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楊蔚藍回到家,一頭栽牀上咯咯直笑,總算是把這麻煩事兒處理了,要是沒大意外,周餘那孩兒大約不會再對一個有夫之婦感興趣了吧。
心情大好,楊小姐決定犒賞下自己,跑菜市場買了條活鯉魚,準備給自己做碗魚湯喝喝。
高高興興地穿上圍裙,跑進廚房,從水盆裡把魚撈出來,啪一下摔暈在案板上,準備開膛破肚,也不知道是不是樂極生悲了,楊蔚藍一刀下去,手一滑,正好切自己手指頭上,鮮血一下子噴出。
“呀!”楊蔚藍皺了皺眉,趕緊拿手帕包住手指,纔出去翻藥箱,找了條創可貼貼上。
雖然不小心受了傷,但是魚還是要做,收拾好自己,楊蔚藍又晃悠回廚房,洗乾淨刀,從新把活蹦亂跳的魚撈出來……等等……楊蔚藍一下子怔住了。
低頭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魚還是活蹦亂跳地,正擺着尾巴在水盆裡面遊得歡實,看起來比買回來的時候還精神了不少。
楊蔚藍嚥了口吐沫,她非常確定,以她的記憶力絕不可能記錯,剛纔,她不但把魚摔暈了,也已經給了這魚一刀,就算魚沒死透,也不至於這麼健康啊,還自己跑回水盆裡了?
蹲水盆面前,仔細觀看,她下刀的地方貌似還有條白線,能看得出這的確是自己的魚……她不會碰上魚妖了吧?楊蔚藍打了個寒戰,四處望了望,開口:“魚大仙,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千萬別來找我麻煩啊,我真不是故意得罪您的……我幹嘛呢,這是!”楊蔚藍搓了把臉,苦笑,那條魚還是這麼悠哉遊哉地遊着,沒表現出半點兒異樣!
冷靜,冷靜,她都重生過一次的人了,怎麼也得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吧!楊蔚藍閉了閉眼,仔細想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一沉下心,忽然發現,廚房裡竟然瀰漫着自己的香氣,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濃厚得多。
想想今天她都幹了什麼?她買了魚,是菜市場最普通的魚,回來之後宰魚,不小心切了手,血流了出來,處理傷口,魚復活,香氣瀰漫……血?
楊蔚藍一驚,似乎抓住一點兒苗頭,把受傷的手指湊到鼻子前面,果然——濃郁的香氣正是來自於自己的血液!
難道,真的是血有問題?不過,以前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啊?……不,她以前從來不曾受過傷,流過血!楊蔚藍腦子一清,從小到大,她就被保護得很好,小時候別的孩子上樹爬牆到處搗亂,可擁有成人思想的她並沒有,所以,就連最容易受傷的童年,她都不曾流過一次血,而且,她從小就不招蚊子,似乎身上的香味兒有特別的驅蚊效果,但是,可愛的小動物們卻非常喜歡粘着她……
想到這裡,楊蔚藍伸手把那條魚撈起來,又給了它一刀,這可憐的魚啊!
然後,撕開創可貼,從還沒有癒合的傷口處擠出幾滴血,滴到魚的身體上——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呵呵,果然是想多了,怎麼可能嘛!身上有異香就已經夠特別了,楊蔚藍摸摸頭髮,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可惜,她這種複雜的心情不過持續了半分鐘,魚的傷口,就在楊蔚藍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癒合,不過片刻,只見那魚一個撲騰,自己重新跳回了水盆……
真的,假的?楊蔚藍怔愣良久,軟着腳走回客廳,心裡一點兒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只剩下濃烈的驚懼和恐慌!她的血能起死回生嗎?會不會也可以治療其他疾病?這不是小說,在現實中,如果被人知道這件事兒,她唯一的下場就是變成實驗室裡面的小白鼠,或許,還會如行屍走肉一般成爲別人的造血工具!
楊蔚藍的腦子一片空白,要不是生性冷靜,恐怕已經崩潰了……
“鈴……鈴……”
反射性地抓起電話:“喂?”
“我是紀南。”
那是個很溫和的聲音,富有磁性,悅耳動聽,不知道怎麼的,一聽見這個聲音,楊蔚藍的心,就似乎重新恢復了清明!
