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洋家的舊房子並不是特別寬敞,晚上胡銘晨與郝洋睡西屋,爲了讓胡銘晨能睡個好覺,郝洋將他的單人小牀讓給胡銘晨,自己則是用長條凳和門板搭了一個簡易的牀鋪。
由於要給郝洋搭簡易牀鋪,小牀上的褥子被分了一牀出來,因此那小牀睡起來就比較硬。
胡銘晨很多年沒有睡那麼硬的牀了,因此前半夜的時候,胡銘晨翻來覆去的,覺得怎麼睡都不好睡,一直到了後半夜,感覺真的很困了,胡銘晨才熟睡過去。
而郝洋或許是來到了自己的家裡,有一種天然的舒放感,儘管他那用門板臨時搭建起來的牀鋪更硬,但是他卻能躺上去就睡着。
第二天,天大亮了胡銘晨纔起來,他翻身一看,郝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牀了,那門板牀上已經沒有了郝洋的身影。
胡銘晨掀開被子,穿好衣服爬起來,嘎吱的打開房門,郝姝就從屋外頭坐着的凳子上站起來:“你醒了。”
“郝姝,你哥哥呢?怎麼沒見到他人?”胡銘晨問道。
“我哥哥和我爸爸去弄魚去了,應該就要回來了,我哥哥讓我等你起來,然後給你倒水洗臉。”郝姝一改昨天對胡銘晨的態度,和善的道。
“那就謝謝你了,對了,阿姨呢,沒看大佬她。”胡銘晨沒見到郝洋的媽媽,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媽在後面磨豆腐,你等着,我去給你倒熱水來。”應了一聲,郝姝就去給胡銘晨打洗臉水去了。
等郝姝打了熱水回來,胡銘晨洗了個臉,換好了鞋,正打算出門去在房前屋後轉轉,郝洋就和他爸爸回來了。
“胡銘晨,你起來了,幹嘛不多睡會兒,是不是睡不太習慣?”一進院子,看到胡銘晨,郝洋就洋溢着笑容招呼道。
“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睡不着了就起來,正打算出去逛逛呢,聽說你們去弄魚了?”
“呵呵,功夫不負有心人。”說着郝洋舉了舉手中的竹簍子,“三條,夠中午吃的了。”
“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秋的話,魚比較好打,郝洋說你想吃野生江魚,我們就去碰碰運氣,還行,打到了三條。”郝洋的爸爸扯了扯披在身上的中山裝附和着郝洋道。
“叔叔,我就是那麼一說,這個季節,早上挺冷的,你們沒有必要如此。郝洋,叔叔的身體剛生病恢復沒多久,你怎麼能這樣呢。”胡銘晨看着他倆溼漉漉的褲腳,愧疚的道。
實際上胡銘晨並沒有主動說想吃野生江魚,反而是郝洋自己說胡銘晨到了他家,他要用這野生江魚招待胡銘晨。
“沒事,沒事,我要是不去,他一個人可不行。”郝洋的爸爸笑嘻嘻的道,然後就衝屋裡面大喊:“孩兒他媽,孩兒他媽,來把這三條魚拿廚房處理一下,中午給郝洋的同學燉豆腐魚湯喝。”
聽到喊聲,郝洋他媽媽繫着圍裙從裡屋走出來,也不說什麼,從郝洋的手裡接過拿三條野生魚就回轉去,還是不怎麼說話。
“郝洋,這魚,你和叔叔到江上去打的?”在他們換下雨鞋的時候,胡銘晨問道。
“沒有,就是在江邊而已,現在是休漁期,而且到江上的話要有船,這個我家可沒有,就是在江邊用漁網撈的。”郝洋回答道。
“在休漁期你還去打魚,這可是犯錯誤的啊。”胡銘晨提醒道,他可不想因爲吃頓魚而給郝洋帶來不好的影響,關鍵是他還在上大學。
“沒事,我們這邊都這樣,只要不是到江上去大範圍捕撈,就沒事的,就算有事,拿也是我,和郝洋沒有關係。”郝洋的爸爸站出來道。
作爲一名父親,爲了兒子,他可是什麼責任都願意承擔。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郝洋的母親就在郝姝的協助下,用那三條魚蹲了一鍋豆腐魚湯,考慮到兩邊都能吃辣,魚湯裡面還撒了一些小辣椒。這樣的處理不僅沒有搶了魚的鮮味,反而是讓魚肉和魚湯都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中午這頓,胡銘晨飯只吃了一碗,但是魚湯卻是喝了四碗,當然,那三條魚,在郝洋父子的強按下,胡銘晨差不多吃了一條半。
昨晚吃飯的時候,郝洋的爸爸就說過,讓今天郝洋帶胡銘晨去城裡玩。對於這個提議,胡銘晨並沒有反對,因此吃過飯後,兩人就出門去了。
“你知道我爸爸爲什麼要讓我帶你去縣城裡玩嗎?”出門走在小路上,郝洋突兀的問了胡銘晨一句。
“大體原因我能猜到,所以我並沒有拒絕。”胡銘晨點了點頭道。
“你能猜到?”對於胡銘晨的回答,郝洋覺得有些意外。
