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黃坤聊了兩個小時後,胡銘晨終於在天黑之前離開了解放路派出所。之所以要多等那麼久,就是要讓派出所那邊修改他們的資料,然後胡銘晨要簽字確認。進來有個說法,出去也得有個說法,如果不將這一切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還會有後遺症。
胡銘晨離開解放路派出所的時候,黃坤還親自將他給送出來。
“謝謝黃所長。”在派出所門口,宋喬山打了輛的士車接胡銘晨,見到黃坤,宋喬山主動伸出手去。
“謝什麼啊,說來慚愧,這都是我們工作失誤造成的,也怪我隊伍沒有帶好,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我真是過意不去,幸好你和丁局長來,給我們一個改正的機會,抱歉啊。”黃坤熱情的握住宋喬山的手,歉然的說道。
這個宋喬山論級別比他黃坤還高,而且,他還是丁耀陽親自帶來的,就說明關係非同一般,儘管宋喬山不在鎮南任職,黃坤也不敢小看他。
而且黃坤還希望他說的這些話,能夠通過宋喬山的嘴巴傳遞到丁耀陽的耳朵裡去。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工作中出現些錯誤,在所難免,關鍵是要及時發現及時改正。”宋喬山道。
“是,是,是,這件事情給了我們深刻的教訓,回頭,我們一定在所裡進行各種排查,發現問題立即整改,也當成是隊伍建設的一部分。”黃坤將宋喬山當成上級領導一樣表態道。
這些場面話,宋喬山哪裡會聽不出來,就算對方說的是真的,那也是說給丁耀陽聽,而不是他。
“行,黃所長,那謝謝你,丁局長那邊想見見這小子,我們這就走了,後會有期。”宋喬山不願意過多的浪費時間與黃坤在這裡虛與委蛇。
聽說胡銘晨出了派出所就要去見丁耀陽,黃坤暗暗慶幸,虧得自己覺悟高,將事情平穩的擺平,否則啊,下一步被擺平的就極有可能是他自己。
“再見,再見,後會有期,幫我給丁局長帶個好,歡迎他來我們所視察工作。”宋喬山和胡銘晨上了車,黃坤一本正經的招手道。
宋喬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朝黃坤招了招手,司機就開車走了。
“師傅,哪裡冒出來一個丁局長?我們現在真的要去見他嗎?”胡銘晨向後看了一眼還站在派出所門口的黃坤,向宋喬山問道。
“你以爲憑你師傅我的面子,能夠這麼輕易將你撈出來嗎?”宋喬山反問了一句,算是肯定的回答。
“那這個丁局長,應該就是市公安局的咯,嘖嘖嘖,沒想到師傅還有這麼廣的人緣。”胡銘晨調皮的道。
“一會兒你可別亂說話。”宋喬山叮囑道。
“師傅,知道了。”胡銘晨趕緊收起玩世不恭的淡笑和表情。
出租車將胡銘晨他們帶到了一傢俬房菜館的門口。這裡不在繁華的大道上,而是距離省政府不遠的一條鬧中取靜的巷道里。
下了車,宋喬山就帶着胡銘晨去了二樓的一個包間。
推門進去,胡銘晨就看到一個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個茶壺正在自斟自飲。整個人正是丁耀陽,見到宋喬山和胡銘晨,他就笑着招手。
“呵呵,你們來了,我都喝了一壺茶了呢。”
“那個黃所長拉着聊了兩句,小晨,快來謝謝丁叔叔,要不是他,你今天可出不來。”宋喬山上去坐在丁耀陽的旁邊,隨即朝胡銘晨指示道。
不管這個丁耀陽是何種職位,他能夠關鍵時刻出面搭救自己,就值得胡銘晨感謝。
胡銘晨規規矩矩的上去,朝丁耀陽鞠了一躬:“謝謝丁叔叔,您的搭救之恩,沒齒不忘。”
“呵呵,還沒齒不忘,你是看武俠劇看多了吧?”丁耀陽上下打量了胡銘晨一番,笑着道。
“丁叔叔,我說的是由衷之言,並不是誑語,以後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到的地方,絕對毫無二話。”胡銘晨有板有眼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喬山,你這土地有點意思啊。你覺得你能幫我什麼啊,呵呵呵。”丁耀陽爽朗的指了指胡銘晨笑道。
在丁耀陽看來,胡銘晨一方面是個孩子,另一方面,他覺得兩人的地位懸殊不是一般的大,他實在是不覺得胡銘晨能幫到他什麼。
“我當然知道目前丁叔叔沒有什麼是需要我幫的,我也就不知道我能幫什麼。關鍵是,這是我的一個態度,未來的事情,我們誰也講不清楚,是吧?”胡銘晨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道。
“小晨,話怎麼那麼多,別耍嘴皮子了。”宋喬山板着臉對胡銘晨嗔道。
