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和他的爺爺中午飯選擇沒有吃,到了六點過,大家都吃晚飯的時候他們真的是喝着車上的免費開水啃已經變冷變硬的包子,而且那個包子,看起來還不是在外面買的,應該是自己家裡面做的,個頭挺大,他們每人吃兩個,分量與外面包子店賣的四個差不多。
這一路上,小軍和他的爺爺就是趁着旁邊人上廁所或者去車門處抽菸的機會零星的坐上一坐,讓酸脹的雙腿能夠放鬆休息一下。
爲了讓他們可以多休息一下,胡銘晨有時候會故意跑到車廂連接處的站半個小時。
這趟車的人真的很多,在車門連接處,稍微有點寬鬆的空位,都被沒有座位票的旅客佔據,有的是把行李擱在地上當坐墊,坐上去靠着牆抱着腿就打瞌睡,還有的乾脆就席地而坐,根本不管那些講究和形象的問題。
車輪和鐵軌碰撞摩擦的那種哐當聲對一些人來說很吵,然而對另一些人來說卻很催眠,到了晚上十點過,車廂裡面有人還在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可是有人卻已經昏昏欲睡。
“你困不困,困了的話,你就靠着我睡。”胡建強輕輕搓了搓胡銘晨道。
胡銘晨打了個哈欠:“沒事,我靠着牆就可以睡,你怎麼樣?一點還不困?”
“哎呀,瞌睡是來了的,只是這樣直挺挺的坐着睡,我還真是不太睡得着。”
“那說明你還不夠困,否則的話,站着都能睡,更別說坐着了。”說着胡銘晨朝胡建強背後努了努嘴,胡銘晨扭過頭,就見到小軍扒着座椅靠背已經在打瞌睡了呢。
小軍的爺爺倒是還好,一隻手攙扶着他,深怕他頭一歪倒下去。一雙眼睛則是東看西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也困了打瞌睡。
“這都行?”
“你要是也站十個小時,估計你也行。”胡銘晨苦笑着同情道。
“幸好你多花點錢買了有座位的票,要不然的話......想想我都腳麻。”想到那個站着的人可能是自己,胡建強就感慨道。
“如果你不想睡的話,讓他們爺孫倆坐着眯一會,我們到餐車去整個宵夜去。”胡銘晨提議道。
“這個時候餐車還有吃的?太晚了吧。”
“想要它有它就會有啊,況且現在就十點過而已,估計列車員們也都在餐車吃宵夜呢。”胡銘晨側着身站了起來,從擋在中間的一雙腿上跨過去道。
對面那個北方人爲了好睡,竟然將腳伸到胡銘晨他們這邊來。想想大家都是出遠門的不容易,而且對方穿的是涼鞋,腳也不算臭,胡銘晨就默許了。
“那行,就去整點宵夜。”反正暫時睡不着,晚飯的方便麪也不經餓,胡建強就表示同意。
“老人家,來,你們坐一坐吧。”胡銘晨輕輕拍了拍老人家道。
“你們......”
“我們去餐車吃點東西,暫時不坐,你們坐着眯一下。”胡銘晨解釋道。
“哦,謝謝,那謝謝了。你們回來我們就讓,謝謝,小軍,小軍,醒醒,坐到裡面去。”老人家一邊道謝一邊將小軍搖醒道。
十點過了,還以爲餐車不會有什麼人,等胡銘晨他們慢慢移動道餐車,發現裡面人還真不少,一大半位置都坐了人。
“你們幹啥子?”一個站着看打牌的列車員問胡銘晨他們道。
列車員的旁邊,有四個人正在打牌,從他們的制服上看得出,一個是乘警,兩個是餐車的廚師,還有一個也是列車員。
“我們想吃點宵夜,不曉得還有吃的沒有。”胡銘晨應道。
“吃什麼宵夜哦,是不是沒座位,來這裡找個位置坐。”那個打牌的列車員頭也不擡道。
“現在沒時間給你們做吃的,如果是坐座位,那就給錢,如果不是,就算了。”一個正在出牌的廚師叼着煙道。
“我們就是來找......”覺得被瞧不起,胡建強有些生氣。
胡銘晨急忙攔阻他:“對頭,我們就是來找個座位坐的,請問多少錢一個人啊?”