“可能是覺得在你家呆着我會無聊,沒電視看,沒網可上,大體就這樣吧,對嗎?”胡銘晨也不諱言,將心裡面所想的給說了出來。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沒啥可忌諱和隱瞞的,開誠佈公,纔是對待朋友該有的態度。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我家的環境你也看到了,院子就那麼大,房子就那麼窄,家裡面連電視機都沒有,把你留在家裡面,你會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爸爸有時候也是一個挺要面子的人。”郝洋邊走邊說道。
“說起來,我家曾經的條件和你家差不多,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家全家還寄人籬下呢,一場大雨,房子被沖垮了。正因爲有相似的曾經經歷,所以我能理解和猜測得出你爸爸的想法。其實,某種程度上,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所以你也沒有任何的反對。”胡銘晨擡起左手搭在胡銘晨的肩膀上道。
“呵呵,所以我也有自卑感。”郝洋苦笑了一下道。
“有啥可自卑的,命運我們不能選擇,可是我們能夠改變,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它。曾經的不好,都會一天天過去。”胡銘晨拍了拍郝洋,對他鼓勵道。
兩人沿着小路走着,到了公路邊,他們才攔車去往羅溫城區。
主要是郝洋家連單車都沒有,如果有的話,兩人騎着就去了,根本用不着坐車。
羅溫縣的面積談不上多大,可是人口還是挺密集的。一百多萬的人口,縣城裡面就住了十幾萬。如果從縣城的城建來說,羅溫在內陸還算是可以的,城中心的幾條主幹道看起來挺繁華,街上人蠻多的。當然了,這也許與快要過年有關係。
“胡銘晨,這就是我們縣城的CBD了,看,最好的商店和商場都在這周圍,包括銀行,郵政等單位也主要在這周圍。”站在城中心的轉盤邊上,郝洋指着周圍向胡銘晨介紹道,“我讀書的學校就在那邊不遠處,上高中那會兒,我們是住校的,放了學,班上不少人就會來着周圍玩耍和消費,不過......我來的次數恐怕是我們班最少的。”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郝洋顯得語氣有些低沉。
可以想象爲何郝洋會來逛的次數最少,就因爲手裡邊沒錢唄,來這邊逛,不管是吃的,用的,玩的,基本上都要錢。爲了不花錢,也爲了不被同學鄙視,郝洋乾脆不來。
即便是有時候逼不得已要來這邊買東西,郝洋也是一個人,基本上不會和同學一道。
“那今天來了,就好好逛逛唄,那邊有幾家不錯的服裝店,我們去看看。”胡銘晨知道郝洋的心境已經與那時候有很大的不同了,要不然也不會開玩笑的將這個地方說成是CBD,所以他也就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
“服裝店,你要買衣服嗎?”
“今天上街來,你不好事置辦點年貨嗎?我看郝姝的衣服有點舊了,去給她挑選兩身過年的衣服吧,還有你爸爸媽媽。”見郝洋要說話,胡銘晨趕緊擡起手來,“你就別囉嗦了,今天我付賬。我可告訴你,要買什麼就拿,否則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你真是讓我有些無地自容啊!”郝洋沉默一下,搖搖頭道。
“就當我借你的,以後你發財了,還給我就是,如何?走吧,先去買衣服,一會兒再去超市和市場。在你們家我只能呆兩三天,我也是要回家過年的呢。”胡銘晨聳了聳肩道。
兩人先去了一家女裝店,打算給郝姝選兩身衣服,不過就在胡銘晨提了一件羽絨服問郝洋款式怎麼樣的時候,郝洋的身後來了一男一女。
“郝洋,哎呀,真是你啊,難得,沒想到這麼巧會遇到你。”那位女生從側面打量了一眼郝洋之後,驚呼道。
聽到有人叫自己,郝洋連忙轉身,當他看到那女生時,先是一喜,等再看到旁邊的男生,臉色就有點陰鬱下來。
“呵呵,郝洋,半年不見了,你整個人的變化挺大的嘛,我們都快認不出來了。”那位男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郝洋道。
“柳娟......蔡小龍,是你們啊,好久不見。”郝洋看到熟人,可是並沒有顯得多激動和興奮,反而是神情不是那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