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得太快了,齊滿滿根本來不及多做思考就重重落入水中,巨大的拍擊力直接讓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昏迷的時間既長且短,等齊滿滿醒來的時候,入眼的不僅僅是慕琰清那張絕世的臉,還有隨影。
齊滿滿幾乎是立刻的就坐直了身體,隨影是乾熠的暗衛,從來不離身的,這時候能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說明乾熠也來了。
“王妃。”
看到齊滿滿醒來,隨影鬆了口氣,這一路趕來,要是救不回王妃,回去可怎麼交代啊。
沒有看到乾熠,齊滿滿雖然有些失望,但是臉上卻不顯,“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應該守在乾熠身邊嗎?
誰知,隨影帶着身後的幾個暗衛齊齊跪下,沉痛的道:“王妃,您快點回去吧,王爺的身體不好了。”
不好了!
這三個字從這些暗衛死士口中說出來,那就是大大的不好,齊滿滿太陽穴嗡嗡的響。
根本就顧不得現在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扶着慕琰清就站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都給我起來!”
齊滿滿就算是在狼狽那也是王妃,這氣勢一顯,隨影等人也是敬畏的,紛紛站起身來,輕聲說道:“具體情況並不知曉,只是慕太醫說王爺毒發,已是不治之症。”
事實上,乾熠已經昏迷,可是就算是昏迷了,乾熠還不斷的叫着齊滿滿的名字,本來守在這裡的暗衛在乾熠病倒的時候就全部撤了回去,就怕是朝裡有人暗害。
然而到了乾熠徹底昏迷的時刻,隨影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留了隨風隨邢在府裡守着,他自己帶着幾個人來這裡找王妃回去。
靈山這幾天的守衛格外森嚴,就是之前他們打好的密道都已經被人發現,現在有人把守在入口處,隨影急的抓耳撓腮,最後實在沒了辦法,才沿着靈山的邊緣遊走。
這裡是靈山的另一邊,山巒陡峭,與齊滿滿入靈山時的一路平坦不同,這一邊可謂是靈山的天險,沒有好武功好耐力,在這邊根本無法立足。
也算是老天爺憐憫他,才走了一天功夫,就看到被河水衝出來的王妃,當然還有靈族少主。
齊滿滿一聽這經過,簡直恨不能飛回大易。
她再三確認,安樂沒有事,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跟着隨影一路下山,齊滿滿那點子功夫根本不夠看,當初離開的時候是乾熠一路抱着她下去,可是現在都是外人,幸好隨影再有準備,一件大大的可以裹住齊滿滿通身的披風,一個簡單的擔架。
齊滿滿就這樣被幾個人輪流擡了出來,一路上慕琰清跟着齊滿滿,一言不發。
“九哥,乾熠的毒,你有把握能治好嗎?”齊滿滿怎麼可能不擔心。
乾熠當時中毒的時候,慕琰清就知道,現在,慕琰清有些難以啓齒,那毒不是他下的,但是他卻是知道是誰下的並沒有阻攔。
當時齊滿滿被賜婚乾熠,慕琰清看他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爽快。
有人給他喂點毒,慕琰清樂見其成,可是沒想到到了今日,這事居然又找到他頭上了。
轉臉,齊滿滿已經急得滿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慕琰清看她的樣子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那蠱毒怎麼解。”
隨影等人一聽,更是腳底生風,跑的飛快。
靈山這處下山便是一條大河,河水便是這山中小溪匯入,雖然不是波瀾壯闊的大河,但是河道下方暗礁密佈,水流又是從山上留下來的,湍急的很。
根本沒有船能在這上面走,隨着河流往下就是到了南詔境內,那時齊滿滿就是跟着乾熠沿河往下走,現在確是相反的方向。
隨影不愧是萬里挑一的暗衛,竟在這樣的地方,跟同伴們伐了木頭,兩根並在一起,做了一座浮橋。
其實隨影進來的時候,也是做過浮橋的,可是這裡的水流太過湍急,浮橋承受不了多長時間就被沖毀了。
現在只能再來一次。
等浮橋弄好,天已經黑了,而齊滿滿嘴上也急出了水泡。
“王妃,要不我們就地歇息一夜,明早在上路!”隨影擔心齊滿滿的身體,被水流衝出來,渾身狼狽,就是靈族少主,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隨影憑猜測也知道,王妃這怕是逃出來的。
他是擔心王爺沒錯,可是要是把王妃折騰病了,王爺醒了要是知道,非削他一頓不可。
齊滿滿哪裡還坐的住,隨影在有路的地方準備好了馬,來的時候爲了能快一點,每人都是帶了三匹馬的,輪換着騎,確保一日千里。
齊滿滿旁的不行,騎馬絕對是當家本事,二話不說就上了馬,擔心隨影他們是真的累了,還安撫的說了一句:“勞煩各位辛勞,這次王爺要是沒事了,我一定讓他好好的賞你們。”
賞什麼的都就那樣了,可是王爺沒事了這幾個字讓所有人都精神振奮。
齊滿滿一揚馬鞭就疾馳而去。
乾熠,你可一定要等我!
