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不見了,還差兩天就發工資了,可是在領工資方面向來最積極的吳媽卻不見了。
給溫葉清送愛心牌點心,到頭來,卻連溫葉清人影都沒看到的劉媛蓉在使喚不到吳媽後,更是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茶几上的紫砂茶具上。
溫家別墅,隨處可見褐紫色的碎片,滿地狼藉。
好不容易堆砌出來的貴婦雍容優雅的形象,立刻當然無存。
坤包裡的電話一直在響,她癱坐在沙發上,終於拿出來放到耳朵上,“喂……”
對方被她凌厲的口氣愣住了,怔了怔,才說:“溫夫人,我查清楚了,陸希南不在B市,他去了……”
劉媛蓉打斷他,“他去哪裡不重要,我讓你做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人支吾了一下,“溫夫人,他可是陸興達的孫子。”言辭裡,帶着深深的驚恐。
劉媛蓉冷笑,“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他是誰的孫子,消息你只管放出去就行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死亡面前無勇士,金錢面前無懦夫。
果然,隨着劉媛蓉的那句話,本瞻前顧後的人,當即點了頭,於是,一個陰謀在溫鬱周圍悄悄展開了。
……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相比溫家和夏家的熱鬧,溫鬱這頭顯得要冷清了許多。
因爲和吳媽耽擱了一點時間,下了公交車後,溫鬱沒有去參觀母校,就在南大門等着。
B大看着雖然清貧,卻努力在這物慾橫流的社會堅守着自己的風格。
校門依然是如江南飛檐的樣式,上面鐫刻的依然是某位名人流暢遒勁的書法。
“你好,請問你是溫……”溫鬱站在類似牌樓的南大門下,吃着冷風,正無聊的快要扣手指甲裡的泥,一個聲音從正對面傳來。
溫鬱擡頭,剛想含笑着點頭稱是,那人卻在看到她的長相後,不但把沒說完的話愣住了,還把嘴巴張大到能塞進兩個雞蛋那麼大。
溫鬱暗暗比劃了下尺寸,塞進兩個雞蛋,已經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極限。
自己這張臉發生什麼事了,讓他驟變成這樣。
溫鬱伸出手摸了摸,很光滑,沒毀容啊?
那是什麼情況?只是眨眼的工夫,溫鬱馬上想到了,眼前這個學生氣十足的男人認識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
神哪,有首歌還真是現在的真實寫照,“人生何處不相逢”。
“溫鬱,你不認識我了?”看溫鬱只是打量着他,又是蹙眉又是咬脣的就是不開口,來人驚呼。
溫鬱在心裡暗暗腹誹,這位兄弟,真的不好意思了,這具身體,除了在遇到陸希南時會有反應,現在就算是親生老子站在眼前,如果不提醒,她也不認識。
“我是周義軍啊。”那人對溫鬱主動介紹起自己。
溫鬱對他笑了一下,“周義軍你好。”
周義軍又是一愣,“溫鬱,你到底怎麼了?”
溫鬱撇撇嘴,總不能說現在你看的溫鬱,其實呢不是真正的溫鬱,至於你要問我真正的溫鬱去哪了,抱歉,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
……
身邊這個名叫周義軍的男人,是溫鬱自從再次來到這個世界上,看到的第三個喋喋不休的男人。
不過也幸虧他一直不停的說,讓她很快就弄清了他爲什麼認識,原本那個基本不出溫家門的溫鬱。
周義軍居然是劉媛蓉給溫鬱請的上門老師!
猛一聽到這個消息,溫鬱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周義軍雖然年紀很輕,在B大也只是當個小小的輔導員,但是,卻是正兒八經B大畢業後留校的。
單從這方面看,溫鬱覺得劉媛蓉對原本的那個溫鬱,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的苛刻。
這個念頭從心裡冒出後,她很快搖頭否認掉了,不對,事情不可能就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如果劉媛蓉真的是爲了溫鬱好,爲了能她多學點東西,而從B大請人去教她,不可能連周義軍都不知道溫鬱的身份。
爲了從他嘴裡套到更多的話,溫鬱把自己失憶的事告訴了他,這會兒,他正唾沫橫飛說的起勁。
溫鬱真的服了他了,只不過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居然已經把話題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扯到上次他教溫鬱的人類最初起源是在哪。
抿了抿脣,溫鬱不得不打斷他,“那個……”在知道彼此的這層關係後,實在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麼,溫鬱在對他的稱呼上猶豫住了。
周義軍看着絮絮叨叨,和更年期的中年婦女無異,卻終究是B大畢業的高材生,馬上閉嘴,做出側耳傾聽的姿勢。
溫鬱有些無奈,有些話卻又不得不問:“周先生,你平時都是在哪裡給我教課?”
這聲“周先生”溫鬱自問是最最合適的,卻沒料,一路笑嘻嘻地周義軍,轉眼就沉下臉,他沒開口作答,而是朝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溫鬱。
只要是個人,被人這樣盯着看,都會覺得不自在,更別提是被佔了別人身軀的溫鬱。
雖說那個“佔”不是她主觀意義上想去佔,但是,“佔”就是“佔”,沒什麼好解釋的。
腦袋嗡嗡一響,就像有人在她面前敲起驚堂木,“大膽妖孽,佔了就是佔了,你還敢狡辯!”
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懦懦的響起,“大人,小女子冤枉啊……”一聲哀號,淚灑千行。
“周判官”就是在這時開口的,他看着溫鬱迷茫狐疑的眼睛,嘆息道:“哎,看樣子,你真的是失記憶了。”
就當溫鬱暗暗鬆了口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時,“周判官”又補充道:“你以前都叫我週週來着的。”
他說這句話時,眼角斜着掀起一條小縫,飛快的瞅了溫鬱一眼,然後又像怕被人發現心事一樣,飛快收回目光,抖抖衣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腳下一軟,好像是踩到香蕉皮、西瓜皮之類容易打滑的東西了,不然隨着“週週”兩個字震入到耳膜上,她怎麼會直接朝地上栽去。
忽然間,原本的“周判官”已經變成了“周憐香”,不要怪溫鬱心裡這樣叫他,誰讓他伸手迅猛,一把就揪住了即將要摔倒地上的她的後背。
溫鬱一站穩就推開他,訕笑道:“周先生,謝謝你。”
那聲讓她外焦裡嫩的“週週”,請恕她臉皮薄,真的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