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希南衝下樓,剛好碰到迎面走來的李漢山,卻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就朝門外跑去。
“希南,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你不吃點再走嗎?”李漢山對他說了聲,陸希南卻是頭都沒回,直接朝車庫跑去。
李漢山不禁有些驚訝,雖然陸希南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世界,但是對他一直都是很尊敬的,怎麼剛纔連招呼都不打了,看他臉色難看成那樣,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是和昨天晚上溫鬱讓他給陸興達的照片有關嗎?
端着剛泡好的普洱茶,帶着滿腹疑惑朝二樓走去,在經過陸希南的房間時,他發現房門敞開着,就走了進去。
對會在陸希南的房間裡看到陸興達,他有些驚訝,不過一想到剛纔陸希南的臉色,立刻就明白了什麼。
下意識地就朝陸興達的手裡看去,果然……他捏着一沓照片。
李漢山嚥了咽口水,說:“將軍,您的早茶已經沏好了。”說着就伸手,把紫砂壺恭恭敬敬的遞給陸興達。
陸興達瞪了他一眼,沒伸手去接,只說:“你真是老糊塗了,打算讓我站在這裡喝茶嗎?”
李漢山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將軍,您看,我光惦記着您這個時間要喝早茶了,居然忘了您不在書房。”單手握着茶杯,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將軍,您書房裡請。”
陸興達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難得和他打起趣,“小李子,前面帶路。”
李漢山還真的學着電視劇裡太監那個姿勢,抖抖衣袖,彎身下去,“陸將軍,您請。”
陸興達被他這姿勢逗樂了,哈哈笑着,從他身邊走過,而李漢山則乘機擡頭,眼神非常快的朝手裡看去,雖然陸興達有意把照片反着拿,李漢山依稀着還是看到了那麼點什麼。
心裡大撼後,涌起的就是各種複雜的情緒,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只覺得自己或許再這麼愚忠下去,肯定會越錯越離譜。
……
溫鬱只聽到電話一直在響,卻沒有力氣走過去接,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她依然半蹲在衛生間裡,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背靠的那面瓷磚,已經被她捂的有了溫度。
打電話的人很有耐性,看她不接,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本來很悅耳的鈴聲到最後就變了單調而急促的催促聲。
她終於支撐着站了起來,兩隻腳,因爲蹲的時間太長,血液不流暢,早沒了感覺,猛然一站起來,像是有一萬根小針在刺,麻麻癢癢的,很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暫時也只能扶牆站着。
終於,當鈴聲響到電話快要跳起來時,她拿起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她怔住了,終於,在經過片刻的掙扎,她還是接了。
陸希南的聲音從那頭急促的傳來,他說:“小鬱,你在哪裡?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
溫鬱硬生生壓住心頭越來越濃的酸澀,冷冷的打斷他,“陸希南,你的初戀情人回來了,你還打電話給我幹什麼?我們完蛋了!”
電話那頭一下子安靜了,除了風聲,人的喘氣聲,再也沒有其他的雜音,時間彷彿靜止,天地間彷彿只有靠無線電波正僵持着的兩個人。
過了不知道多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頭的人終於傳來一句,暗啞到沒發用詞語來形容的話,“溫鬱,你居然不相信我!可是你昨天明明說……你不在乎的!”
溫鬱再次答話,聲音里居然已經帶上了輕快的笑意,她說:“陸希南,你當真以爲我不在乎嗎?你去大街上隨便抓個女人問一下,她們在乎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和其他女人鬧出這麼大的緋聞。”
深深吸了口氣,她又說:“陸希南,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實話實說了,我其實根本就不愛你,我假裝愛你,假裝處處爲你考慮,一開始不過是爲了利用你幫我報仇,後來只是覺得陸家家大業大,是值得我依靠的地方,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從來都沒有!”
