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菸彭煜城到底是沒有抽,整理好情緒,不似剛纔那麼緊張之後,他又回到產房外面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了足有兩個多小時,產房的門才被推開,一個小護|士從裡面走出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彭煜城便急急問道:“我媳婦怎麼樣?”
“很好,大人和孩子都很好,母子平安”,小護|士笑着說道。
她剛說完前半句,柳河就被推了出來,彭煜城便繞過小護|士,去看柳河,也因此,他沒有聽到護士後面那一句“母子平安”。
“安安,你覺得怎麼樣?”彭煜城趴在牀邊,一邊跟着牀走一邊擔憂地問道。
柳河現在的樣子絕對說不上好,臉上還有汗漬,不少碎髮都粘在發上,臉色比送她來時更加蒼白。
柳河看到他緊張成這樣,對他莞爾一笑,“我沒事,孩子也很好,你去抱抱孩子,我有點兒累了,等我歇一歇再抱。”
孩子就在她之後被抱出來,此時彭老爺子和柳成業正圍着孩子看,何小曼和彭菁芸都跟着她進了病房。
“我一會兒去抱,先陪你”,彭煜城心疼地握住柳河的手,輕輕地摩挲。
他看柳河好似極累極困的樣子,勸道:“你先睡一會兒吧,辛苦你了。”
柳河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兒孩子抱過來,我還要餵奶呢。”
彭煜城的視線落到柳河高聳的胸脯上。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有人來跟他搶小粉果子了。
不過轉而他又想,跟他搶的是他閨女。勉強可以原諒,要是臭小子,哼哼……
正想着,孩子被抱了進來,放到柳河身邊,柳河側頭去看,彭煜城也好奇地看過去。
新生的嬰孩。紅撲撲,皺巴巴的。眼睛沒有睜開,好像還有些腫,總之,不多好看。
柳河最開始看到的還是沒有被清理乾淨的孩子。那時候纔是真的醜,這時候再看,因爲有了對比,心裡竟覺得現在的孩子漂亮的不像話。
可惜,彭煜城並沒有一個還沒有清理過,身上黏糊糊還沾着血的小嬰孩作比較,此時看到自己的孩子,他竟怔愣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這麼醜……”
柳河白了他一眼,彭菁芸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彭老爺子也忍不住敲了他一柺杖。大家都責怪他,孩子明明好看的不像話,哪裡醜了!
彭煜城覺得很委屈,可是被說醜的孩子更委屈,他像是聽懂了彭煜城的話似的,癟着小嘴嗚嗚哭了起來。
“安安。快讓孩子唆兩口奶,唆上就不哭了”。何小曼在旁邊支招。
彭老爺子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拍了拍柳成業,“大人和孩子都沒事,咱們也回去吧,在這也幫不上忙。”
臨走前,彭老爺子和柳成業依依不捨地看了孩子好幾眼,柳成業更是拿出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才走。
他們走後,屋裡除了女人就是彭煜城,柳河也只忸怩了一下,便解開了衣襟,給孩子餵奶。
小孩子的天性真的很神奇,剛纔還哇哇哭着的孩子,把小粉果子往他嘴裡一塞,他自己就知道慢慢的吸允,且不哭了。
剛生下孩子,柳河其實還沒有奶,不過之前醫生就給她說過,前三天孩子吃的也少,大人的奶就算用手擠不出來,孩子其實也能唆出來一些,就足夠孩子吃的了。
如果孩子餵過奶後還哭的厲害,那時候再喂些奶粉之類的也不晚。
孩子一臉滿足地唆着,柳河慈愛地看着孩子,彭煜城也坐在牀邊看着,心裡也被幸福填的滿滿的。
可是下一刻,他的幸福,一下子碎裂了。
彭菁芸、何小曼和吳微三個女人就站在彭煜城身後,高興的說着話。
“老爺子回去啊,肯定開始翻字典想着給孩子取名字了。之前想了好幾個女孩兒的名字,這下全都用不上了,還得重新想。”彭菁芸開始打趣起彭老爺子來。
“我家那個肯定也是這樣。早前咱們都說安安肚子裡的是個女孩兒,想的也全都是女孩的名字,現在好了,是個男孩兒,不光名字要重新想,好多東西都要重新準備了。”何小曼也開始附和彭菁芸。
吳微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彭煜城豁然起身,轉頭看向她們,一臉的不可置信,“是男孩兒?”
