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了安慕錦之後,詠哥兒就一直認爲槿兒長的醜,還不承認槿兒和安慕錦長的像。
有一次他問張曉慧爲什麼要給槿兒起這樣一個名字,張曉慧就和他解釋了原因。誰知道這人小鬼大的,只記住了木槿花,接着槿兒的名字就從他的嘴裡變成了木頭。
槿兒小,不明白木頭是什麼意思。詠哥兒叫她,她也會答應。但漸漸的長大了,知道木頭沒有槿兒好聽了,一聽詠哥兒叫她木頭,她就哭。
爲了這件事,張曉慧和安齊軒沒有少說過他。他已經好長時間不叫槿兒木頭,卻也不叫她的名字。今天安慕錦他們回來了,這孩子又開始叫了。
槿兒越哭越傷心,抓着張曉慧的衣服,抽抽噎噎的說道:“孃親,一定要讓父親抽他。”
詠哥兒對着哭的梨花帶雨的槿兒做了一個鬼臉,笑道:“木頭,木頭,你就是木頭。”
說罷詠哥兒轉身跑了,他一跑,鴻哥兒也跟着跑。詠哥兒不讓鴻哥兒跟着,鴻哥兒就也對着槿兒喊了兩聲木頭,詠哥兒這才讓鴻哥兒跟着他。
兩個哥哥一起欺負她,槿兒可哭慘了。
張曉慧一邊哄着槿兒,一邊對安慕錦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錦兒,你們剛回來就讓你們看到了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兩個孩子太淘氣了,真是不讓人省心。”
“大嫂你別這樣說,先安撫安撫槿兒吧,別讓她哭壞了。”安慕錦將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哄着槿兒。
槿兒看也不看,摟着張曉慧的脖子,趴在張曉慧的身上哭着道:“孃親,一定要讓父親抽他們兩個。”
這話槿兒說了可不止一遍了,安慕錦在一旁聽的很是汗顏。這小姑娘之所以會這麼說,那就說明了安齊軒不止一次的抽過詠哥兒和鴻哥兒。
安齊軒在外面忙還不知道安慕錦他們回來了,張曉慧又忙着安撫槿兒。安慕錦和小王爺也沒有坐一會兒,就帶着藥箱去皇宮。
一走出侯府門口,就看到華公公站在馬車旁等着呢。
華公公是個激靈的,一看到安慕錦和小王爺出來了,趕緊上前來請安。也沒有催着兩人快點上馬車,而是問了他們好不好。
到了皇宮,華公公帶着他們直接到了先初的宮殿。
皇上和先初的母妃寧貴妃已經守在那裡了,寧貴妃哭的眼睛腫起,臉色憔悴,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她一看到安慕錦和小王爺來了,立刻跪着給兩人請安:“小王叔,小王嬸,寧兒給你們磕頭了,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初兒。我不能沒有他,不能……”
寧貴妃一口氣沒有上來,暈了過去。幸好她身邊的宮女反應靈敏,及時將她扶住了。
安慕錦彎腰在她的人中處,用力一掐,寧貴妃又醒了過來。她一醒過來,就給安慕錦磕頭。安慕錦扶着她起來,勸着道:“你先別哭,讓我給初兒看看。”
“好。”寧貴妃趕緊擦了眼淚,帶着安慕錦往先初的牀前走。
走到跟前一看,先初雙眼緊閉,臉色有些青白。安慕錦覺得不對勁,將他的衣服往下一拉,生生的嚇了一跳。
先初怎麼會染上青臉毒?
扭頭疑惑的在皇上和寧貴妃臉上看了一下,安慕錦開口問:“他是怎麼染上這種毒的?”
寧貴妃想開口,朝着皇上看了一眼,最後忍住了。皇上微微抿着脣,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來這個問題出在皇上身上,安慕錦突然想到他還是七皇子的時候,找過自己爲他治療青臉毒。那時候安慕錦還不會治,也不想將老大夫說出來,所以就沒有幫他。
難道說這些年,他的青臉毒一直還在?
想到這個可能性,安慕錦就一直盯着皇上的臉看。既然他的青臉毒沒有消除,爲什麼他的臉沒有變色?
見安慕錦一直盯着皇上看,小王爺咳嗽一聲道:“錦繡,怎麼了?”
安慕錦將小王爺拉過來,將先初的衣服拉開,小王爺一看他身上的青皮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小七,你身上的毒……”小王爺剛說到這裡,皇上擺手對宮人們道:“你們先下去。”
宮人們都離開之後,皇上說了實話:“先前我身上的毒沒有清除乾淨,每年都會復發。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卻不知道爲何會傳染給了初兒。”
皇上說完碰了碰寧貴妃,寧貴妃明白過來,忙問道:“小王嬸,初兒還有救嗎?”
