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方之所以讓走路更加繞更加不好的蒙天,是因爲這邊沒有什麼強有力的單位,並且山高林密,方便他們。
而關河縣有駐軍,一旦調動佈防,他們就插翅難飛。
當然,也只有對這邊熟悉的人才會想到這麼走,一般的人,只會選擇哪裡近走哪裡,哪裡路況好走哪裡,根本不會繞路,走路況差的路。
也正因爲如此,宋喬山纔會第一個想到從關河縣攔截,而不是要在蒙天這邊設防。
“果然,他們沒走關河縣。”看到前面的車在一個交叉路口轉往右邊的縣道小路,裴強道。
“幸好你的提醒,要不然還真可能會放過去。”方國平道。
“也不知道宋隊長那邊來不來得及做部署的調整,要從關河縣調人過去,一樣的不近啊。我覺得,恐怕得靠我們自己了。”裴強道。
“也不一定要從關河調人去蒙天,也可以直接從喜山調人,甚至,蒙天那邊幾輛車把路一堵,就行了,不指望他們攔人,只希望他們能攔車即可。”方國平道。
......
“馬哥,他們還是緊跟着的,咋辦?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去向,蒙天那邊還是有可能過不去啊。”阿旺開着車,看了看車外,對馬武方道。
“沒事,我知道怎麼辦,攔不住我們的。”馬武方很有信心的道。
坐在旁邊的胡銘晨就納悶,這傢伙哪裡來的自信,怎麼就攔不住你們。
這是在地面上,又不是在空中,只要有一輛大貨車將路橫向一檔,你們還能飛過去不成?
然而,過了大約個把小時之後,天矇矇亮的時間,胡銘晨就明白馬武方爲何會這麼自信了。
“停車,趕緊下車.......”快到蒙天時,馬武方大聲喊道。
阿旺一腳剎車將車聽在路中,推門下車,然後幫胡銘晨他們打開車門。
“馬哥,就從這裡走路嗎?距離邊境還遠呢。”
馬武方不搭理阿旺,揪着胡銘晨:“走,趕緊走。”
兩人押着胡銘晨棄車步行,但是並非往路邊的林子裡走,而是走向左邊的河堤。
原來,這邊有一條河流過,他們走了幾十米,就看到河邊停了一條小船。
胡銘晨被推上了船,馬武方和阿旺先後上船,然後扯了扯船尾的馬達,隨着一陣轟鳴,船就開動了。
“尼瑪,馬武方這傢伙居然玩了這麼一手,難道這傢伙會算?”站在路邊,看到船開動,裴強氣得罵道。
“一個好的偵查人員行動人員,的確是要有多重準備,走,撞開擋住路的車,我們開車沿河去追。”方國平其實也佩服馬武方這傢伙。
於是,越野車撞了兩下,纔將胡銘晨他們剛剛乘坐的車給頂撞到路邊去,他們才得以路過。
往前開了大約三公里,整條路就被堵住了,一輛貨車,兩輛警車,十幾名警方人員嚴正以待。
他們還以爲裴強和方國平是他們要找的人,所以,越野車一出現,立馬就如臨大敵。
裴強一直把車開到跟前,停下車雙手舉着下來,方國平也一樣,這麼做是爲了避免誤會。
“快把路讓開,他們已經坐船走水路跑了,快讓開......”
兩人做了好一番解釋,又打了個電話之後,才獲得信任,將路障挪開,放裴強他們過去。
“你剛纔其實是有機會跑的,你幹嘛不跑呢?”馬武方與胡銘晨坐在船上,看着已經清晰起來的周邊山色問胡銘晨道。
“你是說剛剛下車的時候嗎?”
“對啊,你要是竄進林子裡我們就不好找了,還有上船的時候,你也完全可以撲進河裡,那時候,我們爲了逃,應該是會丟下你的。”馬武方道。
“如果只是你,我會這麼幹,可是......有他在,我必須得謹慎,同時,我也想看看,你們到底還有什麼提前的準備助你們逃出去。”胡銘晨看了一眼掌舵的阿旺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反而怕他?”
“你應該不會開槍射殺我,但是他會,所以,我要逃,就得先擺平他。”胡銘晨凝視着馬武方,不諱言的道。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不會射殺你?”馬武方問道。
因爲馬達的轟鳴聲,阿旺聽不到他們兩個在聊什麼。
“因爲你要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我根本就到不了這裡,實際上,你只是想我護送你們處境而已,對吧?”胡銘晨沉聲道。
“呵呵,呵呵,你很會聯想嘛,我怎麼就不想置你於死地?”馬武方冷笑道。
“剛剛在車上,我就一直在想一些細節,從頭至尾,你其實都不想發生命案。一個經驗豐富,做事縝密的人,怎麼會給我那麼多機會,加油站,賓館,剛剛聽說那輛警車翻溝裡了,你的反應也不是一個悍匪該有的。而且,你也算玩槍的老手,可是你居然沒打中後面的車,這點連我都能辦到,所以......”
