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敵人
“我們是霞浦山的人,這裡是霞浦山的珪城情報中轉站。而你是修羅場的人,所以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韻兒抿了一口茶。
“我和他的仇怨,可不止滅宗這一條。”葉羅的灰白瞳孔滿是憤恨。他自然不會告訴韻兒她們那些仇怨:福伯葉尹一家和王捕頭都是他殺得。這些都是對於葉羅恩重如山的人。
想起王捕頭,就不得不說起他讓葉羅找的那個人……“我有一位恩人,姓王,在祥林郡做捕頭的。他爲了救我被袁午殺死……他讓我去霞浦山的他女兒,叫什麼名字我忘了。總之因爲種種原因,我沒有去找,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我去打聽消息得知她女兒已經死了。真的嗎?”葉羅看向閣主和韻兒。
閣主眉頭一皺,又看向主宰大家的韻兒。不知道簾帽下的韻兒表情如何,只知道她端茶的手停滯了下。
鴉雀無聲。
韻兒放下茶碗。“我的父親,”她哽咽了一會兒:“也是被袁午那幫烏合之衆用不正當手段殺死的。”不知道她的神情,是平靜如水還是傷心欲絕。接下來,她再說不出一句話。
閣主遞上一條帕子給韻兒拭淚:“宗主,不要再傷心了。客人還在這裡。”宗主?葉羅一愣,能夠掌控這些霞浦山餘黨,果然地位極高。
葉羅沒想到韻兒跟袁午也有如此的血海深仇,更沒想到平時脾氣古怪的韻兒居然會痛哭流涕!雖然看不見,可是葉羅還是有些心酸,趕緊道歉:“葉羅說話不當,還請贖罪。”
擦完淚的韻兒又變得剛強起來:“關你什麼事!自作多情!”這一句話又讓葉羅摸不清頭腦,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得罪了這個小姑奶奶。
“你說的那個人,她……的確死了。”韻兒接着說,只是葉羅觀察到,韻兒的手狠狠的扒住椅子把手,是因爲她是韻兒的故友嗎?而閣主,則是有些擔心的盯着韻兒。
韻兒放了一口氣。“還有什麼疑惑嗎?請直言不諱的提出來。”這次的聲音,比之前那麼冷靜許多,也響亮許多。
看韻兒冷靜的樣子,葉羅覺得應該可以“但說無妨”。“黑風宗的實力太強大也太神秘,光霞浦山剩下的人和我們是對付不了的。但是刺殺袁午,你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嗎?”葉羅不知道霞浦山剩下的人還有幾何,計劃又是怎樣,憑藉韻兒這樣小葉羅幾歲的女孩兒,能不能勝任刺殺袁午。
韻兒醞釀了一下。“霞浦山剩下的人只有百來個。但是這個計劃的關鍵不是人的多少。而且,它的主角,是女人。把握不可能百分百,但是我們努力過了,就算失敗的死去,我們也是光榮的。”葉羅難得的觸動,相比之下,修羅場的人就更不團結,也會讓苗師叔這種小人有可乘之機。
“女人?”葉羅好像聽到了這兩個字。
“沒錯,而且這個女人,你並不陌生……”
香榧閣。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可遲遲不見迴響。“聖女,我是閣主。你在嗎?我可以進去嗎?”閣主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得罪瞭如日中天的聖女。想起今天早上聖女面無表情的冷淡,閣主有些懊惱,聖女肯定怕自己看見什麼聖物,沾了她的光。
閣主貼着門聽裡面的動靜……呼呼的風聲好像在一瞬間變得放大,但是很快突然消失。
“窗戶沒關嗎?”閣主眉頭一皺,要是剛剛的風聲是因爲通過窗戶飛進什麼不好的東西,毀了聖物污了聖物可就不好了!閣主比起被聖女討厭,更害怕古玉因爲她的原因前功盡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時候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啦!
