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位置放眼看去,能夠看見遠方北洋軍陣地點起的星星篝火。
“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袁兆龍問道。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學生兵對他來說,每一個都是寶貝,捨不得他們每一個犧牲,然而戰爭是如此,從來沒有零傷亡這一說。
在戰火成長,在血海蛻變,這是每一個學生蛻變成精英的必經之路。
連長回答道:“一營的陣地位置較爲靠前,傷亡例較之大一些,二營傷亡較小,兩營加在一起大約在四百人左右,三營不在這裡,具體數字我不太清楚。”
四百多學生的傷亡,令袁兆龍有點心疼。
“雖然付出了四百人的代價,但是北洋軍咱們損失的更大,幾乎是咱們的三倍有餘”
1:3的傷亡例,也是兩軍真實實力的體現。
不過令袁兆龍感到怪和意外的是,一支不具備重火力支援的步兵部隊竟然敢正面衝鋒青年軍陣地24個小時,這是在之前戰鬥從未有過的,何來的勇氣和決心促使指揮官做出這種決定?
袁兆龍很不理解,識時務者爲俊傑,正常的指揮官,應該在前三次進攻失利的時候做出及時的調整,而不是一味地強攻,徒增傷亡。
難道這對面的指揮官熊祥生也是個酒囊飯袋之徒?欺世盜名之輩?
袁兆龍不太懂他的套路。
……
的確,單純的人海戰術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也不是正常人能夠幹出來的事情,既然熊祥生能夠追隨袁世凱十幾年,並且一路做到了旅長的級別,自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縱使稱不名將,但也不是平庸之人。
袁兆龍懷疑瀘州之戰指揮官腦子有坑,沒錯,這一次的戰役指揮官不是熊祥生,因爲在開戰之前,熊祥生已經被四川總督段芝貴革職,解除了一切職務,軟禁了起來。
原因無二,因爲熊祥生欺負了段芝貴的部下,將瀆職的團長拿下,化解了兵變,事情傳到了段芝貴的耳朵裡,段芝貴大發雷霆,認爲熊祥生此舉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無視他這個總督的存在。
段芝貴做事從來不問對錯,只問開心不開心,這一次,段總督很不開心,於是乎,一怒之下,便將熊祥生抓了起來,法辦熊祥生熊祥生爲了替士兵們出頭,而斷了段芝貴的財路,這讓視金錢如生命的段芝貴怎能饒的了他
在段芝貴的眼,如果有金錢更重要的東西的話,那應該是更多的金錢。雖說熊祥生認爲自己沒錯,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總督大人既然要查辦他,雖說是心不甘情不願,但熊祥生沒有選擇反抗,而是乖乖的讓他抓走。
臨陣換帥,乃是軍大忌,段芝貴不懂這一套,也不清楚這裡邊的門道。不是指揮戰鬥嗎?這又有什麼難的
一個旅這麼些人,難道還打不過區區一個團嗎?段芝貴是如此,將複雜的問題想的這麼簡單,若戰爭都是這樣的話,那還要兵法幹嘛?
將軍豈不遍地都是了嗎?
段芝貴親自指揮瀘州之戰,在他的號令之下,兩個主力步兵團在沒有火炮的掩護之下,向護**的陣地發起了人海進攻
沒有主攻方向,沒有具體的主力部隊,全憑着一股子鉚勁兒,愣是往前衝鋒
漫無目的的進攻。在進入了護**火力覆蓋範圍之後,北洋軍的士兵們徹底的淪爲了護**的靶子,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這哪裡是打仗,這分明是添油戰術
指揮部的參謀們幾乎都要跪下來祈求段芝貴撤兵,放棄衝鋒的命令,改變作戰方案,一個旅的將士們,不能全部折損在這裡。
段芝貴非但不聽,還賞了其要求撤兵呼聲最大的參謀一個響亮的耳光段芝貴明確的表示,改變戰術撤退,這個不可能
進攻的命令是他下達的,人海戰術也是他制定的,若是承認失敗,豈不是自打耳光
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好面子的段芝貴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非但拒絕撤退而且還下達了繼續進攻的死命令。他不信了,一個旅的兵力還拿不下一個團
這樣,在段芝貴的強迫之下,被逼無奈的北洋軍戰士們明知道拿下對面陣地是不可能的情況下,仍然是堅持着向護**發起進攻。
24小時的攻勢,徹底的消耗掉了北洋軍的戰鬥力。
直到段芝貴通過望遠鏡,親眼目睹了一個排戰士們全部倒在了馬克沁重機槍的火力之下,再無一人起身之母,段芝貴才真正的意識到,原來戰爭不是他想象的這麼簡單……三個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亡,尤其是第一團,幾乎是傷亡了大半個團,建制都給打沒了,幾乎喪失戰鬥力。
“不對呀,這仗打的不對呀,一個旅,這麼多人,三個團的兵力,怎麼連敵軍一個團都打不下來呢?誰能告訴我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段芝貴質問軍官們,營以級別的倖存軍官全都在這裡,還有參謀部的三個參謀,以及曾經勸說熊祥生投誠的副官也在這裡。
段芝貴將他們都召集到指揮部裡,美名曰是開會,商討對策,實則乃是甩鍋大會。
必須得找個人將戰敗失利的這口鍋背起來,不能牽連到自己
一個參謀說道:“總督大人,我們對面的部隊乃是鄂軍精銳青年軍,雖說是掛着一個團的番號,但他的部隊人數不在五千人之下,乃是一個加強團的兵力。還有,青年軍裝備的武器都是國內最先進槍支,甚至還有從洋人那裡進口的武器,不管是射程還是性能,都要優於我們的裝備。所以說,一個旅的兵力吃下對面的青年軍,真的是很困難……”
“你他孃的不早說”
段芝貴甩手是一個大嘴巴
“是不是非要等所有人都死絕了再彙報情報”
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對象背黑鍋呢,這不有人主動送門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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