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馬不停蹄從京城趕來的吳懷思也輾轉到了涼城。
“怎麼會這樣,怎麼好端端的事情就這樣了呢?”
“吳助理,先不說這些了,這是當初與銀行方面簽訂的延緩補充協議,你先看看。”胡銘晨揮手製止了一臉不解的吳懷思,將當初胡建強去辦的那一份延緩協議遞給他看。
這年頭,一般人最怕的就是三種公司的合同協議,首先就是保險公司,其次就是銀行,再然後就是電信公司。
這三種公司的協議,條文綿密不說,很多條款還比較生澀,要一般的老百姓看明白,相當的困難。所以絕大多數辦理也許的老百姓,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他們的條文,基本上是讓在哪裡簽字就在哪裡簽字。
人們會那麼聽話,除了沒耐心看那些條款,加之不太看得懂之外,還因爲大家對這些國家所有的公司有一種先天的信任感,覺得他們的條款雖然繁雜,但是還不會故意欺詐老百姓,於是乎,讓怎麼簽字就怎麼簽字。
胡建強會着道,與此也有些關係。
覺得已經與林名震和閔玟談好了,那麼條款上就不可能會有古怪。再加上胡建強即便在電視大學讀了個大專,可文化底子畢竟薄,要把這些東西全部看明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吳懷思看了二十來分鐘,這纔將那一份密密麻麻的協議看完。
“怎麼樣?”胡銘晨問道。
“有沒有翻盤的可能?能不能打官司將這份整人的協議作廢?”胡建強比胡銘晨還急躁。
吳懷思搖了搖頭:“很難,他們這份協議,應該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在解釋條款裡面,埋下了殺招,比如這裡有一條,銀行方面如果認爲我們公司存在還款風險的話,有權利要求提前還款,再比如這權利條款裡面,銀行方面只需要還款前一天同志我們就可以,最麻煩的是義務條款,幾乎沒有一項是對我們有利的。”
“可問題是我們辦的是延緩還款的協議啊,怎麼會變成提前了呢?這就是最大的破綻啊,上次的協議說好的是兩年,這個時間也不對嘛,這麼大的錯誤你都看不出來?”胡建強很不甘心道。
昨天晚上,胡建強整晚上都在想這個事,而他琢磨出的破綻就是這個樣子。
“我當然看出來了,可是,前一份協議已經作廢了,最麻煩的是,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前面貸款的那份協議已經被銀行收回去了不是嗎?所以,只要那份協議的期限被他們改成一年,那還有什麼問題呢。”
“哎呀,這都怪我,他們說要延緩,需要作廢上一份協議,讓我帶去我就帶去了,而且都沒有想到複印一份。”胡建強抓扯着自己的頭髮懊惱道。
“從條款字面上理解,他們的這個坑是精心擘畫的,且不說打官司曠日持久,並且我們勝算也不大。更何況,打官司期間,並不影響條款的執行。可以這麼說,我們拿不出錢來,抵押的股權他們今天就可以處置,即便我們花大力氣證明我們是被陰了的,最終贏了官司,股權也很難再拿回來了,頂多就是依照今天的股價給我們響應的補償而已。”吳懷思解釋道。
“那怎麼辦?今天就要還款了,我們就這麼認栽了?不甘心,我實在是不甘心。不行,大不了老子將閔玟那個老孃們綁了,讓特碼的她也付出代價。”胡建強有點歇斯底里道。
“三叔,你可別亂來,事情還遠不到那一步,爲了這麼點事情,將你給搭進去,不值當,很不值當。”胡銘晨趕緊勸道,“你寬心一點,事情我來處理。”
“處理,還能怎麼處理啊?我是咽不下這一口氣,今天就還款了,到哪裡弄那麼多錢去啊。”胡建強拍打着胡銘晨前面的辦公桌道。
“得了,你別把我桌子給拍爛囉,放心,我有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到最後真的損失那點股權,我也認了,錢嘛,沒有了還能掙回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胡銘晨沉着臉道,“你這個樣子,哪裡像個大公司的總經理,去洗把臉吧。”
被胡銘晨這樣一說,胡建強尷尬了揉了揉臉,不太情願的站了起來,離開胡銘晨的辦公室去找地方洗臉。
“吳助理,我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胡建強走了之後,胡銘晨問眼睛裡充滿血絲的吳懷思道。
“準備好了,我帶了筆記本電腦,一路上我都在弄這個事,已經弄好了,只需要打印出來就行。”吳懷思拍了拍他身邊的公文包道。