雖然皇上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憑藉一個女人的直覺,寧貴妃還是覺察出他和安慕錦之間的不同尋常。
例如皇上從來不叫安慕錦爲小王嬸,有幾次寧貴妃聽到皇上直接叫她的名字。
宮裡的女人沒有不聰明的,皇上不說,寧貴妃就不會問。而且安慕錦是小王爺的娘子,寧貴妃也不會去嫉妒什麼,懷疑什麼。
就因爲她的這份聰明,皇上纔會對她多一點寵,多一點愛,讓她擁有了先初。
宮裡的女人都是母憑子貴,安慕錦自然知道先初對寧貴妃的重要性。但她也不敢保證說一定會將先初救好,只能先試一試。
再次將先初的身體都檢查了一個遍,發現他身上的青皮只集中在心肺處。而且那些青皮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緊緊的貼着他的皮膚,用刀子割的話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把藥箱打開,安慕錦從裡面取出銀針,用銀針將先初扎醒。先初一醒來就捂着胸口痛苦,直說:“好疼,好疼!”
一聽到先初的哭聲,寧貴妃也跟着哭,想要過來看看,卻被皇上抱住了。
“別過去。”皇上壓低聲音說道,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寧貴妃擡頭看了一眼皇上,隨即低頭抱着他小聲的哭了起來,“皇上,初兒會沒事的,對吧?”
“一定會沒事的。”皇上肯定的說道。
安慕錦是老大夫的徒弟,他相信她一定會將先初給治好的。
先初疼的在牀上打滾,無論安慕錦怎麼勸他,他都不聽。最後是小王爺過來將先初抱住,按在了牀上。
“告訴我是哪裡疼?”安慕錦問他,他瞪着眼睛搖頭:“不知道哪裡疼,哪裡都疼。”
安慕錦讓小王爺將他翻過來,胸口朝着自己。小王爺一將先初翻過來,安慕錦用針快速封住先初胸前的穴道,先初掙扎了兩下,隨後就老實了。
見先初老實了,安慕錦開始低頭寫藥方。
先初年紀還小,恐怕受不住一百零八道藥的藥性。安慕錦挑着重點,只給他列了八十八道藥材。不過爲了需要,另外三十種藥材她重新開了個單子,等到時候再看情況的往裡加藥。
藥方一遞出去,皇上立刻叫人來抓藥。
等藥材和木桶等都準備好了,安慕錦纔開始爲先初割皮。
第一刀,安慕錦小心再小心,還是將先初本身的皮給割破了。血一流出來,寧貴妃的哭聲就響了起來。
皇上捂着她的嘴,叮囑道:“別哭。”
寧貴妃雙手按住皇上的手,想哭出聲來又得忍着,憋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皇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將她抱着按進懷裡,心疼的說:“要是看不下去就別看了。”
“皇上……”寧貴妃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安慕錦拿着刀子在給先初割皮,真的沒有關係嗎?
寧貴妃想問,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但皇上能明白她的心思,對她點頭道:“這是必須的過程。”
他自己也中過青臉毒,自然明白青臉毒是怎樣消除的。不過的先初的青臉毒好像和他的又有點不一樣,他身上的青皮自己用刀子都可以割下來。雖然疼,但是不會流血。
而先初身上的青臉毒似乎和他的皮膚更爲的貼合,就是安慕錦她在爲先初割皮時也會不小心劃到他的皮膚,更何況其他大夫了。
有了第一刀的斷層點,安慕錦的第二刀就好下手的多了。她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切,終於沒有再流血了。
接下來就是一直重複着這樣的動作,安慕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多長時間過去了,安慕錦也不知道。等她再擡起頭時,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
先初身上的青皮切除掉之後,小王爺抱着他,將他放進早就準備好的木桶裡,進行藥浴。
先初一進入木桶立刻醒了過來,一醒來就哭。嗓子哭的啞的沒有聲音,他還是張着嘴巴大叫。
安慕錦拿過麻醉包,往他的鼻子下一捂,不一會兒他就昏睡過去了。小王爺喊來兩個宮人,讓他們提着先初,保證先初的脖子及其以下都要在水中。
忙了這麼長時間,安慕錦也累了,靠着小王爺只想睡覺。小王爺見她累成這樣,很是心疼,當即將她橫抱了起來。
剛往外走了兩步,皇上開口道:“小王叔,景軒已經收拾好,你們今晚就在宮裡住下吧。”
“不用了,這裡離王府差的也不遠。”小王爺拒絕道。
皇上看着小王爺抱着安慕錦離開,原本無波的心境又起了一層漣漪。
安慕錦如此盡心盡力的救他的孩子,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小王爺都走的看不到影子了,皇上還站在那裡看着。這一幕被寧貴妃看在眼裡,酸在心裡,面子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只是目光柔和的望着木桶裡的先初。
五個時辰,只要先初挺過這五個時辰,她的先初就和正常人一樣了。以後將不會受這樣的痛苦。
因爲心中記掛着先初,安慕錦才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就醒了。
“錦繡,昨晚累壞了,再睡一會吧。”小王爺說道,安慕錦睡不着了,說:“先初還沒有好徹底,我心中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