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業在賽前已經給他的隊員們打夠了預防針,因此當王開投進了這個超遠三分球之後,除了孫飛英的臉上稍微有點愧疚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該幹嘛幹嘛,該發球發球,該接球接球。很快,趙森鳴就運球推進到了前場,左手運球右手一揮,示意隊友們跑起來,在跑動中尋找進攻的機會。
英雄山中學的防守能力很一般,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後場雙槍”更是憊懶,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防守這種髒活累活還是應該交給合適的人去幹,他們只要能夠在進攻端爲球隊打開局面就可以了。衆所周知,防守是五個人的事情,只要有一個人不放手,就根本不能形成集體防守,更何況英雄山中學是兩個人同時不防守,所以很快孫飛英就在許忠的掩護下跑出了一個空位,人到球到,擺設一般站在趙森鳴面前的李欣根本就沒有對他的傳球有絲毫的干擾。
憋着勁想要回敬王開一招的孫飛英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又專注地瞄了一眼籃筐,這才舉着籃球跳了起來。王開和張政兩個人全被許忠擋在了身前,所以孫飛英這個球投的很舒服,沒有受到半點的干擾。
可能是因爲爭強好勝的心態影響到了孫飛英的投籃手型,孫飛英的這次空位出手弧度很平,直直地砸在了籃圈上,張政回撤兩步摘下籃板球來,不停球手對手傳球交給了身邊的王開。王開在追防孫飛英的時候無精打采的,可是籃球到手他卻立即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一矮身雙腳發力就從許忠身側躥了出去,和他對位的內線相比,許忠的腳步算是靈活的,可是和王開一比,他卻顯得很笨重,眼睜睜地放任王開從身邊鑽過卻無能爲力。
孫飛英顧不上懊惱,趕忙擡腳去追,王開的速度有多快他現在算是親身領教過了,如果被他佔了先機,就是孫飛英這個短跑健將也很難追得上。另外一次燕凌風也同時啓動,只不過和孫飛英不同的是,他沒有去理會王開,而是直接往己方半場跑去。
趙森鳴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迎了上來希望能擋王開一下,卻沒想到王開頭也沒擡,就在他啓動的瞬間就把手裡的籃球傳了出去。前門打狗後門進狼,趙森鳴只能調轉車頭又去追李欣。
三藍兩綠五道人影幾乎是並駕齊驅的往前場衝去,就好像是一場百米賽跑一樣,每個人都咬着牙用上了吃奶的力氣。李欣處在正中稍稍領先了其他人半步,五個人當中,他的絕對速度或許不是最快的那一個,但是他的人球結合的卻非常出色,因此儘管趙森鳴一直銜尾追殺窮追不捨,但卻始終無法形成超車。
王開並沒有全速向前,而是落在李欣的身後爲他掩護,有意擋在了孫飛英的身前,讓他無法追上去和趙森鳴對李欣形成合圍。轉眼間一羣人已經衝到了籃下,李欣稍稍降下來一點速度,用餘光瞟了身後的趙森鳴一眼,確認他無法干擾到自己上籃了,這才放心地跳起來託着球往籃框上方輕輕一送。
趙森鳴彈跳和臂展都不夠,再加上本來就落後了李欣半個身位,所以只能無奈地目送着他挑籃沒有丁點辦法。籃球離開了十指,李欣的嘴角掛上了滿意的笑容,這樣輕鬆的挑籃他根本就不可能失手。趙森鳴一臉的沮喪,他已經竭盡全力在回追了,可是李欣的速度和驚訝讓他束手無策。幾乎所有人都以爲這球必進無疑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藍光強行擠入了王開的視線內,一直肉掌強行插進了籃球和籃筐的中間,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受到外力干擾的籃球剛好砸在了躲避不及的李欣面門正中。悶哼一聲,李欣的身體加快了落地的速度,“嘭”的一聲背後着地砸在了地板上。
後背火辣辣的疼,一股鮮血從鼻子裡面鑽了出來,李欣的腦袋裡面就像正在唱秧歌一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眼前一片金星亂飛。一巴掌把籃球扇在李欣臉上的正是燕凌風,他從側翼悄無聲息地包抄了上來,搶在李欣出手之前就跳了起來,剛好在籃球到達最高點之前把球攔截了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原本志得意滿的李欣一臉痛苦地躺在了地板上,他的傷勢雖然不嚴重但卻很嚇人,鼻前鮮血長流,一隻眼睛像是戴上了墨鏡,王開一臉揪心地跑過來朝着場邊連連揮手,“隊醫!隊醫你快過來看一下啊!”
“漂亮!”