閣主趕緊進去,結果在牀上發現了背對着她熟睡的聖女。
閣主很是吃驚:聖女一直在房間裡嗎?怎麼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熟睡到那些持久的叩門聲和自己的叫聲都聽不見?閣主又環視了四周,並沒有什麼野鳥。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閣主眉頭一皺。
閣主關好窗戶。她本來是爲了通知聖女一件事纔敢前來打擾聖女的,現在……也只能叫醒她了。
“聖女?聖女?”閣主拍了拍魅玉,魅玉便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閣主,有什麼事嗎?”魅玉睡眼惺忪,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
“您的父親珪城城主對您甚是思念,想請你陪他聊聊天。”閣主說道。
“哦,好的。”魅玉點了點頭。
見魅玉清醒,閣主也就鬆了一口氣。“咦?你怎麼穿在這身睡了?”閣主從來不記得魅玉會穿着外衣睡覺。
魅玉尷尬一笑:“不瞞姐姐,今日修煉古玉甚是疲乏,精力不足,倒頭就睡了。也沒來得及寬衣解帶。”
“聖女不必如此拘謹,我只是隨口一提。”見魅玉變得如此溫和,與早上形成鮮明對比,閣主就眉開眼笑很是開心。看了兩眼魅玉的前胸,又不禁在心裡慨嘆起來:聖女穿着休閒的素白色都如此妖嬈,真不愧是魅玉呢!
“嗯!姐姐也不要再叫我聖女了,像以前一樣叫我魅玉就好了!”魅玉莞爾一笑。
“好,早點換換衣服去見見你爹。說起來也有今年未見了,城主大人肯定是日思夜想。還有,記得窗戶不要老開着,小心有什麼東西飛進來。”說完閣主就離開了,順便帶上了門。
反差出現了:屋裡的聖女微笑凝固,心裡罵了句“麻煩的人。”然後看向被窩裡的東西……而出了房門的閣主,也沒有被聖女對自己的彬彬有禮立即衝昏頭腦,而是想到:剛剛自己敲了那麼久的門,喊了那麼多聲,聖女都還在夢中。爲什麼剛剛輕輕一喚,聖女就甦醒了呢……
城主看了看燈旁邊的香,這是記錄時間的香,可以通過燒成灰但依然屹立不倒的柱子看出時間的流逝。即使一分一秒,城主都急不可耐的來回踱步。
看着書房的門被推開,看見一襲白裙,城主才如釋重負的嘮叨起來:“你怎麼纔來?我要是不叫你,你就不來了是嗎?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快點告訴我,你昨天給我的任務是一張白紙是怎麼回事?”城主大發雷霆的原因,原來是因爲昨天素衣女子給了他一張白紙說是任務就走了。“這麼重要的事居然可以弄錯?”
“我沒有弄錯。”女子冷靜的說道。這件事很重要,比自己都重要,她怎麼可能弄錯?“而且別忘了我們是各取所需,爲了你的寶貝兒女兒,請不要這麼跟我說話!”
