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你好了沒有?時辰差不多了,你莫不是又後悔了,不想去了?”
孟宇坤這邊好不容易捱到了二人相約定的時辰,那邊如玉躲在屏風後面又不知道在磨磨蹭蹭些什麼。等了許久,茶都喝了好幾壺了,孟宇坤總算忍不住耐心的去催促着屏風後頭的女子。
“馬上好了,彆着急啊,催什麼。”
如玉從屏風後頭出來,手上拿着一個碩大的包袱。她費力的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孟宇坤,“現在都是初冬了,這湖邊的溫度應該是比在京城裡的低。這不,我收拾出咱倆兩件厚外套來,以防萬一的好。”
孟宇坤笑了笑,一提那包袱,還真是覺得有些沉。“玉兒果然是這世間上最細心的女子。”
女子心思巧妙,就像今日孟宇坤只顧着規劃出行的路線,這些小細節根本就不曾注意過。
孟宇坤眼光長遠,顧全大局;如玉膽大心細,縱觀全局。二人在一起正好取長補短,事事都做的完美無缺。
“你就嘴貧吧。”如玉推着欲摟着她的男子,“對了溫其,咱們還準備吃食嗎?聽桑離說那處挺偏的。”
“不用了,翠湖邊這幾日新開了一家魚館,現掉現殺,東西很是新鮮。日日都在宮裡吃糕點,出門自然得吃些新鮮的。”
三白抱着一疊衣物站在如意殿的門口,將屋裡二人的神情看在眼裡裡,在擡眼時她將自己洶涌的恨意隱藏,“娘娘,太子殿下,奴婢可以進來嗎?”
“三白?”
如玉點頭,笑着親自上前去迎着三白,將她引進如意殿,“你不用這般拘謹,進來就好。你現在是自由身,這些粗活你放着讓春巧她們做就行了。”
三白低着頭,但眼睛一直瞄着如意殿裡的陳設,“無礙的娘娘,奴婢在郡主身邊忙慣了,一下子閒下來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對了娘娘,這是浣衣局今日送來的乾淨衣物,放在哪兒?”
如玉瞧着這三白的模樣,雖然看着還是有些沒精神,但跟前幾日比起來已經好多了。三白那句話說的沒錯,她閒不得。
人只要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公孫薔薇和薛一丁的死,如玉難揪其責,阿通還小什麼都不懂,如玉與之相處起來,全然沒有面對三白時的尷尬。
特別是,前幾日如玉還撞破了三白在東宮的偷情之事。
“三白,那你就放那兒把,上面是太子殿下的衣物,下方是我用的。麻煩你了三白。”
“娘娘客氣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那奴婢就先去把這個放下。”
“玉兒,你也別太拘謹了。當時公孫薔薇在世的時候,也沒少使喚這個丫頭。你就把三白當成春巧一般使喚就行,你越是這麼客氣,三白越是覺得尷尬。”
如玉看着三白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收拾着二人的衣物,聞言眉毛一挑。
指使春巧幹活?算算這春巧都已經好幾個月不曾幹活了,就連如玉二人的牀榻,都是孟宇坤白日起牀後親自收拾的。
指使她的人,也就只有甲乙了吧
?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該叫春巧那懶丫頭乾乾活了,如今她這光在周國養肥膘了。”
如玉二人咬耳朵恩愛的模樣,落在三白眼裡卻是別樣的風景。
上月去她去參加了公孫薔薇和薛一丁點葬禮。第一次,那是三白第一次觸到女子冰冷的實體,公孫薔薇對她時,總是笑意盈盈。可在她二人離別的最後一刻,公孫薔薇留給她的,是冷冰冰的回憶。
憑什麼郡主和姑爺要維護這個女子的名聲而死,而太子妃卻可以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憑什麼,憑什麼?!
“娘娘,奴婢放好了,先回去了。”
剛剛還笑意盎然的女子的面上頃刻間烏雲密佈。如玉也沒有太過在意,這種心裡的落差只能靠三白自己去調節,她說再多也沒用。
如今她也只是希望可以順利的將阿通撫養長大,可以給宮裡的幾個丫頭都尋個良配。
“玉兒,別看了,三白走的都沒影了。”孟宇坤彎着自己的胳膊,輕輕的推瞭如玉一下,“東西也收拾好了,咱們也準備出發吧,省的到了那兒,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
如玉琢磨着孟宇坤彎起手臂的用意,“溫其,你這是什麼意思?”
“挽着我一起走啊!我要讓宮中所有人看到我的美人妻啊!”
