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炮標的好兒郎們,把咱們的傢伙什都亮出來,給眼睛長在腦瓜頂的北洋一點兒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咱們革命軍不是他們想捏捏的軟柿子!爲咱們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炮標協統阮榮輝一聲令下,三十六門藏起來的山炮從隱蔽點推出來,調整座標,裝定諸元,沉重的炮彈脫膛而出,落在北洋軍陣地炸響,奏響了反擊的號角。請大家(@¥)
伴隨着隆隆炮響聲,湖北革命軍參謀長鄭少成振臂一揮,身先士卒率領敢死隊向北洋發動了反攻。
然而這一切已經與反攻的策劃者袁兆龍沒有了關係,此時的袁兆龍被他最信任的警衛班死死的控制在漢口指揮部的一張椅子,袁兆龍掙脫不出捆的結結實實的繩子,正急得渾身冒汗。
“你們幾個混蛋,趕緊給老子解開,鬆綁!不然等老子出來了,首先槍斃了你們幾個!”
忠實的警衛不爲所動。“司令,對不住了,參謀長說的對,爲了您的安全,我們只能按照參謀長的指示去做。”
袁兆龍無語,真心不知道攤這麼爲自己着想的好屬下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能不能先給我鬆綁,仗還沒有打完,還有許多別的事宜等着我來安排,我保證不去前線,這樣行不行?”
袁兆龍無奈,只好選擇妥協……
一枚炮彈落在距離馮國璋指揮部十一碼處的空地爆炸,產生的氣浪和巨響震驚到了正在研究下一步戰術的馮國璋本尊。
指揮部頓時有些慌亂,正在看地圖的馮國璋猛然擡起頭,向周圍部下詢問道:“外面這是怎麼回事?哪裡來的炮響?”
衆人皆是一片茫然,李純掀開門簾,從外面進來,急道:“大帥,不好了,漢口陣地的革命黨竟然對我主陣地發起了反攻。炮火極其猛烈,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的火炮。爲了保險起見,請大帥儘快轉移出去躲一躲。”
馮國璋皺眉。“你說什麼?漢口革命黨已是甕之鱉,被我們團團圍住,防守且自顧不暇,何來反攻之力?”
李純道:“我也納悶了,都已經被我們打的奄奄一息了,還哪裡來的力氣反擊呢?”
馮國璋疑惑不解,在他看來,北洋一直壓着革命軍龜縮的躲在陣地裡打防禦戰,破城只是早晚的問題,從哪裡來的主力反擊部隊呢? шωш⊕ttκǎ n⊕℃ O
難道是?不好,計了!馮國璋恍然大悟。
拳頭猛然砸在桌板,驚了諸位幕僚們一跳。
121高地根本不是革命黨主力,只是誘餌,革命黨真正的主力仍在漢口陣地!
憑藉地利優勢,導致北洋久攻不下,誘使北洋主力盡全力攻打,等到擔當誘餌的小部隊拖住北洋主力,然後革命黨真正的主力部隊突然反擊!好一招調虎離山,好一招瞞天過海。
馮國璋只能連呼大意,終日打雁,到頭來被雁啄了眼睛,犯了最低級的失誤,堂堂北洋三傑之一的馮國璋竟然吃了輕敵分兵的虧,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
袁兆龍這個名字浮現在馮國璋的腦海裡,不得不佩服這個無名鼠輩狡猾,詭計多端,充分利用了自己輕敵,無視後生的弱點,導致自己吃虧當,看來這個毛病以後要改一改了。
這時候,馮國璋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湖北革命軍司令是這個叫袁兆龍的小子,而不是老端執重的黎元洪了。
倘若是黎元洪來和自己對壘的話,一般將領肯定會將主戰場擺在漢口外圍掀開拉鋸戰,但在外無援軍,內無支援的情況下,絕非北洋之敵手。袁兆龍的戰術堪稱冒險,萬一自己沒有計,一心一意攻打漢口的話,袁兆龍肯定會全軍覆沒。
馮國璋無奈嘆息,拋去諸多因素,自己還是了他的計。
李純着急道:“大帥,別猶豫了,您還是儘快離開這裡,這裡太危險了。”
馮國璋面不改色,斥責道:“慌什麼,作爲一個將領,竟連最基本的鎮靜都保持不住,簡直荒唐!”
李純低頭。“卑職慚愧。”
“傳令下去,第六混成步兵標負責掩護。指揮部徐徐撤退二十里,命令曹錕,放棄攻打121高地,主力部隊回防,奪回主陣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
“號兵,吹衝鋒號!”
衝鋒號吹響,革命軍呈波浪形,撲向北洋軍陣地。
連綿起伏不定的陣地,每一處口隘都配備有重武器,等到革命軍進入到火力射程之內,便集火力向革命軍不停的掃射,幾百支槍吐出火舌,頂在最前面的突擊隊彈東倒西歪,第一波部隊傷亡過半。
鄭少成感受到了進攻的阻力之大,指揮部隊四散躲避。
躲在土坎子背後,鄭少成將子彈推進槍膛,衝後面大喊道:“來個人,把炸藥包給我,老子去炸開它!”
