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筆直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被一邊的男人看的渾身不自在。
“別人一般都怎麼稱呼你啊?我覺得叫你柳老師或者是柳小姐都挺生分,以後咱們也不是外人。”
這時候方美婷終於從廚房出來了,把一盤擺放的很有藝術感的水果放到柳河身前的茶几上,笑呵呵的問道。
這一次方美婷給柳河的感覺很不同。
她穿了一套很隨意的家居服,頭髮也柔順地披了下來,對她說話也不再是以前幹練的樣子,倒有幾分好脾氣的大姐姐的感覺。
“同學朋友都直接叫我柳河。”柳河含笑朝方美婷說道。
“那你家人呢?也叫你柳河?”方美婷衝着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眼神從未從柳河身上離開的彭煜城眨了眨眼睛。
柳河也下意識地朝彭煜城看去,恰好這個時候彭煜城俯身去拿果盤裡的水果,與柳河的目光錯了開去。
柳河輕舒口氣,彭煜城的目光壓迫感和侵略性極強,就算是重生回來,柳河心裡還是有些發憷。
“我小名叫安安,家裡人都這麼叫我。”柳河壓低聲音說道,好像這樣彭煜城就聽不到了似的。
可惜,這個時候方美婷就是一個擴音器,“那我們也叫你安安吧。安安這名字好,叫起來就覺得是一家人,你覺得呢煜城?”
彭煜城嘴裡嚼着一塊蘋果並不說話,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方美婷又問了柳河住在什麼地方,家裡有幾口人,高考成績怎麼樣,要報哪個大學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柳河沒有不耐煩,都一一答了。人家給她這麼高的薪資,而且她幾乎要全天都留在這裡教孩子,孩子家長想要多瞭解她也是應該的。
方美婷像查戶口似的把自己能想到的關於柳河的問題都問了,最後“啪”地拍了大腿一下,“光顧着說話了,我都忘記讓石頭出來見見你。那小子脾氣臭,跟他爸一樣一樣的,聽說以後要讀書了,心裡老大不樂意呢。”
說話間,方美婷已經起身朝靠裡面的一間臥室走去。
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最後還是她拿出房門鑰匙自己開了門進去的。
不大一會兒,臥室裡便傳出男孩兒的哭鬧聲,且還大聲地嚷着,“我不要女老師,我不要女老師,你給我找個男的……”
柳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怕臥室裡的人聽到,她趕緊捂住嘴,只是眼角眉梢的笑意卻無論如何也遮擋不住。
這孩子不是不想要家教,而是不想要女家教。這一點和柳河見過的一些在幼兒園就知道抱漂亮女老師大腿,偷親女同學的小男孩很不一樣。
也因爲這一點,柳河對這位還沒有正式見面的小學生多了分期待。
方美婷在臥室裡勸了好一會兒都勸不動石頭,最後點了點兒子的大腦門,“你等着,我讓你彭叔叔來收拾你。”
一提彭煜城,石頭果然老實了,憋着嘴很是委屈地說道:“我跟你們女人沒話說,我要和彭叔叔說。”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柳河和彭煜城的耳朵裡。柳河微垂着眼眸,一隻小手捂着嘴,笑得兩個肩頭一聳一聳的。
彭煜城的目光一直落在柳河的身上,不知怎地,她開心地笑,他竟然也覺得十分開懷。
正出神間,方美婷出來求救了,“煜城,石頭就交給你了,我是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小小年紀就開始歧視我們女性了,長大了這可得了。”
彭煜城起身進了臥室,方美婷湊近柳河小聲說道:“石頭最聽煜城的話,不出三分鐘,那臭小子肯定投降。安安你放心,那小子皮是皮了點兒,卻絕對不會欺負女人。”
還沒等柳河說話,彭煜城已經夾着一個十分敦實的虎頭虎腦的男孩兒走了出來。
男孩兒腿上還打着石膏,彭煜城卻跟不知道似的,直接把男孩兒扔到沙發上。
柳河驚呼一聲,這男人也太野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該這樣對待啊。
不過看方美婷卻好似對此習以爲常了似的,並沒有開口說話,柳河也把自己的不滿壓了下來。
“剛纔你答應我什麼?嗯?”彭煜城坐在沙發的扶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癱倒在沙發上裝死的男孩兒警告道。
石頭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坐好,覷了柳河一眼,然後垂頭十分不甘願地喚道:“安安阿姨好。”
彭煜城滿意地拍了拍石頭的大腦袋,擡頭去看柳河。
阿姨,阿姨……
她只比石頭大十歲,卻被他叫做阿姨。柳河頓時覺得自己老了十幾歲。
“不用叫我阿姨,叫我姐姐就行。”柳河連連擺手糾正道。
石頭卻不搭理她,只兀垂頭玩手指。
饒是這樣,方美婷對石頭的表現已經十分滿意,她笑呵呵的對柳河說道:“你以後叫我方姐,石頭可不是該叫你阿姨,咱們輩分可不能亂了。”
之後方美婷又說起了家裡的保姆,“吳姨是煜城介紹過來的,人很勤快,做飯特別好吃。我今天提前下班,就讓她先回家了,明天你就能見到。”
方美婷雖然沒說,但是柳河知道,她之所以早下班就是爲了回來見自己。只是方美婷沒想到她沒有直接過來。方美婷沒有明說,她也便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卻是有些抱歉的。
眼見天色不早,方美婷要留柳河吃飯,柳河哪裡肯,執意要離開。
約定好以後來家裡的時間,柳河就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明明沒見有人跟過來,可是當她走進電梯,身後就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一層樓只有兩戶人家,電梯也不大,兩個人站在裡面雖說不上擁擠,但是也覺得不大舒服。
柳河整個身子都鎖在電梯一角,直接按下一樓,然後就低頭看腳尖,好像電梯里根本沒有另外一個人存在似的。
對於她的無視彭煜城並不在意,他盯着柳河的發頂,狀似無意地問道:“安安,你確定要考省城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