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媽媽一見,立刻罵道:“還不立刻拉出去,天一亮就讓人賣到人牙子手裡去,就算是倒給人家錢也要把她遠遠地賣走。”
楚月華皺了皺眉頭,然後目光轉來轉去,最後頗有些無奈地垂下頭:“我聽肖媽媽的好了。”
那樣沮喪的樣子,讓人看着也忍不住嘆氣,究竟還是個孩子。
杜媽媽連忙道:“杜若,快些伺候姑娘回房間休息,這樣折騰,可不要過了寒氣。”
“就是就是,姑娘快點兒回房間睡覺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肖媽媽也立刻幫腔開口。
楚月華走出花廳的時候,還聽到那邊夏荷在嗚嗚地叫着,很顯然是被人強行拉了下去。
紅鸞和蓮心便幫着收拾東西,以及將那貴重的盒子放回到耳房裡。
春草默不作聲地跟着杜若回了正房。
今晚的一切來的太過於突然了,而且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原本只是因爲她對於香爐裡的香味敏感,瞬間聞出了裡面不同尋常的味道,然後就跟着發現了夏荷跟蹤楚月華半夜出門的事情。
再經歷了好半天的思想鬥爭,終於決定將一切都告訴楚月華,讓她還有機會彌補今天晚上的疏忽大意,誰知道突然間夏荷就沒有了,徹底的從眼前消失了。
這一切反轉地太快了。
看着她一章死魚臉,楚月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笑,瞬間將她從沉思裡面拉了出來,看着面前還顯稚氣的臉,春草有些在雲裡霧裡的感覺。
“姑娘……”
這一刻,她突然間明白了過來,這都是局,原本就是面前這個十一歲的少女設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讓夏荷上鉤,然後順利地將夏荷除去。
所以,今天白天的露財是準備好的,晚上的出門是準備好的,就是夏荷的跟蹤也是被算計在這裡面的,然後纔會有這麼一出私會外賊的戲。
楚月華燈光下的眼睛帶着閃閃的光:“怎麼?覺得意外?害怕了?”
想通了這一點的春草忍不住微微顫慄了一下,後背竟然有些涼涼的,她真的是有些害怕了。
“姑娘,如果……如果今晚我沒有過來的話……”
她擡起頭看着楚月華,眼睛裡的神色有些緊張,也有些劫後餘生的味道。
楚月華將手裡的梳子放下來,然後看着她的臉,笑着點了點頭:“沒錯,如果你今天晚上沒有過來的話,下一個就是你了。”
果然!
春草努力嚥了一口口水,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現在呢?”
楚月華靜靜地看着她的臉,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有些事情我還不是很明白,我要問問你,想要聽聽你的答案。”
“首先,我且問你,今天晚上你到底是怎麼發現夏荷的行爲有異的?”
她的聲音有些清冷,落在人的耳朵裡,基友了一種審視的味道。
“我沒有隱瞞姑娘,我是小時候被人拐走了,原本一直都被偷偷地養在一個香料商人合租的院子裡,直到十一歲的時候才被賣到府裡頭,所以對於香料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春草目光帶着些急切地看着楚月華,像是十分擔心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楚月華笑着點了點頭:“你這麼說,倒是有個由頭,那其他的呢?”
“實際上,姑娘上一次被查出來中毒,我就懷疑是夏荷做的,因爲大廚房裡的人都沒有動機,她們都是馬莊頭選過來的,原本我也懷疑過,後來因爲中毒的事情,廚房裡換了一批人,才確定馬莊頭應該跟府裡頭並沒有什麼關係。
那麼排除了大廚房的人,就只剩下了我,但是我知道我並沒有做過,於是,就只剩下了她了,肖媽媽和杜若自然是不用說,杜媽媽根本就沒有進過廚房。
所以,我就開始觀察起她來,原本她說她晚上要出去走走散散步,我沒有當一回事,後來就有些懷疑了,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證據,直到今天姑娘叫我們幫忙整理東西。
她第一個衝進耳房,然後就直接往靠近姑娘房間的角落裡走,隱隱地我似乎看到她把什麼東西塞到懷裡去了。
我後來再往那邊看了一眼,好像牆頭被人動了手腳,所以就聯繫到了她每天晚上都出去走一會兒的事情,緊接着又發生了晚上的事情……”
說到這裡,春草便停了,並沒有更多的話要說,很顯然,她的意思是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了。
楚月華一面聽着,一面用手指叩擊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聲音並不低。
“那你告訴你,你是誰的人?”
春草咬了咬下嘴脣:“我誰的人都不是!”
杜若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目光就有些銳利了起來。
楚月華輕輕扯了扯嘴角:“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一點脾氣,在我給機會的條件下說實話,我願意聽着,在我不給機會的情況下,被我查出實情,那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我沒有撒謊,我誰的人都不是!”春草再一次開口道,“我十一歲進府,最開始是跟在四姑娘跟前的,但是四姑娘嫌我太沉默了了,就把我打發了出來,之後就跟在了姑娘身邊。”
“你既然是跟在芸姐姐身邊,被打發到我這裡的時候,太太就沒有吩咐你什麼?”
“有!”春草點頭,“太太前一天晚上就把我叫了過去,說是讓我好好伺候姑娘,要是姑娘有什麼事情便告訴她,她做舅母的也要關心關心姑娘。”
“然後呢?”
“後來太太也找過我兩回,問我姑娘的情況怎麼樣,我都說還好,問了三五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問過我了,一直到現在,所以,我覺得我誰的人都不是。”
春草眼睛裡還有些怯意,她確實是有些害怕了。
當時李氏將她叫過去問楚月華姐妹兩個人的情況的時候,她也害怕,她不想捲進這樣的宅門內鬥中,因爲她清楚地看到過身邊的朋友因爲這些角落裡腌臢的事情而喪命。
她也害怕李氏會因爲她的不配合而對她下手,然後換別的人來。
但是,到底讓她給頂住了那個壓力,也不知道是因爲李氏突然仁慈了一把,還是因爲她已經有了更加適合的人選,並不在乎自己。
現在面對這個才十一歲的女孩子,她竟然有些害怕起來。
今天的夏荷,讓她看到的不是她從前那樣認爲的做這種事情的人的下場,而是計謀的嚴整。
她,才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