“喬山,我看得出來,他可不是耍嘴皮子,這顯示出他是一個無比自信的人。他說得對,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來,我們暫時還是活在當下,先填飽我們的五臟廟吧。”說着丁耀陽站起來,招呼宋喬山和胡銘晨上桌。
在餐桌的旁邊有一個門禁那樣的電話,宋喬山拿起來按了一下按鈕,沒過一小會兒,服務員就推門進來上菜。
雖然丁耀陽是位高權重的市局副局長,菜也是他先點的,不過他並沒有弄一桌子菜,就是五菜一湯,而且,並沒有那種大魚大蝦的硬菜。
“來,咱們就開動隨便吃了,這裡沒有外人,那些客套的,我們就不玩了。喬山,看到沒有,這些都是我們曾經的最愛。”說完,丁耀陽就拿起筷子率先動起來。
“你現在不喝酒了?”宋喬山也不客氣,提起筷子就吃,順便問了一句。
“照理說難得和你吃頓飯,應該喝一頓,但是上星期我去省醫做了個檢查,肝有點不好,醫生勸我少飲酒,所以今天就不陪你了。這也許是怪我們以前喝太多了吧。”丁耀陽很隨意的道。
現在中央對吃喝管得並不嚴,這些當幹部的,大多數都酒精考驗,這也就是使得他們的身體變得不太好。真是有點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的味道,老百姓羨慕他們可以接受宴請大吃大喝,可誰又知道,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把雙刃劍呢。
“我現在也很少喝酒了,粗茶淡飯就挺好,味道香,吃着踏實。”宋喬山擺擺手,端起面前的茶杯道。
胡銘晨現在肚子挺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五臟廟裡空落落的。但是他並沒有放開吃,如果只有宋喬山在,胡銘晨估計已經開始狼吞虎嚥了。現在有丁耀陽在,胡銘晨得注意形象,況且來的路上,宋喬山還專門叮囑過。
“小夥子,你這樣子吃,什麼時候才能吃得飽啊,難道在派出所裡面,他們還給你供應餐飲?”丁耀陽見胡銘晨吃得斯斯文文,微笑着問道。
“他們哪會準備餐飲啊,我本來就是被報復整進去,沒有揍我個半死,就算是不錯的了。”胡銘晨道,“老師有教過我們,吃飯要細嚼慢嚥,狼吞虎嚥對腸胃不好,而且越是餓,越是不能輕易暴飲暴食。”
“現在哪個學校的老師還教怎麼吃飯啊?連說謊都不會,你要知道,我和你師父是幹什麼的,這麼低劣的謊話,能騙得過?”丁耀陽平易近人的開着玩笑道,“你啊,還是該怎麼吃就怎麼吃吧,可別太把我們當回事,以前我和你師父,在路邊蹲着都吃過。”
“你餓了就吃,民以食爲天。我們今天吃過兩頓,你可還一頓沒吃。”宋喬山跟着說道。
宋喬山也知道胡銘晨爲何會放不開,可是他只是叮囑胡銘晨別亂講話,並沒有要他處處小心翼翼。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胡銘晨傻笑了一句,隨即就真的大口吃大口喝起來。
見胡銘晨終於露出本性,丁耀陽與宋喬山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了出來。看到胡銘晨的樣子,兩人就想起了他們曾經的過往。
“你剛纔說,你是被報復整進去的,到底怎麼回事?”等胡銘晨吃得差不多了之後,丁耀陽用勺子喝了一口白菜豆腐肉片湯隨口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源頭,還得從上回我和我三叔來鎮南人才市場招聘說起......”胡銘晨於是非常有條理,又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照你這麼說,這回真正弄你的人是那個鄒福海?”
“是啊,他以前應該也是解放路派出所的,去了市局督查處回來後,聽說是調到治安大隊去了。我實在沒搞懂,怎麼這種人你們還留在公安隊伍裡,這簡直就是給人民警察抹黑......”胡銘晨本來還想說下去,可是他看到宋喬山的表情嚴峻,於是就剎車不往下說了。
“你怕你師父做什麼?你說的這些話,也許就是你師父最想說的話呢。”丁耀陽看了看胡銘晨,又看了看宋喬山,似笑非笑的道。
丁耀陽的這個話,胡銘晨可不敢回,他可不知道宋喬山是不是也很想說這樣的話。
宋喬山自己也一句話不說,有點默認的意味。
“督察處是我分管的,出現這種情況這裡面的情況複雜着呢。多的我就不解釋了,不過,我們要相信,情況會越來越改觀,那些害羣之馬,總有一天,會受到相應處理的。”
怪不得宋喬山會表情嚴峻,原來督察處正是丁耀陽的分管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