根據已經擁有的來獲取快樂，而不是想着那些不可能的。”
何雅婷還是性格軟。
褚秋晨又添油加醋，“而且你看他給你打電話了吧？沒有人會一直主動的，如果你總是沒有迴應，積怨一生，很難消除，除非你真的打算離開他……”
“……聽我的，就發個簡單的消息，恭喜他。”
何雅婷不想，這才幾天啊，好像事情就跟這麼過去似的。
“我不要，要發你發吧，他來都還沒來一趟呢。”
褚秋晨笑了，好吧，是得有一個長時間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