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風拉着趙森鳴的胳膊,目光如水一般凝視着他陰沉的臉龐看了一會兒,忽然苦笑一聲鬆開了手,趙森鳴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自己又不是趙森鳴他爹,有什麼資格管人家的吃喝拉撒?
趙森鳴又是一聲冷哼,扭過頭轉頭出門了。
燕凌風的手臂還停在空中,看着趙森鳴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想當年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爲了抽一根菸,寧肯忍受廁所的臭味,其實倒也不是說煙癮有多大,通俗點講只是單純的爲了裝B而已。
後來燕凌風明白,覺得抽菸很酷的只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女生,到了談婚論嫁的女孩,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個大煙槍,這也是燕凌風二十好幾了還光棍一條的原因之一。
“森鳴他怎麼了?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和他打招呼都不理我。”孫飛英搖頭晃腦地走進宿舍。
燕凌風抿了抿嘴,搖搖頭端着腳盆走了出去,人要看準自己的位置,他是爲趙森鳴好不假,但趙森鳴卻未必會領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做討人嫌的事情呢?
一夜再無話,趙森鳴撿回來香菸之後,陰着臉誰都不搭理,燕凌風也沒有再去自討沒趣,韓登雲本來想講個笑話活躍下氣氛,但是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燕凌風就從牀上爬了起來,誰都沒有驚動,小聲的洗涮完畢,穿戴整齊之後躡手躡腳地推門走出了宿舍。
等他到了操場,天邊剛泛起第一絲魚肚白,冰冷的秋風吹過臉頰,燕凌風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伸展着手臂就沿着跑道慢跑起來。
先飛的不只是笨鳥,燕凌風很清楚,他如果想在籃球這條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就絕對不能安於現狀,驕傲自滿的結果必將會然他停滯不前,甚至倒退。
跑完三圈,燕凌風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遠遠地聽到起牀鈴響了起來,他也就沒有再跑下去,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的身份還是一個高中生,他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前段時間因爲籃球賽的緣故他可以不用去教室早自習,現在籃球賽都已經結束了,他也要回歸一個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了。
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臂上,燕凌風不緊不慢地往教室走去,沿路上盡是行色匆匆的同學,大多數都是高三的學長學姐,高考在即,必須要爭分奪秒,恨不得把一秒鐘掰成兩半來用,一天能睡五個小時就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來到教室,燕凌風剛坐下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剛纔晨跑鍛鍊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一坐下來睏意立即涌了上來,隨便抽出一本書來蓋在頭上,燕凌風把外套披在身上就趴下了頭去。
春眠不覺曉,夏眠蚊蟲咬,冬眠又太早,深秋的早晨用來睡覺是最合適不過了,燕凌風趴在書桌上沒過太久,就已經在全教室“之乎者也”“ABCD”的噪雜聲中迷糊過去了。
一覺醒來,已經下早自習了,燕凌風睡眼朦朧地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兀自沒睡夠一般的打了個瞌睡,擡眼看看陸雲雪的座位是空的,燕凌風就揉着鼻子走出了教室。
站在欄杆前面,秋風蕭瑟,秋色蒼涼,深藍色的天空上滿是厚厚的雲彩,太陽剛剛從雲朵裡面透出來,冰冷的大地也似乎多出了一絲溫暖。
燕凌風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喜歡秋天,小時候是因爲秋天一到,終於可以不用被蚊子叮的滿身大包了。大一點了看了不老少的言情小說,觸景生情更加喜歡秋天了。現在他喜歡秋天的原因去很簡單,只是單純的因爲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你這頭豬!”
燕凌風感覺耳朵根一疼,隨即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就傳進了耳朵裡。燕凌風從來都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睚眥必報談不上,但是如果別人打了他一巴掌的話,他一定會立刻還回兩巴掌稍帶一腳去。可是身後的這個人打了他,燕凌風不但要老老實實地挨着,還要把自己的另外一半臉也湊上去。
嬉皮笑臉地轉過身,燕凌風卑躬屈膝地討饒道:“很疼的,你是要謀殺親夫麼?”
陸雲雪非但沒有理會他的求饒,反而是又加了三分手勁,擰着燕凌風的耳朵轉了個圈,殺氣騰騰地問道:“老實交代,昨晚上幹什麼壞事了?大清早的就睡覺,你是覺得生命太漫長了麼?”
“我向慈眉善目,大慈大悲,悲天憫人,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保證,昨天晚上我絕對沒有幹壞事,我只是想你了,想你想的睡不着覺。”燕凌風可憐兮兮地舉着右手指天發誓道。
“咦,好惡心啊!”陸雲雪連忙送了手,咧着嘴甩了甩,白了燕凌風一眼道:“我現在很懷疑你是不是以前那個燕凌風了,以前你可沒有現在這樣油嘴滑舌的。”
“嘿嘿。”燕凌風得意的笑了笑,自己當然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而是以後的自己,可是這話說出來,可信度實在太低了一點。
“你吃過了?”燕凌風的目光瞄着陸雲雪右手的紙袋問道,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不吃餓得慌,再加上那三圈慢跑的消耗,如今五臟廟早已經開始敲鐘了。
“廢話!”陸雲雪撅着嘴把紙袋遞到了燕凌風面前道:“對了,剛纔我和雪丹一塊去吃飯的時候,在路上碰到森鳴,雪丹和他打招呼都愛理不理的,他怎麼了?”