“你就知道貧嘴。”
宮中繁文縟節甚多,除了周皇,其他所有人,就算是夫妻,女子平日裡都要與男子保持距離。
孟宇坤抖動着自己的胳膊,無聲的催促着如玉。
算了,就這麼任性一次吧。大不了被周皇叫過去訓話好了。小手挽上了男子結實的胳膊,二人相視一笑,默契的一同向屋外走着。
二人走至御花園時,遠遠的,如玉便看見一個穿着宮裝的侍衛,橫衝直撞的在御花園裡走着。
“溫其,這人好生奇怪。他難道是閉着眼睛走的麼?”
這一路上,被男子打翻的花早不下十盆,可就男子就好似感覺不到一般,胡亂的的走着。
“的確,那咱們繞開此人吧。”
如玉二人今日的主要目的是出宮遊玩,若在平日,二人可能還會立足觀察一番。今日,二人不約而同的想要少惹些麻煩。
可有時候,這麻煩就偏偏自尋上門。御花園裡,通往宮外的路只有一條,剛剛還橫衝直撞的男子,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如玉二人的前面,三人恰好迎面而走。
男子走的有些靠近如玉。下意識的,如玉將身子緊貼孟宇坤的方向。就在三人擦肩而過之時,男子的步伐突然加快,就這麼用力的撞上了如玉的肩膀。
“玉兒,你沒事吧?”
男子力道之大,讓如玉一下便摔在了孟宇坤的懷裡。
窄窄的小路上,被三人擠得滿滿當當。如玉靠在孟宇坤懷裡時,男子就站在邊上,眼睛四處瞄着。
同時,男子的袖下捏着一沓厚厚的信封。
如玉搖了搖頭,眼神觸到男子滿不在乎的神情之時,如玉一皺眉
,強忍的痛意隨即不小心表達出來,“嘶……還真是疼呢……”
男子瘦弱,肩膀處骨骼堅硬,又比如玉高上;了一截,這一下真是撞的不清。如玉揉着自己的肩膀,不自覺的連連嘆氣。
這處,恐怕得淤青上幾天了。
或許如玉也沒有發覺,與孟宇坤說着此話時,她總是會帶着撒嬌的語氣。男子皆是歡喜溫柔的女子,孟宇坤也不例外,每當如玉這般時,他的五官都會變得柔和起來。
“你在跟他撒嬌?你爲什麼要對着他撒嬌?!”
穿着宮裝的男子突然惱怒起來,男子很高,從如玉的角度也只能看到一個精緻白皙的下巴。
但男子僅僅露出一個下巴,也給人一種氣質斐然的感覺。單看着那精緻的下巴,如玉便覺得,在那擋住男子樣貌的軍盔之下,定是一個倜儻男兒。
孟宇坤摟着懷裡的女子,不悅的皺眉道,“你是哪個宮的侍衛?撞了太子妃不僅不道歉,還口出妄言。太子妃對着本宮說什麼,還需要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來管麼?”
“你!誰和你說我是小小的侍衛了!我告訴你,我就管,就管!”
男子拽住如玉的小手,將如玉用力往自己的懷裡拉着,“我不管,她以前是你的太子妃,今後只能也只是我的娘子!”
如玉被男子一拽,腦子裡一陣眩暈。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如玉站住腳,身子依賴的向孟宇坤靠着,“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本宮從未見過你。你快放手。”
“嗯?好熱鬧啊,這裡在幹什麼?”
瑛貴人穿着翠綠色的瓔珞珍珠紗裙,恰好經過御花園。她年紀還小,對宮中打大小事情皆感興趣。
說起這個瑛貴人,她的來頭可不小。父親是三朝元老,母親是先皇親自封的元德夫人。上頭有七個姐姐,個個嫁的都是當朝有爲青年。而瑛貴人自入宮後,就獨得周皇恩寵。
曾經,周皇宿在瑛貴人處整整一個月。
“太子和太子妃也在啊?”
如玉和孟宇坤二人微點頭,便算是與瑛貴人打過招呼了。
這邊,剛剛還蠻橫着的男人,突然撒開了手,慌張說道,“八……八姐……你……好巧啊!”
瑛貴人出現後,男子突然就放開了緊拽着如玉的手。他眼神慌張的四處瞄着,不過在如玉看來,男子應是在尋找逃脫路線。
“九弟?你怎麼在這裡?”
怎麼還拽着太子妃的手?
瑛貴人的眼裡爆發着八卦的眼神,她不停的在如玉和男子之間瞄着,腦海裡已經勾勒出孟宇坤抓姦的情景。
“太子,你要節哀。”
就在孟宇坤二丈摸不着頭腦之時,沉默的男子突然撒腿就跑。原地,留下一個粉紅色的肚兜。
肚兜上紋繡精緻的海棠睡蓮,而最引起孟宇坤注意的,是海棠花與睡蓮花之間,那小小的“玉”字。
“太子妃,爲什麼我弟弟的袖子裡,藏着你的肚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