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妃死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東宮,如玉也沒有想到,酈妃會選擇這麼壯烈的方法,毅然決然的就用自己的性命,用這種不可挽回的辦法去挽救一個國家。
周皇代表着的,就是周國。周皇的死,意味着國家的動亂,意味着百姓的民不聊生,意味着將有戰爭重新開始。
酈妃或許是自私的,她死是爲了自己的解脫,但同時她也是大度的,她用自己的死成全了一個民泰安康的國家。
“這東宮裡,倒是越來越熱鬧了,再也沒有以往那種冷清的樣子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酈妃死了,安康也死了,失去雙親的小蘋果自然而然就留在了東宮,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酈妃死前,在西子宮裡留下的書信上也只有寥寥數語:賤命一條,蘋果還小,太子妃,求您了……
當時,如玉去的時候,酈妃的胸口已經空了。她穿戴整齊,一身白衣安詳的在離周皇很遠很遠的地方閉上了眼睛。
生時,她被迫承歡周皇的身下,死後,她自然想離周皇遠一點,能夠在死的時候,選擇一個安靜的環境。
“太子妃娘娘,您在看什麼?天上有什麼嗎?”
酈妃死後,紫草因着家境便是貧寒,感同身受之下不願意讓蘋果遭受過她曾遭受過的那些磨難。
因此,爲了不讓小蘋果太過傷心,紫草偷偷請來了曲公公用銀針的封了小蘋果過往的記憶。
如玉知曉曲公公來東宮的目的後,也沒有怪罪於紫草,反而默許了此事。一個孩子,便該有孩子的天性和快樂,上一輩的事情,真的沒有牽扯到無辜的下一輩上來。
小蘋果也是,阿通也是,皆是因爲她們上輩這所謂的恩怨才造成了她們孤苦的生活。如玉倒是願意將蘋果二人帶在身邊將他們撫養長大,可是她不願意東宮裡,再出現這樣無辜的嬰孩。
耳畔響起的蘋果稚嫩聲音,如玉低頭,憐惜摸了摸蘋果小小的腦袋。蘋果的髮絲很軟,就似一團綿軟的棉絮,皆說這髮質軟的人心思也是多愁善感,但願日後,蘋果能夠無憂開心。
“小蘋果,你覺得這夕陽好看嗎?”
小蘋果眯了眯眼,聽話的擡頭。孰料,那方陽光太盛,蘋果稚嫩的眼睛根本無法接受那猛烈的光芒,只是隨意一看,就亮的她流下了眼淚。
“娘娘,蘋果看不清。”
如玉笑着拍了拍蘋果的頭,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沒事的,小蘋果還小蘋果,就是看不清這太陽的。小蘋果還是跟小弟弟好好玩吧,蘋果最喜歡阿通了,不是麼?”
蘋果一陣歡呼,連忙就跑到了如意殿中。只是,一進屋後,她的眼裡已然充滿了淚水。
親情是融於血骨中的,怎麼可能會被輕易磨滅。那是她與她血肉相依的母親啊……
如玉眯着眼,再一次擡頭去看上方的太陽。太陽光芒太盛,可望而不可即,離的太近便灰飛煙滅。那個位置也是,可偏偏,他們需要上前赴死。
想躲,躲不開啊……
周國和大溫的邊界的小動作已經是越來越多,百姓民不聊生。周皇明面還是宅心仁厚,暗地裡卻是小動作不斷。
自從她二人從藥王谷回周國後,雖然孟宇坤沒有明說,如玉還是感受到了孟宇坤心中的煩躁。溫皇的來信一封接着一封,封封都是在催促着助他完成皇圖霸業。
如若以前,孟宇坤還是那個周國太子,他這樣做倒也無妨,只是,孟宇坤明明就不是皇室中人啊。
“玉兒,在看什麼呢?”
如玉微笑環住身邊男子的腰身,“你怎麼跟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兒問了同一個問題?”
“還不是因爲好奇。”
孟宇坤也是眯着眼去看上方發出萬丈光芒的日頭,想要得到一些東西,是不是註定就要失去一些?
纔回來不過三日,便已經是事物纏身。哎……什麼時候,是個投啊,就算再給他三年,他也不一定能順利完成這些事兒。
“溫其,你累嗎?”
“不努力,哪來的幸福啊。”
屋外陽光充沛,孟宇坤的手護在如玉的小腹上,愛戀的摩挲。屋內,小蘋果抱着阿通,唱起了母親經常唱的歌謠。
杳杳飛花散落天涯
讓那些白骨別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揚
催行人斷腸又淚如雨下
淺淺池塘錦鯉成雙
風纏綿着刮聽一夜落花
……
“死了?你說酈妃死了?”
