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啊,人間美味,嘖嘖,此雞湯,勝過世間任何一道好菜。”袁兆龍擔任鄂系軍閥大佬十多年來,吃過的山珍海味,數不勝數,隨便的拎出來一道菜餚便能夠吊打這鍋砂鍋雞肉,可是否美味,還是要袁兆龍說了算,此一時彼一時,此情此景此等狀態之下,袁兆龍能
喝口雞湯,便是享受至極……
喝了一小碗之後,袁兆龍便不再多吃了。
警衛員又給他斟了一碗湯。“司令,再喝一碗吧,營養價值高,多喝,多吃,您才能儘快的恢復起來,弟兄們還在等您快點兒好起來主持大局呢。”不管警衛員怎麼勸,袁兆龍都不再吃了,說道:“生病了能喝一口雞湯,固然是好,可這好事不能讓我一個人獨享,咱們此番出征的弟兄們裡,與我一樣病症重病在牀的不在少數,吃獨食不是我的習慣,我
喝這些就夠了,帶下去,給生病的弟兄吃吧,他們比我更需要補充營養,恢復體力。”
袁兆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面對着美食誘惑,都沒有忘記同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有人說,袁兆龍這是惺惺作態,故意的裝出來仁義之舉,其意圖在於收買人心,令人唾棄!可又有人反駁,一次兩次的形式作假,是收買人心,做個表率,讓天下人來看,時間久了,便會暴露其本性,可這麼多年來,袁兆龍的的確確是做到了視同手足這一點。鄂軍將士們的薪酬待遇,相比較同
期軍閥們的部下,收入是其一到兩倍好多,而且,從不拖欠軍餉!尤其是後面這一點,尤爲重要,當兵的爲啥要給你賣命,不就是能圖口飯吃嗎,吃不飽且不說,還拖欠軍餉,這就太缺德了吧。在這個亂世裡,最不缺少的便是軍閥,最多的是爲軍閥們打仗的士兵,當兵的人多了,可卻沒有足夠爲他們發放的軍餉,包括直系在內的軍閥,也不止一次的拖欠和剋扣士兵們的餉錢。無官不貪,文官貪財,武將更是貪財,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曹琨發給師長十塊錢,師長扣
五塊發給旅長,旅長扣三塊發給團長……
一層一層的扣下去,然後排長宣佈一聲,咱們打了敗仗,所有的軍餉都被充公做賠償了……
士兵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終日裡食不果腹,而長官們卻是夜夜笙歌,聲色犬馬,大魚大肉,這麼一種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的狀態,還怎麼讓士兵們賣命呢?心理如何平衡的了呢?正是因爲深刻看到了這一點,因此,,袁兆龍從來都不會虧待跟着他一起創事業的弟兄們,有他袁兆龍一口乾飯吃的,就絕對少不了弟兄們一口湯來喝,也正是因爲袁兆龍將部下們視爲自己人,所以鄂軍
才能形成團結的凝聚力,願意死心塌地的爲袁兆龍拼命。
“可是,司令,您更重要呀,您是我們的靈魂,主幹,唯有您更快的好起來,弟兄們纔算是真正的有了魂兒。”袁兆龍擺擺手,不贊同他的這個說法,說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更要知道一點,鄂軍不是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打不了仗,沒錯,指揮戰鬥的是我,可是爲了勝利去拼命的則是我鄂軍千千萬萬的弟兄們
。我不過是動了動腦子,動了動嘴皮子罷了,沒出太大的力氣,一碗雞湯是小事,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吧,禮輕情意重,帶下去,給生病的弟兄們一起分享。”袁兆龍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過更改的可能性,警衛員不管是如何規勸,袁兆龍說不要就不要。沒轍,兩人之間摺合意見,砂鍋雞送去病房,但是多少的也要留下來一部分,不能全都送過去,於是乎,
留下了一碗,裡邊盛了兩個雞翅膀。袁兆龍嘴裡咀嚼着鮮嫩酥軟的雞翅,美味至極,骨頭都捨不得吐出來扔掉,嚼碎了嚥進了肚子裡。
警衛員端着雞湯去病房的路上,越想越不甘心,偷偷地打開蓋子,用手指沾了一下雞湯,將手指放在嘴裡吸吮,品味着其中鮮美的滋味……有句話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袁兆龍從來都不在這種小事上過於計較,因爲他的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和明確,爲他打天下的是什麼人,還不是這羣尋常人都看不起,只會扛槍欺負老百姓的大頭兵
們嗎。袁兆龍分得清輕重,用真心詮釋仗義一詞語,也贏得了將士們的認可和擁護……“大哥!大哥!”隆隆炮聲中,曾經在昭通城內喝酒的三個滇軍士兵也隨着預備隊補充到了北閘戰局之中,誰都想不到,剛剛到達北閘的地界,迎接他們的便是鄂軍的狂轟濫炸,不計其數的炮彈在他們的身
邊爆炸,幾乎是無處藏身,凡是肉眼可見之地,都是鄂軍的炮火覆蓋範圍。
兄弟三人也各自散開。“二哥,可算是找到你了,大哥呢?”
老二窩着身子,藏在一個坑裡,躲避着不長眼睛的炮彈,好在被老三找到了,追問着大哥的下落。老二沒說話,捂着耳朵,指了指身邊,老三看過去,頓時傻了眼,在二哥的身邊,有一具殘缺的身體,半邊身子沒了,腦袋也沒了,不過根據左手上帶着的那枚銅鍍金的戒指,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他的
大哥,毫無疑問。
“大哥啊!你咋死的這麼慘呢!你還欠我三塊大洋沒給我呢,就這麼死了,兄弟捨不得你呀!”
抱着大哥殘缺的屍體,嚎啕大哭,引來周邊躲避炮火的滇軍士兵們不禁側目看過來,令人唏噓的場景,不愧是兄弟,即便是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兄弟之情,遠大過於對現實的恐懼。
老二爲之不屑,畢竟只是酒肉兄弟,而不是親生兄弟,別人不知道,可是從他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見,老三一邊假惺惺的哭着,一邊將大哥手指上的戒指給扒了下來,偷偷地戴到了自己的手指頭上……這等兄弟情深,真是令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