“我在我們團長這兒給你打電話。”那邊的聲音很輕,似乎尚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楊蔚藍怔了怔,眼神放柔了,那人正在培訓未來的維和成員,想必在訓練期間,是絕不會適合和外界聯繫的,即使他是教官,這種事情也應該以身作則,她可以想象,那人是怎樣輾轉反側,才鼓起勇氣跑到領導那裡撥了這個號碼。
“聽說,今天你出了點兒事兒?沒事兒吧?”
當然有事兒,而且問題超級巨大!楊蔚藍苦笑,只是紀南所指的,當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今天,猴子和大柱回部隊了,大約是和紀南說了什麼吧,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忐忑不安,想到那個鐵漢,居然會因爲自己而不安,楊蔚藍忽然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之所以被稱爲問題,正是因爲它能夠被解決!
“猴子和大柱說什麼了?”
“沒,沒……”
“呵呵,他們不會說我被人佔便宜了吧。”
“…………”
楊蔚藍失笑:“你被騙了,今天啊,我到是狠狠地教訓了一色狼,一點虧沒吃!”話音剛落,蔚藍就聽見那邊傳來陣陣磨牙的聲音,額彌豆腐,猴子啊,大柱,你們自求多福吧。
“那,我先掛了,等我這邊事兒完了,就陪你回家。”
“恩。”
遠在山區的某師基地,少校連長氣沖沖地飛奔至宿舍——“猴子,大柱,你們兩個今天晚上不許睡覺,負重三十公斤,給我到訓練場上跑一晚上,清醒清醒……小毛孩子,連我都敢騙,自己找削!”
“哇……”
“不要啊,連長,會死人的!”哀鴻遍野!
楊蔚藍抱着電話站了好久,長出了一口氣,振奮了下精神,事情還沒有發生呢,她怎麼能自己嚇自己,總的來說,這不算壞事兒啊,要是自己的血真那麼有用,說不定,那個骨頭壞死的邊防軍人用不着花兩百多萬就能恢復健康了!退一萬步講,她丈夫可是個軍人,軍人最容易受傷,自己有這本事在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救老公一命,這多好的事兒啊!
這個事情的最終結果嘛,讓楊蔚藍既覺得慶幸,又不免有點兒失望,經過兩天閉門試驗,她發現,自己的血,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神奇,只是似乎對人體,不,還有植物動物,有些強化作用,能夠增強人的體質,另外,對於外傷的效果也不錯,不過,它並不是靈丹妙藥,不能起死回生,也不可以治癒絕症,而且,似乎血液只能保存十分鐘左右,只要血離開身體超過這個時間,就會失效,所以,得了骨頭壞死的那個邊防軍人,恐怕還得繼續耗費錢財!
得,至少,她楊蔚藍沒有唐僧肉那麼值錢,小心一點兒的話,應該不會出漏子!
想通了這些,楊大小姐纔算安心下來,決定就當什麼也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以前沒發現,二十多年不也平安地過來了嘛!拿出書本來,馬上要考試了,怎麼也得稍微溫一下書——那條可憐的魚也被楊大小姐做來吃了,不知是不是心裡原因,她總覺得,那天的魚,帶着清香,特別的鮮美好吃!
又在家‘修養’了幾天,再次樂極生悲!
本來嘛,楊大小姐想通了問題,心情不錯,但是,尹風一個電話,又讓她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哎,我一點辦法沒有了,李治國,就是我說的那個復員邊防軍人,他發現是我們基金在幫助他,而且,要花的還是他可能一輩子都還不起的二百多萬,不但如此,他成功保住腿的機率只有百分之十七……呼,那小子說什麼也不肯再治療了,那該死的碎嘴護士!在電話裡,我都快把嘴巴說幹了,咱這個月的電話費一定是天價兒!早知道當初應該把他轉北京的醫院,那多省錢,現在他在S市,如果要去的話,還得多花車票錢。”
楊蔚藍頭疼,她最瞭解那些軍人,簡直是一個賽一個的倔強。
“哎,那人的口才比我好,說自己是複員軍人,出事兒的時候已經不在部隊了,不應該屬於我們的援助範圍……扯淡,咱們基金不就是爲了複員軍人存在的嗎?他要不是複員軍人,那就是國家的事兒了,哪兒還用得着咱們管啊!”
“冷靜點兒。”楊蔚藍聽着尹風喊得嗓子都啞了,嘆了口氣,“彆着急,再想法子,哪怕是強迫,也不能讓他就這麼放棄了。”
晚上,蔚藍做了一夜的噩夢,天矇矇亮才睡着,她太累了,紛至沓來的事端,讓她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狀態,要不是兩世歷練,恐怕這孩子早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