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冷的槍管捅在後腰上,隔着單薄的外衣,便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萬一有個人走火,不小心扣動了扳機,子彈旋轉着離
開槍口,近距離的威力足以把腰桿子打爛。
僥倖不死,下半輩子也只能躺在牀上度過了。
不抵抗,是明智的選擇。孫德祥滿意他們這種配合的態度,可以減少很多的麻煩,如果他們之中有人硬要反抗的話,孫德祥不
介意弄死他們,畢竟有孫先生的命令在這兒,他也是奉命行事。
一個鄂系軍閥的長官來接管粵系的部隊,聽起來似乎真的的確是十分荒誕,可這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毫無虛假成分可言。
請青年軍出馬,也是孫先生的無奈之舉,鄧仲元死後,偌大的一個粵軍第一師居然找不出一個可信任之人!
或者說,是找不到第二個足夠聲勢鎮得住的實權派。爲避免第一師徹底倒向陳炯明,繼而失控,孫先生只能出此下策……
“很好,不反抗,不掙扎,你們表現的很好,放心,我不是來奪權的,僅是受人所託,暫時的接管第一師一陣子,等到你們審查
完,沒有問題之後,是團長還是團長,以前是什麼職務,以後依然還是。”
這些問題必須說清楚,畢竟不是鳩佔鵲巢,孫德祥也不想因此粵鄂雙方的矛盾行爲。至於審查,到底是要審查什麼呢?
無非是捋清楚這羣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與陳炯明瓜葛不斷,從而將他們從隊伍中清理出去。
至於完全的接手粵軍第一師,包括袁兆龍在內都認爲沒有這個必要性,雖然粵軍第一師的戰鬥力是粵軍中最強,可同鄂軍的部
隊相比較,屬於中游水平,接收不接收,沒有意義。
倒不如留給孫先生吧。孫德祥負手大搖大擺,昂首闊步的走出指揮部,指揮部裡的軍官被下了武器,軟禁在了司令部裡,門口
站崗警戒的部隊也換成了是鄂軍的士兵。
從此刻起,被孫德祥全面接管的第一師正式的斷絕了與陳炯明之間的聯繫。
兵變,就發生在一夜間……
“不得不承認,你們鄂軍的辦事效率居然如此之高,我都已經做好親自出馬的準備了。”
此時的黎元洪正在省署裡同孫先生坐在一起喝茶。
孫先生感慨着孫德祥的效率太快,孫先生的心裡一直都在擔憂,生怕粵軍的士兵們排斥鄂軍插手,從而引起不必要的軍事衝突
,而他本人也做好了去一趟兵營駐地的準備。
黎元洪抿一口大紅袍茶水,笑道:“這個不奇怪,孫德祥可是袁兆龍最器重的學生,什麼事交給他來辦,放心就行了,來,喝茶
。”
一個是北洋元老,一個是革命黨領袖,幾十年來,水火不容的兩位大佬單獨的坐在一起喝茶,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一碗茶喝罷,黎元洪說道:“其實,說實話,我還是挺佩服你的,你這幾十年來都沒閒着,又是同盟會,又是革命黨,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是什麼樣的動力,促使你百折不撓的這麼奮鬥下去的呢?難不成你也是看上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巔峰?”
黎元洪一直都在研究孫先生的奮鬥動力究竟是什麼,打死他都不相信,孫先生的幾十年堅持動力真的是如同他所宣揚的那樣,
爲了民主,爲了共和……
如果是的話,黎元洪打賭,他敢把手裡的這個杯子吃進肚子裡!
孫先生淡淡的笑了笑,這還是頭一次有一個軍閥大佬跟他討論這些問題呢。
也罷,推心置腹的跟他說一說,也沒什麼大不了,就當是嘮嘮嗑,再者說了,就算是告訴了他,又能怎樣?
鄂系軍閥集團,他黎元洪是名義上的領袖,是鄂系軍閥的象徵,可實權一直都在他的得意門生袁兆龍手中,說聲不客氣的話,
現在的黎元洪可能也就是名字嚇唬人而已……
“何爲王朝,封建帝制,君王之國。何爲國家,萬民之國,而非一人之國。孫某前面幾十年的不懈奮鬥,乃是爲了將一人之國改
換爲萬民之國。
所謂的皇權,君權,不過是權力所把持的一條走狗而已。在在這個萬民之國家裡,不存在所謂意義上的絕對實權,這便是現在
孫某正在努力的方向,這麼說的話,黎公能聽懂嗎?”
“懂了,都說的這麼直白了,再聽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
原來,孫先生的奮鬥目標並不是爲了當皇帝,或者是當總統,他是想建立一個完善的國家政體,皇帝或者總統,都可以出現,
但是地位和權力都會得到最大程度的限制和約束,不能爲所欲爲,讓最高權力成爲一個虛詞,分化權力,互相牽制。畢竟,民
主是一個代名詞,是一個理論存在的虛詞,究竟何爲民主,不可而知,誰都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概念,只能無限的接近,卻不
能徹底做到……
這也是經過了幾十年摸爬滾打,屢次失敗之後得出的結論。
“現在看來,你跟你那個好學生袁兆龍,差不多是一樣的人。”黎元洪說道。
“此話怎講?”“在我印象中的袁兆龍和你一樣,也有目標,也有理想,相對於你那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他的更切合實際一點,他
總是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是老百姓把他扶持到今天的這種地位,他便有責任讓幫扶他的老百姓
吃飽肚子,不受欺負。”
孫先生點頭:“是啊,返璞歸真,歸根結底,一切都是我們想的太多太複雜,袁兆龍做的是正確的,腳踏實地,方是王道。”
雖然追求的都是同樣的目標,都是爲了天下蒼生,都是爲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兩個人卻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孫先生的胃口很大,想要一口吃下整個天下,從而逐步的實現抱負和理想。孫先生選擇了國家政體改革這條路,可以看見的是
,對手太多,太強,反對的力量遠遠超過於支持他的力量,以至於孫先生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受到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