“帥死了!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蓋帽,這是一個驚世駭俗的蓋帽!這是一個什麼味道的火鍋,這是一個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的火鍋!”說着話的仁兄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穿着打扮文質彬彬的,連說出來的話都這樣有詩意。
“眼淚的苦的,血是鹹的,汗水是酸的,心是苦的,騷人張你告訴我們什麼是甜的啊?”詩人果然是詩人,連外號都這樣詩情畫意的。
騷人張推了推眼鏡,指了指場地內蹲在李欣身邊治療的醫生淫賤的笑道:“醫生的笑容是甜的。”
“隔得這麼遠,你怎麼知道那個醫生是在笑呢?”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笑或者不笑,她都在那裡,不會離開,不會走掉,制服黑絲,熟女御姐,尼瑪太誘人了……”騷人張話還沒說話,鹹鹹的鼻血已經噴涌而出。
觀衆席一個不明顯的角落裡,坐着一個看上去像是小學生一樣的大學生,黑髮如瀑,粉臉如瓷,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場上的某個人,一雙小拳頭放在座椅上攥在一起,努力控制着自己興奮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蹙起了眉頭,然後打開手包摸出了手機來,撅着嘴想了想,然後果斷地拒絕接聽了來電,然後回覆了一條短消息,“我在圖書館看書,有事等我回去說。”
李欣在女隊醫的攙扶下離開了賽場,他的傷勢都是硬傷,當時很疼,但緩過勁來之後其實完全可以繼續投入比賽,但是他必須下場接受止血處理,不然的話是不允許繼續留在場上比賽的。
比賽也因此中斷了大概三四分鐘的樣子,鼻子裡面塞了一個棉花的李欣很快重新披掛上陣,因爲剛纔籃球碰到了他的面門之後又反彈回去出了底線,所以球權是在水雲一中這邊。
有了前面的教訓,因此英雄山也不敢再用全場緊逼了,老老實實地退回半場採取人盯人防守,趙森鳴一路暢通無阻地推進到了前場,略作停頓之後就把球交給了上前來接應的燕凌風。
燕凌風雙手舉球過頂,看着尾隨而至雙手撐在他胸膛上的董林笑了笑道:“你認錯人了吧?”
董林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我不是你的好基友,陽光雖然很明媚,但我更喜歡月亮。”燕凌風撇了撇嘴後退了一步,被一個同類襲胸這事兒想想就噁心,他當然也不願意被一個同類繼續吃豆腐了。
董林眼睛裡閃過一絲怒容,作爲一個取向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被冠以“玻璃”的稱號是非常難以忍受的,不過董林知道大局爲重,對手這是在想着辦法激怒他,他可不能傷了對手的惡當。
嘴角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董林鍥而不捨的又貼了上來,左手扶着燕凌風的腰眼,右手再度撫上了他的胸膛,“收起你的小算盤吧,今天碰上了我就是你的不幸!”
“是麼?”燕凌風又退了一步,嘴角上又浮現出了那抹詭異的笑容,每當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的時候,就意味着有一個人要倒黴了,或許是他自己,但更多的時候是他的對手。
董林的防守能力總的來說還是非常不錯的,腳步紮實,反應敏捷,但可惜的是他今天碰到的是燕凌風,看上去無所不能的燕凌風。這一次沒有再用迅如疾風的第一步過人,燕凌風一直退到了中線附近,然後在董林和數千名觀衆的注視下開始運球,很花哨的運球,拍球點很低,籃球在燕凌風的手掌和地板之間頻率極快的來回奔波。燕凌風的身體壓得也很低,就像是一張蓄滿了力量的長弓一樣,隨時等待着那驚天一箭。
董林似乎有一些緊張,眼睛瞪得溜圓隨着籃球來回轉動,兩腳來回滑動,雙臂箕張像是老母雞一般,燕凌風的比賽視頻他已經看了很多遍,知道他的突破很難防守,但越是這樣,董林的好勝心就越強。他防守過很多外線尖刀,但燕凌風毫無疑問是最難防的一個。董林能夠牢牢佔據着球隊的先發名額就是因爲他超強的防守能力,他存在的價值也就是防守,如果他防不住燕凌風,那麼他也將失去存在的價值。
進攻時間剩下不到10秒鐘了,燕凌風終於想起了進攻一樣緩緩直起了腰,拍球點自然也跟着提高了,拍球頻率也慢了下來。靜如山,動如風,燕凌風不動則以,一動就是不可阻擋的殺招。他猛然一個前撲,衝着自己的身體左側,董林的身體右側衝了過去。短時間內董林無法判斷燕凌風這次強突是不是佯攻,但他還是飛快的往右橫跨出一步去,不管是真是假,莫須有也是有,董林知道自己不能給燕凌風絲毫的可趁之機,不然的話佯攻也會變成真突。
可是很快,董林就後悔自己剛纔的決定了,因爲他分明看到眼前的籃球改變了方向,下意識的董林顧不上多想,立即收回腳又往自己身體左側挪動重心,可是彷彿未卜先知一樣,他的身體剛剛閃開一絲空間,燕凌風就從這個空間裡面傳了過去,持球如飛一般直衝向籃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