她的聲音到最後已經是嘶吼出來的,她幾乎已經猜到自己把陸希南傷成什麼樣了,一口氣吼完後,她就掛了電話。
手機被她扔到牀上,雙手捂住眼睛,豆大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從指縫裡翻滾而出。
其實早在聽到陸希南的聲音時,她在聲音帶着笑意時,早就手腳冰涼,淚如雨下。
……
陸希南真的沒再打電話過來,也是的,像他這樣的天子驕子,絕對做不出一般人的死皮懶臉。
一夜沒睡好,外加上又哭了好久,溫鬱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睛紅腫,蓬頭垢面,與其說是像人,倒不如說像鬼來的更貼切。
再怎麼渾身無力,班還是要去上的,尤其是已經和凌良辰正面交鋒。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林嫣然,那個看着非常精幹的女人,終究還是沒能走出情網,不說她被凌良辰騙,至少她也是被他又哄騙回了B市。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挑明,她手裡已經沒了任何要挾他的把柄。
王秘書今天來的格外走,大概也是放心不下溫鬱,果然她纔打開電腦,就聽到電梯叮咚的一聲響,緊跟着響起的是落到地板上那細碎的腳步聲,
那步子的頻率,讓她不用擡頭去看,也知道來人是誰。
站起來朝溫鬱迎了上去,“溫總,您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話剛說完,當瞥到眼前人臉色憔悴的樣子,心裡不由打了個咯噔,看樣子,還是受昨天新聞的影響了。
一大清早溫鬱很想對王秘書笑一笑,但是勉強了好久,還是沒笑出來,也就算了,勉強抿緊脣角對她點了點頭,“嗯,你也很早。”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澀啞的不成樣了,看王秘書臉上露出的驚訝,就知道現在的她肯定像極了個被男人傷害後,自暴自棄的怨婦。
想到這些,她終於笑了,不過卻是苦笑,滿心滿腹都是苦澀的味道,真的像是吞了一大隻黃連。
果然心比黃連苦。
……
她不想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在空腹喝下去一杯咖啡後,就開始工作。
下個季度的企劃案,上個月的財務報表,還有等等許多許多的東西,她讓王秘書全部拿給她,然後悶着頭,就看了起來。
其實,現在早是無紙化辦公了,但是許多重要的文件還是要打印出來,一層層主管簽字審批好後,最後送到她這裡最終審覈定稿。
溫鬱的學習能力很強,現在已經不光會看懂企劃部門提報上來的企劃案,什麼CP,TP計劃,就連繁冗的財務數據都看懂了,王秘書爲此不止在那幫小秘書面前誇讚過她多少遍,無非就是不愧是老溫總的女兒,果然遺傳到了最優秀的商業頭腦。
曾有專家說過,失戀的男人或者女人,在情場失意後,會在事業上另起高峰,溫鬱到今天才相信專家原來也有說對話的時候。
許多分報告看下來,溫鬱果然身心俱疲,心裡雖然空落落的,腦子裡卻真的不再胡思亂想。
辦公室的固定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她的手機今天早晨被她扔到牀上後,就忘了帶出來。
拿起話筒前,她還是先看了下來電顯示,倒不是她有多自我貼金的認爲,陸希南後來又打她手機沒人接後,就打到辦公室來了,實在是……哎呀,拍了拍隱隱作疼的腦袋,她看到是個似曾相似的號碼,直接就拿起聽筒。
一個帶着哭腔,又有點哀求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溫總,您有沒有時間?能不能麻煩您到這裡來一下。”
是喬偉偉的聲音,溫鬱心頭一緊,“喬助理,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一陣嘈雜,電話似乎被易主了,溫鬱剛想開口,那頭的聲音已經換成了一個尖銳的女高音,“喂,你是那個小子的老闆吧,實話告訴你,他把我女兒給欺負了,你再不過來贖人,我可要報警了!”
溫鬱腦子裡嗡的一響,被蒙了下,過了幾秒鐘才明白過來,“你說喬助理把你女兒給欺負了?”
這怎麼可能?
喬偉偉的長相雖然比不上慕容清和陸希南,卻也算是中等,又有個公務員的體面工作,怎麼會去欺負人呢?
