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巴黎和會失敗,以及鎮壓學生運動,北洋政府接連的昏招,激起了民憤,導致政府的聲譽已經降至了冰點,提及到徐世昌和段祺瑞的名字,世人多以口水迴應之。
恰恰相反,重新迴歸到軍政府的孫先生,藉着這股潮流,公開的支持學生,向北洋政府叫板,頗得民心,如果再不做出點兒補救措施的話,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北洋政府要成爲最失敗的政府了。
而他徐世昌也成了最倒黴的大總統了,徐世昌顯然不想背鍋,段祺瑞也不想背鍋,必須轉移一下外界矛盾了,將國人的注意力轉向他處,要乾點兒什麼好呢?
兩個人對此一籌莫展……
再說馮國璋,自從卸任了大總統之後,將手的權力統統的交了出來,孑然一身,回了河間老家,準備頤養天年,從此再不問政事。寄情于山水之間,不想別的,先把當總統這一年多來落下的病養好再說。
做一個悠閒自在的富家翁。五四運動爆發之後,曾經的老部下,現在的直系首領曹錕曾多次的找過他,請他再度出山,借用他的聲望在皖系最困難的時候落井下手,藉機奪權,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容錯過。
然而,還是被馮國璋給拒絕了,馮國璋慶幸離開得早,倘若他還留在總統這個位置的話,架火堆的可是他馮國璋了!
不過馮國璋也還算是仗義,知道這是一起國際事件,國際矛盾,在這個時候再給段祺瑞添麻煩的話,的確是太不厚道了,雖然兩個人一直不和,是對手,是敵人,但馮國璋的脾氣秉性較寬厚仁慈,沒有段祺瑞那麼剛硬,不願意做這種落井下手的損事。
於是便拒絕了曹錕的提議,見馮國璋不肯幫自己,曹錕一起之下,便不再與馮國璋往來。
不過,馮國璋也不介意……
“馮大總統,好久不見啊。”
正坐在庭院裡,在一張石桌子,自己跟自己下着圍棋,忽然間聽見有人叫自己,馮國璋回頭看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五四運動被冠以“賣國賊”稱呼的曹汝霖。
“哦?這不是曹總長嗎,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呢,別叫大總統了,叫一聲馮老爺吧,聽起來更舒坦些。”
“馮老爺,好久不見。”曹汝霖重新叫了一聲。
“請坐。”
曹汝霖在馮國璋對面的石凳子坐下,兩人面對面。
馮國璋問道:“曹總長政務繁忙,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兒小地方來坐坐呢?”
曹汝霖苦笑道:“哪裡還是什麼總長呀,早不幹了,以後再也不當官了。”
“嗯,倒也是,我一直以爲你和陸宗輿兩個賣國賊都被學生們給打死了呢。想不到你們還活着,不當官了,那以後幹什麼。”馮國璋開了個玩笑。
曹汝霖不介意馮國璋的打趣,苦澀道:“是啊,可不差點兒沒命了嗎,家都讓學生們給燒了。心灰意冷,以後啊,做個買賣,做一個商人,賠了也罷了,若是賺了錢,把賺來的錢做慈善,賙濟窮苦百姓。”
出了這檔子事情之後,想當官也當不成了,曹汝霖的官途已經被徹底的阻斷了。
“哦?做商人,倒也不錯,以你曹先生的本事和能耐,縱橫商場肯定是綽綽有餘,難不成,你今天是來說服我和你一起做買賣?如果是這樣的話,呵呵,還是算了吧。老頭子什麼都不想了,只想安安穩穩的治好病,多活幾年,當官幾十年,多少攢下了些家底子,夠我這一大家子活幾十年了。”
“當然不是了,汝霖此次前來,乃是受人所託。”
“受誰所託?誰讓你來的?來找我幹嘛?徐世昌,還是段祺瑞,回去當總統嗎?”馮國璋一連串的發問。
曹汝霖說道:“是大總統讓我來的,還有師景雲也來了,只不過他沒到河間。唉,一言難盡啊。”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曹汝霖遞交了辭呈,正式退出北洋政府,徐世昌也挽留過他,雖然曹汝霖的名聲已經壞掉了,但是他的工作能力的確是現役官員的佼佼者,失去了他,是一個極大地損失。
然而,北洋政府已經背了罵名,只能丟車保帥,忍痛斷臂,而他曹汝霖是那個被捨棄的“車”,是那個背鍋之人。也不能讓他這麼一走了之,徐世昌還想最後的利用他一次,最後讓他發光發熱,爲北洋做最後的貢獻。
讓他去一趟河間,把馮國璋請回來,畢竟段祺瑞現在是四面楚歌,麻煩重重,在學生們鬧運動的這段時間裡,張作霖第一個率先向北洋政府發難,一口吃掉了吉林,獨霸東三省。這還不算完,直系首領曹錕近期也不太安分了,蠢蠢欲動,一直都想趁着這段時間裡,幹些什麼,給段祺瑞找麻煩。還有那南方的軍政府……
徐世昌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種分裂的事情發生,必須想辦法阻止。只能重新的求到了馮國璋的頭,作爲民國有史以來,五位大總統,聲譽最好的一個,馮國璋顯然具備這種評定人心的號召力,他的名字也足以震懾住曹錕。
尤其是當徐世昌知道馮國璋拒絕過曹錕之後,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再請他出山!
徐世昌認爲馮國璋不會拒絕他的請求的,雖然馮國璋下野了,但是徐世昌自認爲對他不薄,一個無官一身輕的人,手依然節制着十五師和十六師兩支部隊,給了他很大的權力,手頭多多少少也還掌握着一定數量的兵權,不至於被欺負,雖然馮國璋從未動用過。
“讓我進京?哈哈哈,想讓我做第二個陸建章嗎?不去。”
陸建章被皖系的人捕殺一事,至今仍在馮國璋的心裡過不去,是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心有餘悸。皖系的人,能在他馮國璋如日天的時候,擅殺他手下大將,肯定能在他落魄的時候,殺這位前總統的!
所以,爲了安全起見,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