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輾轉反側了許久,最終還是從牀上坐起,她偏頭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這兩天如玉的心裡就像是塞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不斷的往下壓,壓的她的心口悶得慌。
今日已經是公孫薔薇入獄後的第三日了,對於無法救出公孫薔薇,她的心裡實在窩囊,這幾次的事情下來他們似乎走進了一條死衚衕,不斷的在裡頭打轉卻始終是找不到一個通向光明的出口。
如玉瞪着牀幔上微微動着的流蘇,這個時辰,薛一丁應該已經到了監司局了吧,薛一丁的到來應該會讓薔薇好過些吧。
窗外,春巧與三白坐在院中閒聊着,這幾日她腳底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依舊不能過多的走路。“三白,想不起珍珠耳扣什麼時候丟的就算了。”春巧安慰的拍了拍愁容滿面的三白的肩膀,寬慰道,“你不要太過擔心了,我家郡主每日裡都會去看公孫郡主的,郡主說,她……很好。”這幾日如玉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公孫郡主那兒多半出了些問題吧,
自從公孫薔薇出事以後,三白是日日都往這相府跑着,到了如今已經是公孫薔薇出事的第三天了,春巧心疼三白一人孤苦伶仃便央着如玉讓三白搬進了弄玉閣。
關於珍珠耳扣的問題春巧幾乎每天都會問上個十遍八遍,三白也不惱,每次都會認真的回憶一遍當日發生的事情。“珍珠耳扣其實郡主並不是很喜歡帶,只有她穿白色衣裳的時候纔會戴着。可春巧你也知道,郡主是個好動的性子,基本上沒有穿白衣的時候。所以平日裡我都會把珍珠耳扣放在首飾盒的最裡頭。”三白想不通,一個公孫薔薇平日裡不常戴的首飾爲何此次卻成了案件的關鍵。
“你難道不是每日都檢查覈對公孫郡主的首飾嗎?”春巧覺得有些奇怪,像如玉的首飾,除了每月京城寶福齋定期送的份量,數額龐大,還有太后皇上不定期的賞賜,除了些十分貴重的一般都鎖在庫房,其他的如果不每日覈算,被有心人知曉是很容易丟失的。春巧在身上翻了翻,掏出了個小冊子,“你看,我每日都有記錄的,你沒有嗎?”
三白搖了搖頭,說道,“春巧你忘了我和郡主現在是在大溫,我們怎麼可能千里迢迢的把郡主在周國的首飾全都搬來,那麼多的金銀首飾的重量又哪是我們兩個女子可以搬動的。再者我們郡主也不是個喜歡打扮的人,沒有遇見薛公子之前,甚至連首飾都不佩戴。所以來大溫後總共就那些我給他準備的首飾。不過春巧我突然想起了件事兒。”說着,三白的眉毛弓起就像兩座彎彎的拱門,“那幾日在郡主屋裡我總能聽到蟲子的聲音……”
蟲子?如玉心中的那塊巨石似乎一下子就落了下去。早就知曉此事與姜國是脫不了干係的,原來這珍珠耳扣是這麼消失的!如果這珍珠耳扣是被蟲子託走的,那這耳扣上難免
會留下些蟲子啃食過的痕跡,此事雖然聽起來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可是卻爲她們解救公孫薔薇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你怎麼已經醒了?”孟宇坤從窗外跳進,手上提着一個小巧的飯盒。似是沒有想到如玉會在這個時辰醒着,孟宇坤只覺得剛剛的躡手躡腳此時都成了窘迫。“姬敏之那兒基本沒有問題了,等溫太子回朝前那男子都不會有什麼舉動了。”
站在窗前的孟宇坤的笑的很是溫暖,手裡的飯盒發出濃郁的香氣,孟宇坤得意的將手中的飯盒舉高,問道,“是不是很香?”如玉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到了他手裡的飯盒上,她輕嗅着空氣裡飄來的飯香,淺笑着,“我猜有核桃酥”
孟宇坤的眼神充滿着溫柔,“答對了,快起來吧,你應該餓了。”他背過身,留給如玉換衣服的空間。
如玉從架子上拿過衣衫走到屏風後頭問道,“你怎知我餓了?”
“因爲我也餓了。所以過來看看你醒沒醒,正好,那就一起吃。”孟宇坤將飯盒裡的食物一碟碟的擺放出來,兩份依舊冒着粥,兩份糕點,兩碟小菜,所有的一切都是雙份。
如玉彎月般的黛眉輕輕一挑,被這飯香一激還真是覺得餓的歷害,最近被薔薇的事情困擾着,也的確沒有好好吃飯了,她快速的換好衣服,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前,問道,“若我還未起呢?”