——
大易都城的老百姓好久沒有見到這般囂張的女子了,一路快馬奔馳,就是鬧市區也不管,誰敢攔她的路,她就拿馬鞭抽誰。
不少人私下裡問,這位主兒是誰啊,現在的京城,可沒有這麼歲數的公主了。
直到那女子飛身進了睿王府,纔有人反應過來,那位怕不是睿王妃吧。
那位消失了很久的睿王妃!
齊滿滿下馬的時候腿有點軟,可是顧不了這麼多了,她瘋了似的往裡跑,知書還在坐月子,知趣接到齊滿滿,擦肩而過的瞬間,對着齊滿滿說:“王爺在金玉堂。”
王妃不在王府的時日裡,王爺都歇在金玉堂,齊滿滿腳步不停,雖然很久沒有回來了,可是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金玉堂更是一切如舊。
在靈山還溫暖的天氣,在這裡卻是寒冬臘月,寒冷的很,現在齊滿滿才明白爲什麼隨影給她帶了一件加絨的披風。
寒風吹過齊滿滿的發,耳邊是熟悉的北方風雪的聲音。
齊滿滿一路跑回金玉堂,內室牀榻上,乾熠靜靜的躺着,安樂坐在他的身邊,抱着他的手指頭啃咬着玩兒。
知茶一直守在這裡,看到齊滿滿回來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吃驚,只是小聲說:“自從王爺病倒,小郡主就誰也不要了,只呆在王爺身邊,吃喝拉撒都不離開。”
齊滿滿看着安樂過於平靜的臉,心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血奔涌而出的痛。
齊滿滿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伸出手急忙將額邊的亂髮往後攏了攏,她一路騎馬疾馳回來,根本不用照鏡子就知道現在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
可是她在怎麼糟糕,也比不上她的女兒。
安樂是個多麼活潑的孩子,愛笑愛鬧,現在這樣安靜的坐着,真是讓人心疼的想大哭。
但她不能哭,她是一個母親,她必須堅強一點。
“安樂。”齊滿滿小聲的叫。
身體趴在牀旁邊,很自然的低頭親了親乾熠的額頭,又偏過身去親安樂消瘦下來的臉蛋。
安樂沒有擡頭看齊滿滿,似乎乾熠手指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齊滿滿嚇壞了,抱過安樂對上她的眼睛。
“安樂,你看看娘,娘回來了!”齊滿滿還是不敢大聲,怕嚇到了她。
那時教安樂喊人,她能清楚的叫出父王,卻從不叫母妃,齊滿滿就教她喊娘,安樂也總是涼,涼的叫。
齊滿滿搖晃還是沒反應的安樂的小身體,心裡的惶恐無以附加。
乾熠的毒,慕琰清說他能治,齊滿滿信,所以擔心反倒少了些,乾熠的毒一直都沒解,長期服用慕清制的抑制蠱毒的藥物。
這次能讓慕琰清一次給解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安樂,齊滿滿最擔心的安樂,從靈族族主說要除掉安樂的那刻起,她就無時不刻的在擔心。
她的安樂,她的小人兒。
謝天謝地,安樂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她擡頭看向齊滿滿,眼神先是茫然,然後轉成驚喜,最後變得哀傷。
“涼!哇!”安樂在齊滿滿的懷裡大哭出聲。
她真的是嚇壞了,她從小跟着乾熠長大,所有的安全感都來自於父親,可是乾熠現在這樣無聲無息的躺着,這樣子跟她記憶裡的父王太不一樣了。
安樂一哭,齊滿滿怎麼能收的住,也是淚流滿面。
安樂哭了幾聲發泄出心中的恐懼後,就拉着齊滿滿的手指乾熠,“父王!父王!”
她抽泣着,說每一個字的時候都要喘息一口,小小的嫩芽兒一般的臉上,滿是悲傷,那麼小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表情,齊滿滿真的心疼的要死了。
抱緊了安樂靠近乾熠,跟着安樂的小手一起描繪這乾熠的眉眼,他的臉色未見蒼白,像是平常醒着的時候一樣的。
這蠱毒,的確是有別於其他的毒。
齊滿滿低聲的哄着還在哭的安樂,“沒事的,父王一定會沒事的,安樂放心。”
安樂煞有其事的點頭,真的聽懂了一樣的。
慕琰清換了衣服走進金玉堂時,就看見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