那頭的人扯着嗓子,又說:“喂,你到底來不來贖人,要不來,我可真的報警了。”
溫鬱定了定神,連忙說:“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過去。”
掛完電話,溫鬱拎起包就出門,王秘書剛好來送文件,正要敲門,門卻由內打開,看拎着包要出去的溫鬱,她驚訝道:“溫總,您這是要出去嗎?”
溫鬱點頭“嗯”了聲,就朝門外走去,想到了什麼,轉身問王秘書,“那個……王秘書……”她忽然支支吾吾,不好意思了起來。
王秘書多會看人臉色,忙說:“溫總,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溫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今天忘了帶錢包,你能不能先借點錢給我?”
聲音到最後,幾乎已經小的聽不見,身爲老闆卻要問秘書借錢,她的確有點說不出口。
王秘書卻是瞭然的笑了笑,問:“溫總,您要多少?”
溫鬱低頭想了想,從那個女人囂張的氣焰來看,還是多準備點的比較好,於是對王秘書說:“有一萬嗎?”
王秘書似乎被嚇了一跳,說:“溫總,一萬塊錢也不是什麼小數目,我平時身上沒帶這麼多,要不我再幫你去其他人藉藉。”說着,還真的要轉身。
溫鬱忙喊住她,“不用了,你帶了多少就借給我多少。”
還算好,王秘書身上帶的錢,雖然沒有一萬那麼多,卻也不像她那樣只帶了幾十塊,從包裡拿出不算厚的一沓現金,王秘書點了下,“溫總,我身上只有五千塊,是原本打算中午去醫院幫我媽媽交醫藥費的。”
溫鬱道了聲謝,就伸手接過,“我中午之前就會還給你。”
看着她步履匆匆的背影,王秘書很不解地搖搖頭,怎麼感覺今天溫鬱特別的奇怪,想到自己失戀時,種種失控的行爲,她也就釋然了。
女人啊,有的時候真該心狠一點,把自己練成滅絕師太,看還能被哪個男人欺負。
……
溫鬱匆匆趕到喬偉偉說的地方,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這還是她印象中穿着得體,長的白白淨淨,還戴了副眼鏡,看起來斯文有禮的喬偉偉嗎?
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勉強可以稱的上是衣服的衣服,頭髮蓬亂,眼鏡也不見了,像是剛和人打過架。
事實上,很快溫鬱心裡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在她趕來之前,喬偉偉真的打架了,不過不是他打別人,而是被人打了。
打人者正站在一邊,雙手叉腰,不說虎背熊腰,卻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典型的市井潑婦,溫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喬偉偉,怎麼都不會把這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那中年婦女看溫鬱來了,邊狠狠瞪着喬偉偉,邊把昨天發生的事,倒豆子似的一口氣說了,有了溫鬱這個外人在,她的氣焰比起電話裡似乎更囂張了。
聽完一切後,溫鬱再次呆住了,也徹底凌亂了,身爲國家政府部門公務員的喬偉偉,酒後亂性,把這個無比彪悍的婦人的女兒給強了。
溫鬱看着喬偉偉,有些摸不清頭腦,事實上,自從她來到現在,喬偉偉除了一開始那聲“溫總”,就始終耷拉着個腦袋。
看喬偉偉的反應,溫鬱也算是可以肯定那個婦人,雖然言辭裡可能帶着誇張,說的卻都是事實,既然選擇了不報警,打電話讓她來解決,那說明,肯定是能拿錢解決的事。
步入商場後的溫鬱,現在也越來越明白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叫問題。
她把眼睛看向還在喋喋不休,唾沫滿世界亂飛的中年婦女身上,“這位阿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說也無濟於事,我們不如協商一下怎麼解決。”
中年婦女把溫鬱從上那下打量了一番,說:“你真的是這小子的老闆?”