這句話稍稍震懾了城主一下,他收斂了一點。“那麼麻煩你給我解讀一下,這張無字天書上寫的是什麼!”城主見她嘴硬,就氣憤的扔下昨天那張空白的紙。
紙輕飄飄的落到女子腳下,可是女子不看也不撿。“愚蠢。空紙上什麼也沒有。”
“是啊!我不瞎!”城主有點意外,這次她好像聽進去了自己的牢騷還說了比以前多的話。
“你的任務就是這麼多。”她面無表情。
與此同時,驛館。
這樣的青天白日,這樣的良辰吉時,正是練功的好時候。
但是一抹藍色打斷了袁午。
原來是一直藍色的鳥!這種毛色真是稀奇。更奇怪的是,這隻鳥一直在袁午的頭頂盤旋,嘰嘰喳喳的叫着,好像要告訴他什麼事情 。當小鳥知道袁午注意它了,就飛到驛館門口,又盤旋着像是在等他。袁午明白了,小鳥想讓袁午跟着它,但是怕他跟丟,才時不時停下來等他的。
袁午趕緊追上去。
七拐八拐的,在前面的一個轉彎,藍鳥消失了。繞了這麼久,袁午只顧着鳥,沒記着路,再說又不是在當地熟門熟路的,那就只好硬着頭皮前進了。
“這是什麼意思?”袁午摸不清頭腦,只好走過那個轉彎——城主府。
袁午分析:應該不是要帶他來城主府,因爲驛館和城主府捱得很近,不需要走這麼多路程,應該是其他的……
但是下一秒,袁午就反駁了這個想法 。
女子指着窗戶說:“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任務嗎?你去看看窗戶外面,就知道任務是什麼了。”
城主半信半疑走向窗戶,把整個腦袋探出去。忽然“嘎!”的一聲刺激着他的角膜,一抹藍色更是把他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什麼東西?”他驚恐的向後一看,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魅玉和魅玉母親來到府門口,依依不捨的送別。“玉兒,下次一定要再來看看母親哈!這裡的門永遠爲你敞開,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魅玉甜蜜的笑了:“母親,孩兒有時間一定會再來的,您想念我了,可以代入找我 。下次,魅玉一定給母親奏一曲好葉。”
“好孩子,快回去修煉吧!現在你已經不是隱姓埋名的葉女了!”城主夫人把魅玉送到轎子旁邊。
袁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這裡與城主府很近。他看見了貌美如花的魅玉,一眼就能俘獲袁午的心,一顰一笑一傾心。
不同於庸脂俗粉的真正嫵媚之人。
而魅玉,也看見了袁午。
對兩個人來說,都是驚鴻一瞥。
在完全用目光護送走魅玉後的袁午,是凝固的。他的內心好像在見到這個人間尤物後空了一大塊,用來安放這個人——他袁午活了如此之久,成羣的妻妾那個不是美若天仙?都是這個人不同,她是唯一讓袁午感覺不可玷污和褻瀆的。所以她又是那麼遙遠。
驚鴻一瞥。袁午似乎能從她的眼神看出什麼。比如說,深深的高處不勝寒和孤獨,都是看他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什麼稀奇物一樣瞳孔放大,希望不是袁午自作多情。而且,那個城主怎麼不跟他說一聲呢?還有那隻藍鳥,是來幫助他的嗎?袁午滿腹狐疑。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驛館。
“大人,城主找。”一個士兵拱手作揖。
他好像聽不見一樣,繼續向內堂走去。
“大人,是關於聖女的!”
袁午猛的停住了腳步,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吸引他了。
這時,城主的傳令使走到袁午身邊說:“城主大人請袁午大人移步府上,討論古玉之事。城主大人會盡力拖住聖女……”聽完傳令使一言,袁午剛剛懸掛着的心又跌入谷底。因爲他恰好看見聖女離開。
打發傳令使走後,袁午梳理了一下腦袋裡的思路。然後問旁邊的將士道:“傳令使是什麼時候來的?”如果傳令使來的晚,那城主就是沒有真的打算讓他跟魅玉商討。
“傳令使是在大人出門後不久來的。”
被藍鳥引走後,袁午錯過傳令使,錯過與魅玉攀談古玉的事情。但是袁午因爲藍鳥看見了魅玉的驚鴻一瞥。怎麼換算都是得不償失的,但是袁午相信這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事情。說不定這次要是強硬蠻橫的要求魅玉將古玉拱手相讓,那就勢必要讓魅玉翻臉不認人。何況就算古玉的事情同意了,魅玉也要做蜃景的牀上芳蕊……袁午於心不忍。
葉羅在房間裡思索着打敗袁午的方法。他不希望像一個時辰前韻兒說的那樣做。
安靜的好景不長,因爲清月又來煩葉羅了:“葉哥哥,你告訴我好不好,他到底是什麼東西?”清月抱着小貓大小的麟皇撒嬌。
“貓。”葉羅懶得跟清月解釋,他只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