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眼中劃過一片陰寒,她突然一把撕開黑白相間的髮髻,取下頭上的金簪子,放在林曉因的手中。
“因兒,奶奶對不起你們,自知罪孽深重,我不該因爲一點仇恨,那樣對你和你的孃親,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就留給你,當是我的一個心意吧!這是我和你外婆婉瑩結義金蘭的時候,她贈給我的,孩子,請珍重!”
林老夫人捏住了林曉因的手,將金簪子放在她的手心,心頭卻不停地盤算着怎樣才能將消息放出去呢!
林老夫人放開林曉因就看向了林奇隆,“隆兒,念在我養你一場的份上,給我三尺白綾,讓我自行了斷吧!”
“好!令狐風,去取了給她!”
這一刻,林奇隆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到頭來,他不過是無名氏的野孩子,被抱養到了林家,他到底應該感謝這個給他尊貴身份的女人,還是恨她呢?
他長吁了一口氣,他只恨自己!
恨他這多少年來在清黨和南京政府之間搖擺不定,恨他沒有早日下定決心,最最恨他傷害了自己最想珍惜的女人,帶頭來連一個‘權’字也沒有握在手中。
三丈白綾遞到了林老夫人的手中,她陰涼的眼神掃過全場,“隆兒,我想死在鳳祥軒!”
“準了!”
林老夫人的轉身出門的剎那,嘴角溢出一抹歹毒的笑,顧江雲、謝婉瑩,你們給我的命運,我已經轉交到因兒那小賤人的手中!
她一進鳳祥軒,趁着將白綾栓在橫樑上的空當,已經咬破小拇指在手中的絲帕上寫了一行字,突然回頭看了一下籠子裡的鴿子,自言自語道。
“可憐的小東西,我救下了你,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將你醫治好。”
她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籠子,將手中的絲帕系在小白鴿的腿上,“走吧!去找個好人家,餵養着你!”
小白鴿呼啦一聲飛出窗子,飛向了湛藍色的夜空。
跟過來的幾個侍衛並沒有阻攔。
林曉因急急的趕到,還是晚來了一步!
看着那得了自由的鴿子,她心頭有種不祥的念頭,奪門而進!
“你們先出去,我送送老夫人!”
林曉因定眼看着手裡捏着白綾的林老夫人,“你剛纔放出的鴿子,是什麼訊息?”
林老夫人淡然的一笑,“能是什麼?不過是放了它自由而已,一個將死的人還能做些什麼!”
林曉因嘴角勾起一抹近似於無的冷笑,“是麼?只怕有些人死不足惜,還想貽害萬年呢!”
這時隨着她聲音落下,白墨城已經進來了,他的手上站着一隻白鴿,“林老夫人,你看這是誰養的鴿子?”
林老夫人突然怔住,那麼剛纔的那隻鴿子呢?她竟然沒有細看!
“你…你們!!!”
林老夫人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林曉因心頭一鬆,慶幸的看了一眼白墨城,“有你,真好!”
她的一點後顧之憂,也被化去了。
白墨城伸手抱住了林曉因,“因兒,不要忘記了,我說過,就算是用命,我也要保護你!”
林老夫人渾身不由得一顫,看着耳鬢廝磨的一對小情人,心裡越發得恨,她一輩子都不曾擁有過一個男人如此待她!
繼祖也不會!
“你這小賤人,竟然和男人私通,是不是你和他已經……”
她看着林曉因一臉幸福的小女人模樣,臉上洋溢着別樣的亮光,渾身罩着一層沐浴春風的華彩!心裡越發的不舒服,難道這小賤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可以身孕了?!
“你身上的毒是不是解了?!”
林老夫人厲聲的質問!
“是!”
林曉因淡淡一笑,看向林老夫人的臉色變得凌厲起來。
這時林老夫人放出的那隻鴿子繞了個圈飛回了白墨城的手中。
林曉因拆開那絲帕,一看變了臉色!
白墨城低頭一看,也驚了!
沒想到那金簪子竟然是打開寶藏的鑰匙,林老夫人臨死前還要拉着她墊背!
林曉因看向林老夫人的眼神如冰刃一般,“穆玉環,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她伸手狠狠地摑了老夫人的一把巴掌,“你死不悔改!什麼結義金蘭!我外婆真是瞎了眼睛,和你這樣的女人結爲金蘭,知恩不圖報,還變本加厲的加害我們!你到底有沒有心?!!”
林曉因氣得哆嗦。
白墨城體貼的握了握林曉因發麻的掌心,“因兒,借你的手帕一用!”
他接過林曉因遞過來的手帕,一手撕成了兩截,繡着‘因’字的一半裝進了他風衣胸口的裡袋,另一半平鋪在桌面上,一把抓過林老夫人,從褲管裡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削破了林老夫人的手指,摁住那滴血的手指在絲帕上仿着林老夫人的筆跡寫了一行字。
林老夫人看着那字眼,兩眼瞪着血紅,尖叫一聲,“白墨城你這豎子,就算九泉之下,你也不讓我安息!”
白墨城渾身都泛起了一層寒意,看向林老夫人的眸色也深不可測,“安息?你還想安息?林老夫人,你想太多了!”
林曉因看着那字眼,滿意的一笑,這一招果然很解她心頭之恨,“奶奶,放心,我一定求爹爹厚葬了你!”
白墨城已經將白色的絲帕系在小白鴿的身上,林老夫人想要撲上去一把捏死那白鴿,卻被白墨城飛起一腳狠狠地踢開,手中的白鴿已經放飛出去,像一道利箭一樣射向了東北方向!
林曉因粲然的一笑,俯身看向了林老夫人眼中的驚恐,伸手去整理她一頭凌亂的花白頭髮,挽成了一個髻,將手中的金簪子別在她的鬢間,“奶奶,就算你死了也不會寂寞的!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去拜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