溫鬱愣了下,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喬偉偉發生這麼大的事,卻不打電話給慕容清而給她的原因。
政府部門的人幹出這樣的事,不管是酒後的無意,還是清醒時的故意,都是不可饒恕的,現在公務員那麼難考,喬偉偉這麼年輕就能做到局長助理,可見還是很優秀的,能幫他還是幫他一把。
這麼一想後,她點了點頭,“嗯,我是他的老闆,阿姨,有什麼要求你就直說吧。”
中年婦女越發趾高氣揚,一揚眉,對着溫鬱伸出一個手,“我要的也不多。”
溫鬱看着伸在眼前的手,微微的鬆了口氣,“嗯,阿姨你要的是不多,剛好我這裡有五千塊錢……”
“什麼?”一聲響到幾乎快把人耳膜給震聾的聲音,打斷她打開包拿錢的動作,“五千塊錢,你當時打發要飯的呢!”
溫鬱也沒了好氣,看了她一眼,也加重了口氣,“五千還嫌少,難不成你還要五萬?”
中年婦女一聲冷笑,“哼,五萬?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老闆呢!我告訴你五十萬一分錢都不能少!”
溫鬱真的覺得很好笑,看着她都快垂到喉嚨那裡的雙下巴,還真笑出了聲,“實話告訴我,我今天來就帶了五千,你要就拿着,不要的話,就報警。”頓了頓,又說:“當然了,如果你嫌報警麻煩,我可以來幫你報!”
一直耷拉着個頭的喬偉偉終於擡起頭,看着溫鬱的眼睛裡有哀求,“溫總……”
如果真的報警,那他的後半輩子就算徹底完蛋了,警察來後,他那份體面的公務員職業丟了不說,還極有可能要面臨牢獄之災。
溫鬱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對中年婦女說:“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你要還沒想好的話,我就幫你打電話報警。”
“算了,算了,算我倒黴,真是的,沒遇到過像你這麼小氣的老闆!”中年婦女不耐煩的擺擺手後,又把手伸到溫鬱面前,“錢呢?”
中年婦女拿到錢後,沾着口水點好後,就邊罵着邊走了。
溫鬱把錢包放回包裡的同時,也從包裡拿出一件嶄新的衣服遞給喬偉偉,“把這件衣服換上吧。”
喬偉偉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接過衣服的手指在顫抖着,看他要換衣服,溫鬱就背過身去。
這件衣服是溫鬱來的路上,在路邊小店隨便買的,她以爲喬偉偉是被人扣在那種不乾淨的地方,如早知道是來他的家裡,她應該是不會買的。
悉悉索索一陣響後,喬偉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總,今天真的謝謝您。”
溫鬱轉過身看着他,“喬助理,以後自己要當心了。”
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溫鬱還是相信他的人品的,今天這樣,估計是被人下了套。
喬偉偉垂下頭,悶悶的嗯了聲。
溫鬱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我有事,先走了。”說着,不等喬偉偉開口,她又主動說:“今天的事,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喬偉偉很感動,他鼓起勇氣說:“溫總,事情的真相其實是這樣的。”
這個女人幫了他這麼多,有些事,他也豁出去了,把自己爲什麼會陷入眼前的困境一五一十一的說了。
原來,昨天在送走唐慧心後,他又折回了會所裡,自己一個人把滿桌子的菜給吃了,結果,等他走出會所,就覺得哪裡不對,渾身很熱,熱血沸騰的那種,他記得自己雖然是喝了葡萄酒,但是,混跡在官場,他的酒量怎麼都不差,怎麼才兩杯就感覺天在旋地在轉。
他不是沒想到自己有可能是中了那種藥,但是想到那家會所那麼高級,又是會員制,一般人根本就不去,他只是甩了甩越來越昏的頭,強撐着朝家的方向走去,還算好,他租的房子不算遠,只要穿過一條馬路就到了。
後面的事情,就那麼不可控制的發生了,誰能料到他真的中了那種藥,更沒料他正在樓梯上跌跌撞撞,卻剛好被住在他樓上,下夜班回來的小晴看到了,還很好心把他扶進了家裡。
再後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只知道睜開眼睛時,小晴坐在他身邊哭,而他……一絲不掛。
大概是聽到了哭聲,防盜門被人敲的砰砰直響,他飛快穿好衣服就去開門了,誰知道小晴那個勢利的後媽站在了門口。
後面的事,溫鬱都知道了,他低下頭頭,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知怎麼的,溫鬱只覺得喬偉偉口中提到的小晴,似乎對他有那麼點意思,不然……
爲了讓自己的腦袋不再騰出空閒的時間,去想那個人,溫鬱朝喬偉偉身後的房間看了眼,問他,“那個小晴還在嗎?”
