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咱們這兒，啥時候多了條軍艦呀？”
“不知道，看這模樣，應該是剛剛下水的吧。”
漁民們對這條新奇的軍艦議論紛紛，猜測其來歷。軍艦也絲毫不避諱周圍人的視線，大大方方的在江面上巡遊。長江裡活動着軍艦，這個並不稀奇，武昌起義之時，清政府曾調派水師提督薩鎮冰率領艦隊鎮壓革命軍，封鎖長江水面，後來，水師官兵們厭倦清廷統治，消極作戰，薩鎮冰默許水師官兵起義，前來鎮壓
革命黨艦隊幾條船一併交給了袁兆龍，一艘巡洋艦，兩艘炮艦，以及三艘汽艇成了構成袁兆龍“長江艦隊”的主力戰艦。正在長江中試航的這條船，乃是武漢造船廠第一艘自制巡洋艦，真正意義上的軍艦！袁兆龍爲其命名爲“啓明”艦。武漢造船廠成立已久，袁兆龍爲其投入的心血不可計數，他始終未曾忘卻海軍夢，高價錢
挖過來的國產工程師，以及高薪聘請的洋人設計師，最新的機器設備，最好的工廠條件，毫不誇張的說，武昌造船廠的規模不僅在國內數一數二，即便是在亞洲，也是居於前十的水準。
在之前的這些年裡，一直都是在生產民用船舶。武昌造船廠雖說早已經具備了生產軍艦的實力，可袁兆龍卻沒有能力來養活一支艦隊。
“啓明”號巡洋艦的噸位不大，排水量3000噸左右，與甲午海戰中沉沒的致遠艦差不多。3000噸級別的軍艦放在40年前或許是個龐然大物，可經過了這40年的發展，已經不值一提了。
但對於袁兆龍，對於鄂軍來說，“啓明”號的下水，標誌着一個里程碑式的進步。
不過，這一條船造價不菲，足足花了30萬之多，這還不算上海員的訓練，以及後續的軍艦的養護費用，更何況，優秀艦長的缺失是阻撓艦隊形成戰鬥力的關鍵。
袁兆龍真的無力爲他的“長江艦隊”更新換代。下一艘“啓明”號的同級別軍艦能否下水，這就是個未知數了。至少，現在而言，袁兆龍還不具備這個實力……
此時的袁兆龍在幹嘛？軍艦的甲板上放一張小桌子，袁兆龍正與黎元洪坐在一起，喝茶賞景。
黎元洪望着平靜的江面以及漁民們勞作的祥和景色，不由得發出感慨。“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這絕美的江景，怎麼看也看不夠。”
“呵呵，黎大人何時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袁兆龍笑道，將微微發涼的茶碗端起來喝一口。
黎元洪道：“可能是人已經老了的緣故吧，越老越喜歡安寧，厭倦了刀光劍影，厭倦了你爭我奪，你知道我，我現在最羨慕的就是江邊垂釣的老頭，整日裡優哉遊哉的釣魚，打瞌睡，多好的生活啊。”
袁兆龍聽出了黎元洪的言外之意，聽這話的意思，好像這老頭是想退休了，這個念頭想都別想，袁兆龍怎麼可能會捨得讓黎元洪退休呢。他這麼重要，以及他身上的歷史責任還沒有結束，退休，想都別想。不過，袁兆龍也琢磨了一遍黎元洪話中其他的意思，比他大兩歲的曹錕把控着北洋政府大權死活不鬆手，比他小一歲的段祺瑞躊躇滿志
，意圖東山再起，兩個人都眼盯着北洋大權。
唯獨他黎元洪是個例外，被袁兆龍壓制了十年，一腔的雄心壯志也被消磨殆盡，上不如老，下不如小，也難怪黎元洪會萌生就此退出的念頭。
“那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個教授的職務，每個月領着六十塊大洋的薪水，閒暇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出本書，以您黎大人的名頭，肯定會供不應求，救活好多家印刷廠，多好啊。”
“哈哈哈！好，好，好！當然好！”
“好個屁。人長得不美，想得倒美！”袁兆龍罵一聲。北洋政府有再多不是，但對於知識分子的態度而言，乃是相當厚道的，一個大學教授，月收入都能在五十元以上，一個普通工人的收入僅僅纔在十幾元左右，所以說，由此可見，北洋政府對於教育的重視
了。
袁兆龍一句話破滅了黎元洪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情懷，只能硬着頭皮在袁兆龍這條賊船上繼續往下走……
“黎兄，還想再當總統嗎？”袁兆龍忽然間問了這麼一句話。
“哦？什麼意思，你還能再讓我當嗎？”黎元洪不明白袁兆龍的意思。
袁兆龍笑而不語，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總統，誰都可以做，江面上打魚的漁民可以做，碼頭上汗流浹背的工人可以做，門口站崗的警衛兵可以做，甚至是街頭要飯的乞丐也可以來做。
但是，稱霸東北的東北王張作霖不能做，坐鎮長江的袁兆龍不能做，把持着北洋政府的曹錕不能做，曾經權傾天下的段祺瑞也沒能做的了。
因爲在軍閥的認知裡，總統的地位重要性相當於是個皇帝，全天下的軍閥之中，誰都可以做總統，除了這四個人。因爲他們四個人誰都是最有資格競爭總統之位的候選人，其實力和地位不分伯仲，一個上臺，另外三個肯定不服氣，肯定會互相聯手掀翻當上總統的那一個，誰也不服誰，誰也不怕誰，誰都想找個由頭搞
掉對方！
唯有出來一個名氣和地位以及實力均不如這四個的人來做這個總統，才能平衡他們之間的競爭火花。
雖說現在的徐世昌是總統，從段祺瑞把控大權的時候便是總統，直到曹錕主政，他依然是巍然不動。不是他能力有多強，而是迫不得已……
曹錕當然想當大總統，做夢都想，然而，他若是當上總統之後，必然會招致其他軍閥們的敵視和討伐，淪爲衆矢之的！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所以，不管是段祺瑞還是曹錕，都只能是以攝政王的身份把持北洋大權，而不能堂而皇之的去當總統，有的時候，千鈞重的帽子會把人的脖子給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