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夏蘊走過來,貴婦不覺蹙起柳葉彎眉,“溫鬱,咱們溫家和陸家在A市,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我和你爸爸已經商量了,既然你和希南兩情相悅,我們做家長的也不好多說什麼,等你陸伯伯從部隊回來,我們就坐下來定個好日子,讓你們把婚事辦了。”
夏蘊沒傻,更沒愣住,不知怎麼的,她的腦海裡忽然會浮現出另外一段根本不屬於她的記憶,主角就是眼前沙發上的貴婦,她從不親自出手,但是,只要她一個眼神,那些善於察言觀色的傭人們就會讓她吃盡苦頭。
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看着是溫家的大小姐,卻是個十足的軟柿子,在溫家,哪怕是一個打掃衛生的傭人都敢欺負她。
呵,那是以前了,現在住進這個身軀裡的人是她夏蘊,以後任誰都不能再隨意欺負她。
看到夏蘊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劉媛蓉不由一驚,這個向來唯唯諾諾的女人,有勇氣自殺已經不錯了,怎麼還會有那樣的眼神。
一定是看錯了,她這樣安慰自己,在不久後的將來,她才知道自己當時並沒看錯,那道帶着點精明的冷光是真的,而她以後的日子,每天都如坐鍼氈般難受。
溫葉清打量了下女兒,神色間盡然都是威嚴,“溫鬱先坐下再說。”
一家之主發話了,溫鬱怎麼的都要給點面子,稍微斟酌了下,她選了和陸希南相鄰的沙發坐下。
她才坐下,劉媛蓉就笑道:“葉清啊,你看,這兩個孩子多相配。”
溫葉清一直緊繃的臉,隨着妻子的一句話,終於緩和了下來,“希南,你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夏蘊沒說話,她不說,不代表她不在聽,如果打量的仔細,可以看到她的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陸希南淡淡道:“下個月。”
溫葉清蹙眉,“要這麼久。”
夏蘊在心裡冷笑,捉姦在牀,果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哪裡有人家這麼希望把女兒嫁出去的。
接下來的一番交談,夏蘊依然沒開口說話,不過從他們的話裡也捕捉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自己目前寄居的這個皮囊,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這點和她前世的妹妹夏嵐,倒有幾分相似,不過,夏嵐有學上的,而這個溫鬱都是請人到家裡來教的。
換句話說,在當今這個一塊廣告牌砸下來,能砸中三個研究生,五個本科生,十個大專生的現在,這位溫家大小姐,其實是個什麼文憑都沒有的文盲。
鄙視,嚴重的鄙視這個打着爲女兒身體好,所以不讓她外出上學的劉媛蓉。
再比如,帥到令人髮指的陸希南,是真正的紅三代,他的爺爺,他的爸爸都是部隊裡的,而他則是部隊裡的軍醫。
溫陸兩家結親,就是當下非常流行的官商聯姻。
不知道爲什麼,當聽說他的身份也好,職業也罷,夏蘊腦海裡浮現過這樣一句話,“陌上人如玉,軍醫世無雙”。
過了好多年,當夏蘊把自己這刻涌出的念頭告訴陸希南時,卻遭到他的調侃,“老婆,原來那時你就垂涎我的美色了啊。”
夏蘊覺得這個男人肯定是個演戲高手,不然爲何看着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掌心卻是一片冰冷,而他嘴角始終噙着的笑意,看似是笑,其實卻寡淡到可以忽視。
這是個有着什麼樣故事的男人?
夏蘊定定看着他,全然忘了對面劉媛蓉眼底一閃而過的寒芒。
她說:“希南,你和溫鬱的事,被那麼多記者都拍到了,有幾家小報,甚至都登了出來,溫鬱再住在溫家似乎不大合適了,要不……”
夏蘊聽的心頭火直燒,哪裡有這樣把女兒推出去的母親,雖然跳到腦海裡的那段不屬於她的記憶並沒告訴她,溫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但是,眼前的發生一切,已經足能說明事實。
夏蘊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剛想開口,被人握在掌心的手,被人按了一下,她訝然,側臉朝身邊人看去,只見他彷彿什麼都沒察覺到似的,微笑着接下劉媛蓉的話,“伯母,我今天來就是來接鬱郁去我那裡的。”
這聲耐人尋味的“鬱郁”,真的差點把夏蘊雷的裡焦外嫩。
這個男人……看着他比正面柔和許多的側臉,夏蘊感覺到一陣心痛,孃的,她捂上胸口,暗暗咒罵了兩聲,這什麼破身體啊,還帶時不時的心絞痛。
劉媛蓉看到夏蘊捂胸,又補充道:“希南醫術好,溫鬱在他身邊,我也很放心,你說呢,葉清?”
她象徵性地轉過頭詢問自己丈夫的意見,溫葉清點頭,“嗯。”
夏蘊本還想表示不同意,可是,她想到自己是夏蘊時的家人,還是毫無任何意見的同意了。
這個溫鬱殘存的記憶告訴她,以溫鬱的這副身體,想走出去,是很有難度的。
知道夏蘊要走,一開始叫她起牀的那個小丫頭哭哭啼啼起來,似乎很捨不得。
這個小丫頭和夏嵐差不多大,又是溫家唯一一個真心對她的人,夏蘊安慰了她兩聲就跟着陸希南一起出了溫家。
夏家也是富貴之家,卻遠遠比溫家有人情味多了,至少她的妹妹夏嵐看到她會很開心,會在半夜裡鑽進她被窩,姐妹兩一起說悄悄話,而不是像眼前這樣,姐妹相見,只得來一個白眼外加一聲冷哼。
夏蘊低下頭,看到一塊很小的石頭,眼中飛快閃過狡黠的冷笑,真是天不助她也,腳微微一動,那顆小石頭已經滾到溫瑜腳邊。
溫瑜正趾高氣昂地和夏蘊擦肩而過,冷不防,八釐米高的高跟鞋踩到了小石頭上,毫無任何懸念的,高跟鞋的後跟崴掉了,而她也摔到了地上。
夏蘊笑,轉身朝她走了過去,“妹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還好這是在家裡,要是在外面,可不會有人扶你的。”
她朝溫瑜伸出手,“來姐姐拉你。”伸在半空的手,雪白雪白,像是常年沒曬過太陽,連青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
溫瑜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用力推開伸到眼前的手,“你滾,我纔不要你扶!”
傭人跑過來扶起她,她的臉早漲的通紅,朝不遠處的男人看去,隨即笑了起來,“你還是去關心那個野種吧,兩個野種,還真是絕配。”
“我們都是野種,你不願嫁給他,所以纔要陷害我嗎?”夏蘊忽然明白了那出捉姦戲是怎麼回事。
溫瑜想起劉媛蓉的話,察覺自己已經話多了,把另外一隻高跟細也甩掉,冷哼一聲後,赤腳朝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