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一中的更衣室裡,氣氛很沉重,所有人都低着頭不說話,徐建業和燕凌風走進來的時候也沒有人擡頭。
燕凌風乖覺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後饒有興致地託着下巴等着看徐建業的表演。
“你們這是怎麼了?不是挺能鬧騰的麼?不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誰都不放在眼裡麼?這怎麼現在蔫了?啊?”徐建業板着一張臉緩緩開口道:“現在都老實了?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回答徐建業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他們已經忘記了上一次中場落後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水雲一中校籃球隊成立以來,雖然一直磕磕絆絆的到現在還沒有拿到一個冠軍,但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贏球,習慣了領先,半場落後還是落後於一支他們在賽前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球隊,心裡面自然很不舒服非常的彆扭。
徐建業裝模作樣地發了一通火,咳嗽了一聲話鋒一轉道:“雖然我對你們在上半場的表現很不滿意,一個個畏手畏腳就跟一羣軟腳蝦一樣,但不能否認你們已經盡力,對不對?”
徐建業的這個問題其實是很難回答的,承認盡力了那就要承認技不如人,這對於心高氣傲的隊員們來說是根本無法接受的,可是如果說沒有,那就是承認自己偷懶了,所以回答徐建業的依然是沉默。
“大家當然盡力了,只不過我們對於他們的打法一時間有點不適應而已。”燕凌風沉吟地開口回答道,對於徐建業的想法他已經瞭解了幾分,知道教練其實心裡很清楚落後的原因所在,他這也是在暗示其他隊友。
長了一顆玲瓏心的孫飛英一聽燕凌風這話就有數了,連忙笑着附和道:“凌風說的沒錯,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了,所以請教練放心,下半場我們一定會吹響反攻號角的。”
徐建業沉着臉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傅子俊等人也趕忙表態,徐建業的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一點,“既然你們這樣說,那我就給你們機會證明自己。其實在第二節末段對手已經跑不動了,只不過你們被嚇破了膽子並沒有注意到罷了。下半場開始之後,嚐到了甜頭的對手肯定會繼續採用所謂的‘瘋狗’戰術來壓迫我們,但是他們畢竟不是銅鑄鐵打的,所以我敢斷言,最多半節時間,他們的體能狀況必定會出問題,而這個時候,就是我們擊潰對手的最好機會。一場比賽決定成敗的關鍵原因是什麼?氣勢!必勝的氣勢,一往無前的氣勢,能夠在氣勢上壓倒對手,我們就勝利了一半!所以我現在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就算是輸球也不能輸了氣勢!”
燕凌風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對手這個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三鼓響罷,早已經兵疲馬累了,這個時候一根稻草就能夠把他們壓垮,更不要說十二個人匯聚到一起的滔天氣勢了。這個時候能夠在氣勢上壓倒對手,還用擔心贏不下比賽麼?
如果說水雲一中這邊的更衣室主題是沉默的話,那麼德州那邊只有一個字,累!他們的確是太累了,不惜體力的奔跑,換來了領先的結果,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場上的時候他們還可以憑藉着一股不服輸的氣支撐着,但是回到更衣室之後,他們一個個的立即現了原形,或者躺着或者趴着,能夠坐直了的只有那些還沒有出場機會的人。
張德貴一臉擔憂的走了進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不是看不到球隊的隱憂,但就好比飲鴆止渴一樣,儘管明知道這樣做會被球隊推到懸崖邊上,但是爲了那一線生機,他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邵飛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大口的喘氣,身上的汗珠泉涌一般地冒出來,球隊的領隊,和水雲一中一樣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不避嫌疑地拿着毛巾在給他不停地擦汗。杜正輝直接四腳朝天地癱在了地板上,眼鏡直勾勾地像熱極了的狗一樣深長了舌頭,陳偉閉着眼睛靠在衣櫥上,在和許忠的不停碰撞中,他一進更衣室就昏倒了過去,好在隊醫就跟在身邊,掐了兩下人中之後才把他喚醒了過來,不過仍然是無精打采的半點精神也沒有。
一瞬間張德貴有種感覺,自己就像走進了傷兵營一樣,看着滿屋子精疲力盡的隊員,他的眼睛不覺中已經溼潤了,多好的一羣孩子啊!這場比賽或許最終仍然避免不了失敗,但是張德貴感覺自己已經沒有遺憾了,他們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最好,拼盡了自己的所有,就算輸掉了比賽又怎麼樣?只要這股不服輸的精神還在,他們就是勝利者。
張德貴靜靜地站在了隊員中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用寬慰的眼神一個個從隊員們的臉上掃過,此時無聲勝有聲,他什麼都不用說但是卻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了隊員們。
二十分鐘的中場休息,對於觀衆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可是對於德州四中來說,這二十分鐘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已經催了三遍了,邵飛一甩頭強打精神站起身來扯着沙啞的嗓子大聲道:“兄弟們!我知道大家都很累,我也是!但是再苦再累我們也不能就此放棄!我們已經拼了二十分鐘,爲什麼不能再拼二十分鐘?我們的對手已經嚇破了膽子,我們累,他們只會更累!這個時候誰更頑強,更堅持,勝利就會屬於誰!上了!”