“行,那你再好好檢查一遍,然後打印出來我們帶走,一會兒你也去。我看你的狀態......你需不需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從鎮南到涼城的火車上,我眯了兩個多小時,弄杯咖啡喝就好了,沒問題的。”
“那行,既然這樣,你就去忙,再挺一下。”現在也的確沒有多少時間給吳懷思休息,胡銘晨就不再矯情。
“胡先生,只是......準備的東西真的有用嗎?他們好不容易挖了一個坑,而且看起來馬上就實現目的了,這個節骨眼上還能變了?”吳懷思沒有馬上起身離開,而是充滿疑慮的道。
“你只管去弄你的,餘下的我來辦,死馬當活馬醫,爭取一下,萬一成了呢?”胡銘晨揮揮手,平靜的道。
吳懷思起身站起來,看了胡銘晨一眼後,擰着公文包就出去幹該他乾的事情。
對於胡銘晨爲何要他準備哪些,吳懷思是很不解的,不過,他心裡面也不得不佩服胡銘晨的沉着冷靜。
胡建強是他三叔,年紀大那麼些,遇到這種困難,一下子亂了方寸,連綁架的話都說得出來。而胡銘晨卻顯得很冷靜,昨天在胡建強打了電話給他之後不久,胡銘晨也給了他一個電話,並且在電話中還交代了一項任務給他。
這項任務就是要他重新草擬一份延緩還款的完善協議,並且這份協議還必須要有利於他們興盛公司。
接到這項任務,吳懷思在飛機上,在機場,在火車站,基本上就一直在忙這個。他雖然是學法律的專業人士,但是要擬定出這樣一份完善的協議,也不是很輕鬆的事情,尤其是這裡面還需要就很多金融名詞進行解釋清楚並且運用恰當。
時間雖然緊,可吳懷思畢竟現在是京城大學法學院的碩士生了,這項工作還難不住他,查些資料就可以完成工作。
只不過吳懷思很不解,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搞這個還有什麼意義?難道人家還會把之前挖好的坑給填平了不成?
吳懷思離開了之後,胡銘晨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也一直在忙,一會兒弄電腦,一會兒打電話,反正就是不得閒。
中午的時候,行政副經理弄了幾盒快餐到辦公室裡面來,胡銘晨,吳懷思和胡建強都是在辦公室裡面隨便兌付一頓。
到了一點五十分,三個人這纔出門,由胡建強開車,三個人一起前往銀行那邊找林名震和閔玟。
“閔行長,一會兒你真的不出面嗎?”
此時在閔玟的辦公室裡面,林名震就坐在她的對面苦着臉請示道。
“我就不出面了,你和他們交接一下就行,反正一句話,他們拿出錢來還,該給他們的就還給他們,如果拿不出錢來還,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閔玟坐在大班椅上,手裡面轉着一支筆,沉着臉道。
“我......我覺得還是您給他們說一下比較好,我們辦的那個事多少還是有些......”林名震吞吞吐吐,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明白。
“怎麼?你怕他們吃了你啊?或者你覺得我們做的事情不地道?你覺得會被他們發火捱罵?”閔玟瞪了林名震一眼道。
可不就是不地道嘛,你倒好,躲起來了,讓我去做那大壞人。林名震暗地裡腹誹道。
林名震想也不用想,今天這個事之後,胡銘晨家絕對會非常記恨他。而林名震並不太願意做這樣的靶子,就算這次坑了他家,胡家也還是涼城的首富,被這樣的一個有錢人家死死的記恨,可不是什麼好事,哪曉得他家會不會跳腳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再者說了,這個坑又不是他林名震挖的,是閔玟出的手。總不能她當了壞人,卻由他林名震去背那大黑鍋啊。
況且,這個事情,閔玟是一定得到巨大好處了的,但是他林名震卻是啥好處也沒有得到,林名震怎麼會願意心甘情願背鍋呢。
“閔行長......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關鍵是......我真不知道怎麼去給他們做解釋。”林名震深深的蹙着眉頭,苦着臉道。
“你需要做什麼解釋?需要做解釋嗎?我們就是按照協議辦事,何來的解釋?林名震,林主任,我可是給省行推薦了你的,一個月後會有一個高級研修班,這個機會很難得,你可要好好珍惜。”
一聽自己能參加高級研修班,林名震就心裡爲之一振,這種高級研修班那都是要重點培養的,一般情況下,研修班學習完後,就會做更重要的工作安排。
林名震已經是信貸部主任了,再往上的話,不是地級市的行長也是副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