“誰知道呢?可能是那幾天來了吧!”燕凌風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包子,很沒形象地塞進了嘴裡,一邊咀嚼着一邊含混地回答道。
“哪幾天?”陸雲雪不解地問道。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的那幾天。”燕凌風生怕陸雲雪不理解,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你脾氣特別壞的那幾天。”
“你不要臉!”陸雲雪想了半天,總算是想明白了,一張臉羞成了紅蘋果,伸出手捏着燕凌風腰間用力一擰。
“疼!”燕凌風倒吸一口涼氣,嘴裡的包子差點吐出來,他的身體雖然很結實,但再結實的身體也有罩門,他的罩門就是在腰間。
“我讓你再胡說八道!”陸雲雪翻着白眼又使勁擰了一圈,不解恨一般的又掐了一下,這才暫時放過了燕凌風。
“不敢了,不敢了……”滿頭大汗的燕凌風不迭聲地求饒道,他的嘴過了癮,身體卻遭了罪,陸雲雪這小妮子最近出手越來越狠了,他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在腰間戴上一塊鋼板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時間過了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上課鈴就響了起來,陸雲雪蹦蹦跳跳地進了教室,燕凌風也把最後一個包子嚥了下去,拿着陸雲雪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和手,這纔打着飽嗝走進了教室。
第一節課是朱遙的英語課,燕凌風抽出課本來,隨手翻了一番,開學都兩個多月了,他的英語課本卻還如同新書一般,由此可見燕凌風對於學習是多麼的不上心。作爲一個重生者,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重生於幼兒園時代,不然的話閉着眼睛都能化身成爲一名神童了。
“凌風,知道麼?下個月煙臺市要組織一次地市籃球大賽,每個縣市區只有一個名額,你說我們有機會參加麼?”
朱遙姍姍來遲,消息靈通的韓登雲不甘寂寞地湊過頭來小聲問道。
“不知道。”燕凌風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本來如果他們順利拿到全市冠軍的話,這個名額自然不會旁落,可偏偏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如今水雲市會派出哪隻球隊去參加地市比賽還真是不好說。
韓登雲縮了縮脖子,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餘光一瞥看到了朱遙的身影,立即閉上了嘴扭回頭去端正身子坐如洪鐘。
朱遙大步走上講臺,開口之前先環視了教室一眼,笑了笑道;“咱們班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坐的這麼滿當了,首先我要提醒幾位同學一句,籃球賽已經畫上了句號,不管這個句號是不是圓滿,這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我希望同學們能夠把全部的精力轉移到學習上面來,再過一個星期就要期中考試了,要是咱們班到時候考個倒數第一,我可就沒臉見人了!”
燕凌風等人當然明白朱遙說的那幾個同學是誰,朱遙這話的意思表達的已經很明確了,就是不希望他們這幾個校隊的成員拖班級成績的後腿。孫飛英撇撇嘴小聲嘀咕道:“過河拆橋。”
韓登雲立即補充道:“卸磨殺驢。”
“好,話不多說,開始咱們今天的課程,同學們打開課本第103頁……”
俗話說,春困秋乏,燕凌風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雖然早自習已經補充了接近1個小時的睡眠,可是這節課卻依然昏昏欲睡,不過好在朱遙對於他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因此雖然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他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沒有趴下。
“好了,今天我們就講到這裡,同學們休息吧。”伴隨着下課鈴聲的響起,朱遙也給這節課收了尾,收拾了一下講義之後,忽然擡起頭掃視了一眼教室之後開口道:“燕凌風,你跟我出來一下。”
燕凌風正在一點一點地打盹呢,聽到朱遙的話之後,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地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慢騰騰地跟着朱遙走出了教室。
朱遙走在前面,雄赳赳氣昂昂大步流星,燕凌風跟在後面,慢吞吞拖沓沓有氣無力,師生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教學樓,朱遙一直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纔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頭來看着燕凌風笑道:“敢在我的課堂上睡覺,你小子還真是不怕死啊!”
燕凌風苦着臉皺了皺眉頭解釋道:“老師,我沒睡……”
“嗯,你沒睡,你只是在打盹,對麼?”朱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昨晚上幹嘛了?大清早的就瞌睡,你這一天聽講效率肯定高不了。”
燕凌風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很想問一下朱遙爲什麼連續兩個人都對自己昨天晚上的行蹤感興趣,拿出前世和班主任鬥爭的豐富經驗來,低頭不語好像認錯的犯人一般,朱遙說什麼他都唯唯諾諾,至於是不是左耳進右耳出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朱遙教育了燕凌風一通之後,唾沫星子橫飛,上氣不接下氣就差提溜着燕凌風的耳朵告訴他只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能更好的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做貢獻了。燕凌風耷拉着眼皮子擡都沒擡一下,朱遙的這番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聽了不下一百遍了,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讓他重複一遍倒背如流都沒問題。
燕凌風的不配合讓朱遙很受傷,作爲一個負責任的老師,他希望自己的每一個學生都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雖然很難,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爲之而努力。燕凌風這個學生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很有慧根,所以他不想燕凌風變成一個除了打球一無是處的單細胞學生。但是很顯然燕凌風不是這樣想的,朱遙一時間也有點無可奈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一般地看着燕凌風,心灰意懶地擺了擺手道:“你回去吧!”
“哦,老師辛苦了!”朱遙說了這麼多的話,只有這一句燕凌風聽得最清楚,聽在耳朵裡也最舒服了,如蒙大赦一般地鞠了一躬,扭頭就要往回走。
“回來!”朱遙嘴角一勾,腦袋裡面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