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外府方圓千畝,位於海拔百米以下的丘陵地帶。
因爲在丘陵中部有一個面積千米大小的月牙湖,加上丘陵又環湖拱衛,所以,這外府其實也是環湖而存在的,有陡峭的山坡,有小片的平地,有幽深的山坳,有從丘陵中部蜿蜒穿行的小溪,即便騎着快馬逛上一圈,也得一炷香的工夫。
燕豪身穿淺紫色長衫,頭戴一頂棗色方巾,銀狼則馱着他不緊不慢地走着。
高大威猛的銀狼昂首挺胸,器宇軒昂,那身尺長的白色毛髮,在深秋溫暖而豔麗的陽光下,閃爍着純銀一般的光芒,配上散發藍芒的炯炯雙目、背上坐着的燕豪,更顯出他的神駿高貴,非凡氣質。
走在外府的平坦小道上,這一人一獸簡直成了一道流動的風景線。
“瞧,那是什麼動物?毛髮那麼漂亮,形體那般威風,像一隻銀色的狗啊!”
“狗?你看過這麼的大的狗嗎?我估摸着,可能是寵獸,只是在黑山城從未見過這麼吸引人眼球的寵獸!”
“我覺得吧,一定是燕府某位少爺的寵獸,你瞧瞧瞧,那寵獸背上坐的是……”
“喲嗬,那不是醜婦蕭九妹的傻兒子嗎?”
“真是哎,他他他……他怎麼有這麼漂亮的寵獸?不是吧,傻子騎的肯定是變異狗,不不不,恐怕是一隻瘋狗!對對對,就是隻變異瘋狗!”
“就是,只有瘋狗和傻子纔會有共同語言嘛!哈哈哈——”
“燕豪燕豪,鼻子膿流,嘴裡煙冒,燕豪燕豪,只知睡覺,見人傻笑!”
“燕豪燕豪,鼻涕直冒,地上亂爬,對人撒尿……”
……
一見燕豪騎着銀狼從外府路徑上走過,很多家丁、婢女、藥工,無不對燕豪議論紛紛,或嘲弄,或譏笑,居然有一個手拿鋤頭的年輕藥農,直起腰,臉上滿是看笑話一般地直接對着騎在銀狼背上的燕豪,肆燕豪憚地朗誦起了讚美詩。
讚美詩?
燕豪臉上依舊帶着燦爛的笑容。
不過,外府這些藥農、家丁、路人紛紛議論自己,燕豪卻是頗感不爽。
嗖的一下,他二話不說地從銀狼背上一下子跳了下來,面部堆滿了粉嫩笑意。
奶奶個熊,本少的美名,想要不輝煌不明星不遠揚,還真難難難難於上青天了嘛。
“你你你,你說我?”燕豪伸出小手食指,出其不意地指指對面那個正在唱讚美詩的青年藥農,再一點自己的額頭,擺出了一副傻不拉幾的弱智模樣。
“喲嗬——,”藥農故作驚訝狀,俯視着眼前這位身高都趕不到自己胸口的傻少爺,故意環視一週地大聲回道,“諸位諸位,你們聽到沒有,這個傻子居然問出了一句人話?我說呀,小傻瓜,不是我吃飽了撐着要說你,難道還是說我啊?真是!呵呵呵,我見過傻的,可卻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傻到家傻出極品高度的!”
聞言,衆人都很誇張地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緊靠藥農身邊的那個管事,三四十歲家丁模樣,笑得更神勇無敵。
管事笑過後,這才聲音特別洪亮地做出一副附和藥農的樣子:“就是嘛,我還要砸你!”
他順手從地上拿起一小塊核桃大小的泥巴,嗖地一下砸向三米外的燕豪。
本來,即便沒事兒燕豪也是要故意找茬弄出點事的,不過讓他出乎意料又大爲驚訝的是,現在,居然有事情來主動找他了!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把枕頭親切地送到你脖子下呀!
不弄出點血腥讓他們長長記性,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哼,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燕豪心道,就喜歡欺軟怕硬諷刺弱小?縱然要找樂子,爲何總是這樣欺負弱小?何況明知道對方是個傻子,這個傻子還是家主燕青的親兒子!
就算那從未見過一面的冷酷老爸燕青,幾乎從未給過他們母子什麼依仗,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燕豪依然是燕府堂堂十三少不是?!
這是鐵定的事實!
這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塊從青衣藥農手中扔出的泥巴,如飛鳥投林般直奔燕豪頭顱飆飛而來。
衆人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有的脖子伸得老長,跟長頸鹿有得一比,有的個子矮,踮起腳尖,目光穿過前面大高個的肩膀,有的嘖嘖有聲,有的早就擺出看笑話的醜陋嘴臉,等着好看好玩好笑的一幕,在自己面前精彩地上演。
可是,讓他們大跌眼鏡怎麼也想不到的場景,卻在下一刻出現了。
飈飛而出的雞蛋般大小泥巴,被驟然騰空而起的銀狼一掌狠狠地一拍而回。
因爲速度之快,用力之巧,故而就在等待對面的落魄傻少爺出乖露醜之際,衆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塊泥巴居然有了生命一般,讓人防不勝防地一一擊打在他們嘴巴上。
其實,就算他們想起了防備,也是無從防起的!
速度太快!角度太巧!靈性太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連續十餘響過後。
衆人只感覺到嘴巴子上傳來一股又一股鑽心刻骨的疼痛。
齊齊用手一摸,每個人望向手掌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就像老牛被屠殺時那樣。
血,是血,竟然是很多的鮮血?!
而就在這些家丁、藥農、菜農、過路人露出驚恐狀的一剎,泥巴卻是神奇至極地自行回到了銀狼那黑色的利爪中。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白駒過隙的一瞬。
大部分人不約而同地同時懵了,這這這……難道這傻子不傻了?天吶,我怎麼不知道?就算他什麼本事也沒有,可這條高大威猛的狗狀寵獸,卻蠻有神通非常恐怖的樣子。
可就是有某些不長眼的家丁,平時欺侮嘲弄慣了蕭九妹母子,自以爲眼光老道,看出了衆人被打真相,所以也就故作英雄地一下站到了前臺。
其中有個家丁優哉遊哉地走出人羣站到最前面,同時面色陰沉又極其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