“所以你就覺得我不想置你於死地?”
“難道不是嗎?你應該知道他們會追來,也知道自己該怎麼逃走,要不然,怎麼會好巧不巧的有那麼一艘船等在那裡?你明明知道會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可你還是不慌不忙,而且也沒有將怒火發泄在我的身上,這就說明問題了。既然你只是想我將你送到邊境,那我就反過來幫你一下又何妨。”胡銘晨像是對朋友一般的訴說道。
“怪不得你有機會奪我的槍你也不奪。”馬武方道。
“真就誤會我了,你是說在車上的時候吧,我是真想奪的,可是,那麼小的空間裡,我怕搶奪的過程走火,我不希望被打死,我也不希望打死你。你都沒想置我於死地,我又何必與你以死相搏呢?”胡銘晨可真夠老實的,實實在在的道。
“呵呵,哈哈哈,你居然怕走火打死我......那要是到了邊境,我還是不放你,你咋辦?豈不是就那麼白白的損失了性命?”馬武方笑着問道。
“不會,因爲我要是不願意,你們根本出不去,再說得自大一點,就算你們出得去,也活不下去。對於邊境對岸的情況,你們比蔣永通清楚得多,他以爲逃出去了就萬事大吉,可是,事實並不是那樣的,國家想對付你們,就算是在那邊,也會有人派兵剿滅你們。”胡銘晨充滿信心的自豪道。
馬武方這回沒有笑,也沒有反駁胡銘晨的話,相反,他還點了點頭。
“你說的不錯,所以,你不能死,但是,我也不能放你了,放了你,我就失信於人,可是要打死你,我們也會變成喪家之犬。”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能告訴我嗎?”胡銘晨問道。
“等我們下船,進入到邊境林區的時候,你有機會走,不過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夠兌現承諾,放蔣家一馬。”馬武方道。
“馬哥......這個條件,我恐怕不能答應。”胡銘晨暗忖了一下,搖搖頭道。
“這是爲何?用你的命難道還換不來嗎?”馬武方感到詫異,他的詫異包括胡銘晨不答應,同時也包括胡銘晨當着他的面承認,而不是誆騙他。
“公是公,私是私,我可以對蔣永通綁架我既往不咎,但是,他們家長輩的事情,那不是對我,是愧對國家和人民,所以那方面我不能答應。再者說了,我就算答應也無濟於事,因爲,我不幹,其他人也會幹,因爲許多行爲是國法所不容的。就像你,當初被開除,你是不是也覺得委屈,你那個還是誤傷人命,而他們那些,是多年來的貪心不足,有意爲之。”胡銘晨坦誠的給與解釋道。
胡銘晨的話讓馬武方陷入了沉思。
“你曾經也是爲國爲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一員,難道,你就希望你曾經捨生忘死保護的國家被蛀蟲侵蝕嗎?你就希望你的家人,親戚和朋友生活在不平等的社會中嗎?如果他們家被放過,那麼未來的社會就會充斥着特權,我們每個人的利益就會難以獲得保障,他們隨時可能伸手拿走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的東西。”胡銘晨繼續道。
“可是答應他......”馬武方糾結的道。
“你並沒有食言啊,是我不答應而已。再說,我放過蔣永通,已經算是替你還他人情了。我對付他,本身也是私怨,私怨還私情,這是對等的。”
馬武方長嘆一口氣,感到心裡面五味雜陳。
理智告訴他,胡銘晨的處理是沒問題的,可是,感性又側面使得馬武方對蔣永通有一種愧疚感。
如果真的將胡銘晨抓出境外,那蔣家的困境暫時可以獲解,但,馬武方並不像抓他出境,就如同胡銘晨猜測的那樣,馬武方並不想置胡銘晨於死地。
通過這段時間的瞭解,馬武方知道胡銘晨並不是一個壞人,不僅不壞,而且還是一個對社會,對家鄉極具貢獻的人。
對於這麼一個人,留存在馬武方血液裡的那種俠義精神和對國對民的情懷殘存,使得他下不了狠手。
馬武方知道,要是真的弄死了胡銘晨,其實是毀了上千上萬人的發展和幸福。
也正因爲如此,前幾天,胡銘晨說拿錢收買馬武方,他纔不會幹,因爲他不希望徹底的倒向哪一邊。如果在涼城的時候就放了胡銘晨,那蔣永通壓根就沒有逃走的機會。
“此次跟着你的兄弟,估計未來也會是流亡的生活,這一點,我可以給你們一筆錢,讓大家在外面不至於太苦。我的聯繫方式你知道,到了外面,你給我個信息,我就把錢轉過去,至於蔣永通就算了,我想,我前面的那一個億大部分應該是進了他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