他還轉頭看了一眼閉着眼睛在那兒費力唆奶的孩子。
“是個小子,人家護|士一開始不就說了嗎,我們都看過了,那還有錯。”彭菁芸瞪了他一眼,說道。
彭煜城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柳河,憋了好一會兒,最後憋出一句來,“是不是抱錯了?護|士把我閨女抱走了,不知道把誰家的臭小子抱來了。”
“你說誰臭小子呢?從產房抱出來我們就看着,怎麼會抱錯!“彭菁芸一巴掌又拍在彭煜城的身上。
彭煜城呆呆坐下,在看窩在柳河懷裡唆奶的小奶娃,越看越醜,越看越醜……
也是自這第一口奶開始,這對父子的仇就算結下了。
柳河的奶水很充足,足夠小傢伙吃的了。小傢伙也很乖,吃飽了就睡,餓了就嗚嗚兩聲,只要柳河把小粉果子往他嘴裡一塞,馬上不哭。
柳河在醫院待了三天,就出院回家了。
家裡更方便,也更自在一些。老爺子和柳成業也能經常見到孩子,大家都樂呵的不行。
彭老爺子用三天的時間,果然翻出了不少名字來,可惜,都是建國、解放這一類的,一說出來沒有一個人贊同的,最後還是經過彭菁芸的勸說,決定把給孩子取名字的大權徹底交給彭煜城。
而彭煜城卻沒有一點兒給孩子取名字的心思。都已經三天了,他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
他的閨女呢?他的閨女去哪兒了?怎麼變成臭小子了?
其實,他也不是不喜歡男孩兒,只要是他和柳河的孩子,他都喜歡。只是之前一直以爲是個女孩兒,心裡已經這般認定,生出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他是最期待柳河生下女孩兒的,當然這個接受的時間也就要更長一些。
開始幾天柳河因爲剛生產的原因,身體很是疲累,再加上又要照顧孩子,所以並沒有在意彭煜城。
等身體恢復一些了,她才發現彭煜城的異樣。這一日她剛餵過奶,小傢伙也在一邊沉沉睡了,她才問躺在她另一邊的彭煜城,“我覺得你好像不高興,怎麼了?不喜歡孩子?”
彭煜城連連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纔回道:“我一直以爲是閨女,突然變成了兒子,我沒轉過彎兒來。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問一問醫生”
有錢難買早知道,這個時候後悔,已經晚了。
柳河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早有這個擔心,所有人都以爲是個女孩兒,都期待的不得了,她就擔心到時候生出來不是女孩兒,大家會失望,特別是老爺子。
沒想到老爺子適應良好,最後倒是孩子的親爹轉不過來了。
“你多和孩子接觸接觸,別老是躲得遠遠的,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回部隊,就不怕等你再從部隊回來,孩子都不認識你了。”柳河想到這幾天,家裡的幾個人,就連彭老爺子都抱過孩子了,只彭煜城連碰都不敢碰一下孩子,便如此說道。
彭煜城尷尬地笑笑,越過柳河看向那個砸吧着嘴,睡得香甜的小傢伙,應承道:“好,等他睡醒了,我就抱。”
彭煜城看別人抱孩子很容易,可是自己要抱了,就覺得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光是一個託抱孩子的姿勢,他就跟着彭菁芸學了半天。最後彭菁芸都絕望了,“你怎麼跟具殭屍似的,讓你抱孩子又不是要了你的命,瞅把你嚇得。”
“噗嗤”,柳河忍不住笑出聲來。
彭煜城自覺在自己姑姑和媳婦面前丟了臉,爲了爭一口氣,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那身姿,竟然比接見大領導時站的軍姿還要莊嚴。
“姑姑,你把孩子抱給我,我肯定能行。”彭煜城凜然說道。那樣子,就跟要上戰場似的。
這一次柳河憋住沒笑,倒是彭菁芸和何小曼笑的前仰後合。
最後還是何小曼先止住了笑,把孩子抱給彭煜城。
正是隆冬時節,房間裡還有供暖,室內最高溫能達到二十七八度,很熱。所以孩子並沒有裹被子,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小背心。
彭煜城小心翼翼地一手托住孩子的屁|股,一手護住頭頸,姿勢還不錯,何小曼剛要鬆手,就聽彭煜城低咒了一聲,身子徹底僵住。
在柳河的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彭煜城軍綠色的跨欄背心有一片顏色便深了,還有滴滴答答的水漬從他的他的指縫間滴下來,她心下了然,笑意在嘴角蔓延開來。
一直等小傢伙尿完,彭煜城才把孩子還給何小曼,黑着臉去洗澡換衣服。
他剛走到門口,彭菁芸就往他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這些天我們抱都沒事,你一抱就尿了,肯定是因爲你之前說人家醜。”
這一次捱了一身童子尿還僅僅是個開始,彭煜城絕想不到,他的生活會因爲這個小傢伙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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