喬偉偉也朝房間看去,聲音壓的很低,溫鬱卻從裡面捕捉到了憐惜的意味,“她還在的。”
大概真的是把溫鬱當成了朋友,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她的身世其實非常可憐,我從第一天搬到這裡,就常聽到她繼母在罵她,她家裡還有個常年躺在牀上的父親。”
溫鬱看着他的表情,意味幽深的笑了笑,“哦,是嗎?看樣子喬助理還真的挺體恤民衆的。”
心事被溫鬱點破,喬偉偉有些不好拘謹的低下頭,只說:“她真的是個好姑娘,現在已經看不到那麼顧家的女孩子了,可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喜歡就去追,更何況……”溫鬱點到爲止的停下話,轉身朝房間走去,“好了,你去收拾收拾自己吧,我進去看看她。”
……
十分鐘後,溫鬱終於體會到了另外一種職業的幸福感,那就是媒人,成人之美,果然是件很美好的事。
小晴其實也早喜歡住在樓下的這個小夥子了,不過因爲繼母老是用她生病的爸爸,威脅利誘着讓她嫁個有錢人,她估計早鼓起勇氣對喬偉偉表白了。
昨天晚上,與其說是喬偉偉藉着藥性強要了她,倒不如說到最後是她心甘情願的。
聽到這裡,溫鬱瞭然了,說:“你那麼大聲的哭,其實只是爲了把你繼母引過來,如果我沒猜多的話,你的繼母應該是給你找好了所謂的富貴人家,你心有不甘,卻又反抗不得,索性把清白給了自己喜歡的人,至於把她引來的目的,則有兩個,第一,看到你和其他男人生米煮成了熟飯,她有可能就此作罷;另外一個,如果她還是堅持讓你嫁給其他人,有昨天晚上,你也算無悔了。”
再懦弱的人,也是有個性的,比如眼前這個坐在牀邊,始終低着頭,說話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的女孩。
溫鬱看了她一眼,又說:“幸虧你那個繼母貪錢,不然你那樣大哭,真有可能會害了喬偉偉。”
名字被喚爲小晴的女孩,聽溫鬱這麼一說,猛然擡頭,臉色很緊張,“喬大哥,他現在沒事吧?”
“他沒事,你也會沒事。”溫鬱說完,就徑直朝房門外走去。
客廳裡,洗好澡換好衣服的喬偉偉,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的朝緊閉的房間裡看去,房門打開,溫鬱走了出來,他來不及收回眼神,就和溫鬱對視而上。
臉上還是很尷尬,“溫總,小晴她沒事吧?”除了哭,基本就沒開口說話,他知道是自己不好,硬要了她,但是,等睜開眼看到身邊人是小晴,他心裡又莫名其妙的高興了起來,甚至,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還有點小小的慶幸。
溫鬱笑了笑,“她沒事,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要不要聽?”