周皇后不敢相信,自己準備了這麼久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賤人,賤人!”
“一定是姬如玉那賤人,這女人是不是本宮的剋星啊!”
周皇后將一腔本就剩餘不多的裝飾全數砸在了地上,揚起了一片灰塵,“蘇寒,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蘇寒一直默不作聲的保持着單膝下跪的姿勢,直到周皇后發泄完了,他依舊是呆愣的不知看着何處。
“蘇寒!蘇寒!”
陶杯砸在了蘇寒的額頭,帶出洶涌的血液。蘇寒再擡頭時,面上已經是猙獰的模樣,“娘娘有什麼吩咐?”
“本宮想聽聽你的看法。”
蘇寒這般低聲下氣的模樣,總算讓周皇后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她換了一個愜意的姿勢,吹着茶盞上方的茶煙。
自從酈妃得寵以來,周皇后的日子也過的好了起來,就似這茶盞裡泡的便是從大溫送來的上好翠微茶,整個周國加起來也不過只有一盅茶葉。
可週皇后最是喜歡享受,自然不會那麼的剋扣着自己的吃食。
“屬下謹聽娘娘的吩咐,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蘇寒說的鏗鏘有力,面上帶着堅毅。事實上,他的思維飄的很遠,飄到了一片歡聲笑語的東宮。
也不知道香娘,現在在幹嘛。
東宮,浣衣局。
兩個月了,雖然穿着衣物看不出什麼,可是這退下寬大的衣袍,香娘已經可以感覺出小腹有些微硬。
香娘在宮中無依無靠,除了每
日在子時會迎來風塵僕僕的蘇寒,除此之外,她便是整日整日的呆坐着,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太子和太子妃回宮後,不知爲何減輕了她的勞作任務,還給她換了個大房間,說是順應父親的遺言好生照顧她。
香娘將這一切說與蘇寒聽時,蘇寒的眼睛閃了一閃。那樣的神情只有第一次見面之時,蘇寒介紹自己叫做蘇海淼之時,香娘才見過。
可說來奇怪,自從香娘沒換到職務輕鬆的管理庫房工作後,身邊來往之人便更加少了,因此她的日子也是過的愈發的寂寞。
“香娘,我是春巧,你在裡頭嗎,我給你帶來了些瓜果。”
香娘心下一慌,連忙便將自己的衣衫合攏,遮去已經微凸的小腹。她對着鏡子整理了下頭髮,確認面上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緒之時,香娘這才面上帶笑,去給春巧開門。
“春巧,你沒事了?那日海……他誤傷了你後,你就許久未來了,是不是生我氣了。”
這一次的手語,香娘手打的很慢,就似的她掩飾不住的心情一般,那麼的漫不經心。只是,在看見春巧時,那轉瞬即逝的開心卻是發自內心的。
“沒有,不過你夫君也是厲害,你掌便打的我在牀上躺了一月呢,嘖嘖嘖。”
香娘仔細觀察着春巧的表情,見她面上的確沒有不快時,她這才放下心來,帶着春巧坐在桌邊,“春巧,你來了就好,最近,都很久沒有人與我說話了。”
“所以啊,我這不是來了。還有,你看我帶來了什麼!”
春巧歡愉的模樣感染的香娘,面前擺放的是一個做工精美的飯盒,又聯想到剛剛春巧所說,香娘莞爾一笑,“是不是瓜果。”
春巧故作神秘的搖搖頭,“你猜錯了香娘,如果只是瓜果,那用得着我送來。”
飯盒打開,春巧從裡頭拿出的是一件嬰孩的肚兜,“是這個,你不是說你肚子裡的小寶寶已經兩個月了嗎?太子妃娘娘聽說你尋的良婿也很是替你開心,這些衣物啊都是她讓我送來的。”
說是飯盒,事實上,卻是各種各樣的小孩用的物品,有小被子,小玩具,還有四季小孩用的衣物,但是如玉心細,不知曉這香娘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因此更是準備了兩批衣物。
“娘娘……沒有說什麼嗎?”
盒子裡的那些柔軟精緻的衣物,比香娘自己做的那些不知好了多少倍。香娘摸着那些衣物,心下卻有些擔心,“春巧,你跟娘娘說了之後,她真的……真的,沒有怪罪我嗎?”
香娘也知曉自己做的這事兒是有傷風化之事,因此也有些擔心。
香娘顧慮的表情讓春巧有些躲閃不及。面前的女子,這樣的單純,她卻總是在欺騙利用她。或許是自小生長在寺廟裡,聞的是香火,看的是憐憫的衆佛,香孃的眼睛便很是純淨。
“其實……香娘,娘娘這樣做,也是希望你能幫她做一件事兒。”
猶豫了許久,春巧還是打算說出此行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