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酒，他竟然有些捨不得喝了。
端起酒杯，看着他眼前的女子，楚晟在這一刻真的想——如果，一切都能回到從前，會不會很好。他是個很少後悔的人，也很少懷念從前。他的從前有太多苦澀和痛苦，懷念從前的人在他心中從來都是弱者，不值得憐憫的可憐的弱者。
可今天，此刻，他看着手中的杯，杯中的酒，竟然也懷念起從前來。可這一路的一切，都容不得後悔。天下，從來都沒有管用的後悔。
他依舊看着林嬌辰，目光之中帶着迷戀、帶着一絲縹緲的情絲，直到林嬌辰擡起頭來。他觸碰到林嬌辰投來的目光，就像是一個被看穿了心事的、做了錯事的小孩子，帶着驚慌將臉別開，然後杯中酒被一飲而盡。
林嬌辰自然注意到了他眼中的驚慌，但並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擡起手來，端起酒壺給二人的酒杯都倒滿了酒。並且當先一飲而盡。然後，她那樣自信地擡起頭來，對着楚晟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就像是三月盛開的桃花，映亮了一切，使得楚晟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林嬌辰飲盡了杯中的酒，擦了擦嘴。
“喝吧，喝完你我之間便緣盡了。”
楚晟似乎還沉醉在方纔她那個笑容之中，一時之間竟然有了些失落，但沒有辯解什麼，到底還是將酒杯舉起，喃喃自語。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刻。從今你我便真的陌路……了麼？”他說着，嘴角浮起了一個不像是笑容的微小弧度來，一雙漆黑的眸子帶着柔情、不捨和濃到化不開的憂傷，“你要好好的。”
你要好好的。說了這句，楚晟也便舉杯，酒入愁腸的一刻，一滴淚終於從他的眼眶之中滴落，無聲而悲涼。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單單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想把林嬌辰的模樣牢牢的記住，又好像想要將這個人永遠留在靈魂之中，即便入六道輪迴，也想記得面前這人獨有的味道。
如若魂飛魄散，也想在消失之時，眼中心中都有她的模樣，那樣就不孤單了吧。
楚晟一言不發，周遭的氣息卻低得可怕。林嬌辰本打算直接攤牌拂袖而去，可在這麼一個瞬間，她竟然莫名愣住了，心頭某個角落傳來隱隱的痛。她不解，這是何故。只有曠日的離別，纔會引發這般疼痛，可爲何此刻竟也會有這種觸動呢？
她看着楚晟，心中滿是疑惑。但終於，理性還是佔了上風。她看着楚晟緩緩開口：“三杯酒已經喝完，不如我們來談談條件。”
楚晟點頭，依舊不發一言。那張薄脣似乎在剋制着什麼。
“我對照了所有的陣法，你手邊的陣法與任何一個毒陣都全然不同，我不信這世上還有哪個我不知道，不能感知的。所以，我想與你談個條件，你要保白寒的平安，並給我足夠的報酬，明日，我白雲閣願幫皇上分憂，在天罰來時，儘量減輕損害，救你那萬千子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