喬偉偉連連點頭,“嗯,溫總說的,我當然要聽。”
他大學一畢業就來到這座城市,這麼多年了,靠自己努力扎個在這個城市裡,他不是沒有朋友,只是沒有一個像溫鬱這樣,只是見過寥寥數面,卻已經當成是朋友的朋友。
溫鬱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格外認真,“相信我,你就娶了她。”
……
在回溫氏的路上,溫鬱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她的建議,或許喬偉偉也會想到要娶小晴,但是,她就是忽然很任性的,想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離喬偉偉那裡時,喬偉偉想起了什麼,又告訴她,“溫總,您要當心慕容夫人了,我懷疑昨天晚上不是吃的菜和喝的酒有問題,而是餐具有問題。”
剛纔洗澡時,他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又好好回想了遍,貪近,他折回包廂後,直接就坐在了本留給溫鬱的位置。
當時點的並不是分食的西餐,就是盛在一個盤子裡的中餐,如菜有問題,那麼唐慧心吃了也會有問題,所以,前思後想後,他非常敢肯定問題出在了餐具上。
喬偉偉以爲溫鬱會很吃驚,結果,她像是早猜到了一樣,秀宛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詫異,神色從容,雲淡風輕。
她對他說:“喬助理,謝謝你的提醒,我心裡有數的,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在慕容清面前,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在餐具上下藥的人,不會是慕容清的母親,像她那種爲了愛情,可以和父親決裂,又可以陪丈夫一起坐牢的女人,應該是不屑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其實溫鬱之所以敢那麼肯定不是她,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唐慧心約她見面,喬偉偉也知道,在包廂裡出了什麼事,毫無任何疑問都會把矛頭指到她身上,這不會是有頭腦又有手腕的唐慧心會做出來的。
一個名字跳到腦海裡,她嘴角劃過一絲嘲弄的冷笑,凌良辰,爲了所謂的愛,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
看到出現在走廊裡的陸希南,剛給病人測好血壓,從病房裡走出的小軍護小裴被嚇了跳,“陸軍醫,你怎麼來了?”
昨天,張忠召打電話把留守的副院長劈頭痛罵一頓後,副院長已經把陸希南休假兩天的事通,知到了心外科的每個人耳朵裡。
有假不休,還來醫院,說好聽點,真是醫者仁心,好敬業;說難聽點,這個陸軍醫還天生是個勞碌命。
關於陸希南的出身背景,整個部隊醫院就沒人不知道的,知道他有個在總部當將軍的爺爺,有個當軍長的爸爸,背景不是一般的顯赫,不過,別人關注他,並且從不排斥他,完全是因爲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憑藉的全部是他的實力。
哪個人能五年之內,把醫學碩博連讀完,而且是最難攻讀的心外科。
陸希南絕對是個奇蹟。
陸希南臉色很難看,像是受了什麼打擊,蒼白的像張白紙,只對她說:“我來拿點東西。”
陸希南說完,就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他這兩天不在,趙陽更是空了,他是幹部,她雖然是他的勤務兵,卻不好去追問他的行蹤,她能做的,不過就是哪怕他不在,把他的辦公室也打掃的很乾淨。
陸希南是個非常愛乾淨的人,這一點,從趙陽第一天當他的勤務兵時就知道。
趙陽正邊哼着剛學會的新歌,邊抓着抹布擦書櫃,聽到開門聲,本能地一擡頭,當看到是陸希南,非常的意外,“咦,陸軍醫你不是休假了,怎麼還過來啊?”
陸希南朝辦公桌走去,“我來拿點東西。”
趙陽根據跟隨了陸希南一年半的經驗,飛快做出判斷,陸希南的心情非常不好,怎麼辦?眼珠朝上一翻,大腦也飛快運轉起來,這個時候她是應該安慰他?還是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正思量躊躇着,坐到辦公桌後面的那個男人,已經開口說道:“你不是和我提過,今年想回家一趟。”
趙陽一愣,繼而馬上點頭,臉上掛着狗腿的微笑,“陸軍醫,難爲你還記得我的事。”
“剛好這段時間也沒事,要不你也休個假?”
趙陽連連點頭,“好啊,剛好我媽昨天打電話給我,說我大舅媽的表弟的女朋友的表妹結婚,女方親戚實在太少了,讓我去充充門面……”
陸希南看她話匣子一開就收不住,打開抽屜從裡面拿了樣東西,沒再搭理她,就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