“二十塊一個,宵夜是沒有,不過瓜子花生小吃可以,瓜子五塊錢一包,花生五塊錢一包,要喝酒的話還有酒......”最開始詢問胡銘晨他們的那個列車員道。
“行,那就麻煩給安排兩個座位,瓜子花生一樣來一包,三叔,你要不要整一瓶小酒,要不有啤酒的話麻煩來一瓶吧。”沒等胡建強回答,胡銘晨就主動替他加了一瓶啤酒。
見胡銘晨爽快,列車員就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一張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了,對面已經坐了一個人,而且趴在餐坐上開始睡覺了。
列車員收了錢,將一小包瓜子和一小包花生放在他倆的面前,然後再從冰櫃裡擰出一瓶山城啤酒打開遞給胡建強:“只能坐到六點鐘,六點鐘就必須離開,那時候我們要開始賣早餐了”。
“我們明明自己有位置,幹嘛要來這裡再花這個冤枉錢?瞧他們那個態度,簡直......毬的一點服務態度都沒有。”胡建強灌了一口啤酒,很是鬱悶的道。
“呵呵,三叔,你和鐵老大講服務態度,那豈不是與流氓小偷講文明一樣的嗎?人家現在是霸主,根本不怕沒有人坐火車。”胡銘晨笑道,“幾十塊錢而已嘛,兩個座位四十塊錢,你就當做點好事了。”
“四十塊也是錢,問題是我們買了座位票了的,還只能坐到六點鐘,對了,你真打算就在這裡坐到六點,那兩個位置就讓給那爺孫倆坐?我們圖什麼?”
“要是圖什麼,就不叫做點好事了。行了行了,別在意這個了,搞得那麼小氣,哪裡像個當老闆的人。這裡多好,鬆活,寬敞,人又不擠,還沒汗臭味,而且這餐桌多大,趴着睡覺不是更舒服點嗎?”胡銘晨很豁達的說道。
一個人的心境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就跟着不一樣。而一個人的心境,或者說一個人的氣度,往往又會潛移默化之中影響到這個人到底能夠走多遠,前途有多光明。
“算了,錢都給了,還講什麼哦。對了,我們這次去,幾天可以回來?”
“那也要看事情辦得順利不,要是順利的話,一天辦好,就可以回來,要是不行,就得多呆兩天。”胡銘晨道。
“你到底有沒有確切的目標和把握?我買車票的時候,你爹還打電話給我叮囑又叮囑呢。”
“巴九不離十吧,不過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們都還沒到地頭。不管怎麼樣,出來見見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總是好的。一直窩在大山裡面,時間長了,都會成井底之蛙。”胡銘晨道。
“那倒也是,以前只聽人說廣州是大城市,很繁華,鵬城更是特區,各種條件和我們那邊簡直完全不能比,我一直沒來過,這次來見識見識,也不往活一場。”
“三叔,瞧你這話說的,有那麼嚴重嗎?以後,你要見識的東西還很多呢,這纔是在國內,要是哪天帶你去美國,去歐洲英國法國那些,那你豈不是要美死?呵呵,你的精彩人生纔開始,這個世界,到時候我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胡銘晨豪邁霸氣的說道。
“哇,還要去美國英國法國那些超遠的地方啊,我們去幹什麼,閒着沒事我纔不去呢,去外國,要會外語,我連普通話都說不好,去了外國,我就算不餓死也找不到路回來,那些地方,還是能不去就不去。”胡建強略顯自卑道。
“呵呵,去吃洋餐,去給你找個洋女人啊,不會外語怕什麼,請翻譯嘛。只要有錢,那些問題會是問題嗎?”胡銘晨拿胡建強開玩笑道。
兩人吹了一會兒,到了十二點鐘,那幾個打牌的工作人員也不打了,列車員將頭頂的燈光關掉,只留下旁邊的小燈,餐車裡面頓時就陰暗下來。
胡銘晨和胡建強打了兩個哈欠,他們也困了,就學其他人那樣,趴在寬大的餐桌上打起瞌睡來。
沒有閒雜人吵,他們倆的這一覺睡得到還算踏實,直到五點胡銘晨才被車上的工作人員的雜音吵醒。
原來餐車的工作人員開始起早來準備早餐,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吃早餐,而且,他們也要將推着賣的小餐車給裝滿,七點以後,就要推着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去做早上的生意了。
“喔唷,這一覺睡那麼久。”胡銘晨伸了個懶腰,朝車窗外看去,雖然窗戶外的鄉村依然看不清楚,可是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魚肚白。
“你醒了,哎喲,都五點出頭了,走,可以回我們的座位上去了吧。”胡銘晨醒了後,胡建強也被影響醒了。他也伸了個懶腰,順便看了看手錶。
“可以嘛,走,這裡反正會越來越吵。”胡銘晨站起來,扭了扭腰肢活動一下道。
兩人在清清靜靜中往自己的車廂走,此時在每一個車廂,絕大多數人都還沉寂在夢想。
他們走進自己的所在的11號車廂,胡銘晨就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蹲在他們座位邊的過道上,手裡拿着什麼東西正在掏小軍爺爺的衣服兜。
毫無疑問,胡銘晨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遇到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