將是兵之膽,在德州四中,邵飛毫無疑問就是那攻無不克,每陣先登的前鋒大將,看到邵飛已經站起來了,德州四中的隊員們也一個個跟着站了起來,腳步緩慢但卻很堅定地跟着邵飛走出了更衣室。
場地內,燕凌風一邊熱身,一邊哼着輕快的歌曲,走近他才能聽清楚他正在哼唱的是“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呀,等着你回來看那桃花開”,孫飛英一臉無奈地撇了撇嘴道:“讓你唱的時候你不唱,現在怎麼唱起來了?”
燕凌風腳踩着三分線把手中的籃球投了出去,然後一直目送着籃球空心入網這才笑着回答道:“我樂意,怎麼地?”
“能怎麼地?”孫飛英犯了翻白眼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兒有人在殺豬呢!”
兩個人說笑的功夫,姍姍來遲的德州四中隊員終於走到了場地內,在更衣室裡面的疲憊一掃而空,一個個看上去鬥志昂揚的。
“你看,花兒開了吧。”燕凌風攤開雙手聳了聳肩,“這還真是倒驢不倒架啊,明明累得像狗一樣,偏偏還像人一樣走路,累不累呀?”
孫飛英像不認識燕凌風一樣盯着他張口結舌地問道:“你的舌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了?”
燕凌風炸了眨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把球扔到場邊,緩緩脫下了身上的訓練服,德州四中的隊員們既然已經回來了,那麼下半場比賽就要開始了。
首先發球進攻的是比分落後的水雲一中,燕凌風從裁判手裡接過球來,一擡頭樂出了聲來,原來德州四中吃到了全場緊逼的甜頭,這下半場一開始又故技重施擺出了緊逼的架勢,邵飛寸步不離的跟着趙森鳴,朱天宇和王勇兩個人夾住了孫飛英。上半場他們曾經用這一招三次逼迫的水雲一中發球違例,可是他們忘記了現在發球的人已經換成了燕凌風,無論是視野還有臂力都比傅子俊高出了一個檔次的燕凌風。
燕凌風掂了掂球,嘿嘿笑了一聲,突然掄圓了手臂把球往前場用力扔了出去。中圈附近,許忠倒退兩步,沒怎麼發力就撞飛了陳偉,高高跳起把球摘到手裡,然後轉身運球就往籃下衝去。
德州四中的全場緊逼陣型其實是有很大問題的,前場的防守固然很嚴密,但他們的後場卻太空了,許忠步大,幾步就衝到了三分線內。陳偉被許忠撞了個趔趄,連着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了身形,再想要回追已經來不及了。
一防二,杜正輝左右爲難,不管要不要上前補防總會空出一個人來,最後沒辦法只能咬牙往籃下一站,高舉着手臂賭對手的投籃不中了。
杜正輝的身高在1米95左右,臂展卻達到了驚人的2米05,所以他篤定了許忠不敢硬上,可是藝高人大膽,許忠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暴喝一聲,雙手高舉着籃球就跳了起來,泰山壓頂一般往籃筐砸了過來。
杜正輝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芒,鋼牙一咬,跟着也跳了起來。他的雙手併攏在一起,右腿膝蓋卻微微擡了起來,爲了保護自己也爲了給這個混蛋一個教訓,杜正輝的意識中已經有了傷人的打算。
杜正輝的設想是美好的,但是他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許忠的力量。許忠的扣籃沒有燕凌風那麼多的花樣,直上直下,直來直去,但是一力降十會,在他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面前,杜正輝就像是海浪中的一葉小舟般轉眼間就被吞沒了,他還顧不上使用那招蓄謀已久的“撩陰鐵膝”,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了出去。
“哐!”的一聲巨響,許忠的兩隻鐵手把球重重地砸進了籃筐裡,不解氣一般的許忠又用力地拉着籃筐拽了一般,拉的整個籃架都在晃悠,拉的籃架下面的杜正輝面無人色。
“嘟!”
裁判的哨聲及時響起,白隊6號阻擋犯規,球進有效,加罰一次!
野獸許忠,再一次發威,用一記勢不可擋的暴力灌籃吹響了水雲一中反攻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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