錢滿倉和田有糧也夾在衝鋒的突擊隊間,傻愣一根筋的田有糧抱着槍桿子叫喊着一個勁的往前衝,被錢滿倉拉着後脖頸,漸漸的拖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等到攻擊受挫,錢滿倉又把他一腳踢進炮彈炸出的彈坑裡藏了起來。
田有糧不滿道:“俺都快到最前面了,你幹嘛把俺拉回來。這倒好,咱們落在最後面了,要是立不了頭功,都怪你扯後腿!”
錢滿倉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你小子是不是傻,子彈不長眼,傻乎乎的往前衝,找死啊你!”
“俺不怕死,俺要去殺敵人!”
“給我回來!你給我老實趴這兒,老子這是爲了你好,打仗不差你這一個!”田有糧往外爬,又給錢滿倉給拉了回去。
聽到鄭少成要炸藥,爆破手趴在地抱着炸藥包向前匍匐,而北洋也察覺到了革命軍的動作,馬克沁重機槍調轉槍口,一排子彈射出,爆破手彈,趴在地沒了動靜。
錢滿倉趴在坑邊偷眼向外瞄,一邊對涉世未深的田有糧說道:“瞧見了沒,戰爭是這麼殘酷,剛纔還是條活蹦亂跳的生命,一會兒的功夫,一具屍體躺那兒了,所以說嘛,好死不如賴活着,我這是在救你。”
田有糧坐在一邊,氣鼓鼓道:“俺不怕死,俺要立功,當官,發財,給俺爹買菸卷抽,再也不用受你的氣了!”
錢滿倉嗤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田有糧支楞着脖子向外看一眼,革命軍這邊的部隊對北洋的火力完全沒有辦法,革命軍發動了好幾次的進攻,死了那麼多的人,都沒能向前動彈一步,四架重機槍組成的火力壓制着革命軍。
吃虧乾瞪眼,田有糧心裡急,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沒聽錢滿倉的嘮叨,小眼睛盯着不遠處的炸藥包,小小的心思拿定了主意。
瘦小的身板向外一躍,一把抄起了五六步外的炸藥包,向前衝去!
“臭小子,怎麼不聽話,你不要命了,快回來!”錢滿倉在後面着急的大聲叫喊着,還不忘開槍掩護田有糧。
“火力掩護!”鄭少成大聲命令。
革命軍組織火力與北洋對射,兩邊子彈互相交錯射擊,不斷的有人槍倒地。靈巧的田有糧像只猴兒一樣四處蹦噠,躲避着飛速的子彈,漸漸的接近了北洋重武器陣地。
見田有糧毫髮無損,鄭少成笑出了聲。“行啊,這小子真機靈,首功必須記在他的頭。”
“哈!”
田有糧大喝一聲,拉開引線,舉起炸藥包往對方陣地扔去,而這時候,敵人的步槍槍口也對準了他,扣動扳機,槍口火光閃過,子彈出膛,正田有糧的胸口,他的胸口迸出血花,子彈穿透他單薄的身軀。
田有糧彈的一剎那,同時奮力的將炸藥包丟了出去,田有糧黑漆漆的小臉帶着笑容向後仰倒,眼睛裡充滿着對勝利的渴望,只是那顆心停止了跳動。
“傻小子,有糧!啊!”
錢滿倉哀嚎一聲,衝出了戰壕,戰場死亡總是有的,眼看着田有糧彈的一瞬間,錢滿倉方纔感覺到死亡離他是那麼近。
炸藥包巨響爆炸的火焰摧毀了阻礙前進的一個火力點,鄭少成指揮隊伍再度發起了衝鋒,勢如破竹,而北洋軍節節敗退,將馮國璋的臨時指揮部拱手讓給了鄭少成。
“小子,田家小子,快睜眼看看錢叔,一定別死,你不是想抽菸嗎,叔不藏了,叔給你菸捲抽……”
淚流滿面的錢滿倉心疼的把渾身是血的田有糧抱在懷裡,哆嗦的從衣口袋裡拿出菸捲塞進田有糧的嘴裡。
“錢叔……我是不是要死了……”田有糧眼睛睜開一條縫,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
錢滿倉擦擦淚水。“瞎說,不會的,你命大,算命的都說過了你會長命百歲。叔在這兒,別怕,一定要活着,等打完仗,立了功,拿着勳章,叔帶你回家,回去讓村裡人看看,你出人頭地,有出息了!”
田有糧咧開嘴。“叔,你別……別……別哄俺了,俺……俺知道,俺活不長了……俺回不去了,也見不到爹孃了,等撫卹金髮下來,錢叔你一定要給俺捎回去……”
“別說了,你怎麼那麼傻。”錢滿倉抱着他的腦袋痛哭流涕。
“打仗九死一生,明知道是個死,那麼多人,你爲啥要拼着命的往前衝呢!”
田有糧驕傲的硬挺着說道:“司令說過了,鬧革命不能怕死,與其屈辱的跪着活着。倒不如、不如挺着胸膛站着去死,俺不想死,可俺也不怕死……”
說完這句話,田有糧的眼睛裡失去了最後一絲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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