孟宇坤的薄脣揚成高深莫測的弧度,神神秘秘的道,“那我就獨自坐在這桌前吃着,直到把你香醒。”孟宇坤用手背感受着兩碗粥的溫度,將溫度略高的一碗推到如玉的跟前,“好了,快吃吧。薛一丁已經去了監司局,薔薇那兒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給他撥的兩個暗衛都會醫術,吃完咱們今日出去轉轉,放鬆一下,怎麼樣?”
孟宇坤清澈的雙眼,如池中的泉水,平日裡總是波瀾不驚,似乎對一切都不在乎一般。可每當與面前的女子在一起時,這平靜的湖面總是會泛着絲絲漣漪。
如玉用湯勺舀着碗裡熱粥,輕輕的吹着氣,面前的男子卻端着小碗大口大口喝着。相對比下來,如玉突然就沒了食慾,她只覺得有些鬱悶,看着孟宇坤狼吞虎嚥的模樣,如玉快速的舀着湯勺將碗中的熱氣撥走,“這粥好喝嗎?”
“你不是也有嗎?爲什麼問我?”孟宇坤嘴裡將碗裡最後一口粥嚥下,滿足的抹着嘴。他奇怪的看了眼如玉,又伸筷子去夾自己面前的核桃酥。
如玉的肚子已經餓的咕咕作響,可面前的熱粥燙的讓她無法下口。如玉瞄了眼吃的正香的孟宇坤,摸了摸自己餓的愈發空虛的肚子,伸筷夾了一小快核桃酥卻又放下,一早上起來胃裡不先吃點流質食物總覺得讓她難受。
這男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如玉將手中的筷子放下,認命的從桌上倒過溫茶小口啜着。孟宇坤終於發現瞭如玉的
不對,他費力的吞下嘴裡的核桃酥,道,“快,給我也來一杯,有茶你怎麼不跟我說,我都快噎死了。”
如玉看了眼孟宇坤面前見底的粥碗,不知爲何覺得有些胸悶,她猛的放下手中的茶盞,從桌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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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孟宇坤小碎步跟在如玉的身後,嘴癟着,滿臉都寫着委屈二字,他的手裡還提着早上的那個飯盒。
前幾日那場春雨過後,這郊外正是明媚的時候。如玉閉着眼仰首昂胸,做了一個深長的呼吸,睜眼時只覺得心神暢適。如玉瞥了眼身後低着頭默不作聲的男子,在這郊外,一切都那麼美好,除了這討厭的孟宇坤。
如玉隨意的在一棵柳樹下坐着,被太陽曬着曬着就不覺得打上了春盹。孟宇坤提着飯盒手足無措的站在如玉的身邊,想了想,他身子挪動,爲如玉擋去了漸漸的有些炙熱的日光。
如玉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你站在那裡幹嘛?”
孟宇坤挺着身板一動也不動的站着,認真道,“他們說女子曬黑就不好看了。”
“……”
如玉換了個姿勢,將頭倚在身旁的柳樹上,身子完全背對着那惱人的孟宇坤。孟宇坤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縱情聲色的浪子,怎麼說起話來這麼的氣死人不償命?如玉在心裡咒怨着,她怎麼覺得今日出門還不如在弄玉閣裡發上一天呆呢?胡思亂想中,如玉漸漸就睡了過去,近日裡確實是累了……
再睜眼時,如玉是被陣陣飯香勾醒的,夕陽拖着長長的餘光,悠悠地盪漾在湖面上。如玉輕輕動了動微僵的脖子,面上帶着份饜足感。
孟宇坤察覺到如玉的醒來,小心翼翼的從架上端來了一碗冒着熱氣的粥,“快吃吧,你應該餓了。”粥還是早上那碗熱粥,只是裡頭拌了些核桃酥的碎末,“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就把核桃酥捻碎了放進去了,怎麼樣粥有沒有變的更香?”
如玉看着那碗依舊冒着熱氣的熱粥,沒有拒絕,她像早上一般用勺子撥着碗裡的熱粥,輕輕的吹着熱氣。
“溫太醫跟我說女子還是吃些熱的對身子好。女子性寒,屬陰,因此我才把那碗熱粥給你的。”孟宇坤見如玉只是撥着手裡的熱粥,有些沮喪,“我承認我早上是吃的快了點,可是,我餓嘛……”
終於,如玉舀起一勺熱粥放到了嘴邊小口小口的喝着,鳳眼微眯,沒想到這鹹粥,配上核桃酥還是蠻可口的。如玉的胃口很快就被這冒着熱氣的熱粥打開,沒幾下便將這碗粥吃了個見底。
孟宇坤接過如玉手上的空碗,樂的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你等我會兒,我去洗碗。”
解決了溫飽之事,如玉的心情也變得暢快起來。算了,不懂風情的男人有時候也還是挺可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