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強鎮軍司竟然擁有擲彈筒,他也同樣覺得難以想象。
因大宋的擲彈筒、神龍銃等物製造工藝全部掌握在軍科部手中,且連軍科部、軍工部各工匠都只是各有專長,不可能知道完全的製造工藝。可以說,整個大宋境內,有可能知道擲彈筒等物完整製造工藝的,除去趙洞庭之外只有寥寥數個軍科部、軍工部大員。
而這些大員們的忠誠度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身側有軍情處的探子盯着,也應該並沒有將擲彈筒等物製造工藝泄露去的可能。
那白馬強鎮軍司的擲彈筒到底從何而來呢?
難道是從各軍區流傳出去的?
趙洞庭眉頭越皺越深,卻也不禁在想,各大軍區應該是沒有這種膽量吧?
而且即便他們有這種膽量,又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將軍火送到白馬強鎮軍司去的呢?
稍作沉吟後,趙洞庭瞧了瞧仲孫古格,偏頭對李狗蛋道:“狗蛋,去將軍機省蘇副軍機令宣來。”
蘇劉義坐鎮長沙,可以說是軍機省後勤大總管。各軍區的糧草、軍械、軍餉等物,都得經他的手,由他調配。
若是白馬強鎮那些軍火真是由大宋軍區運過去的,那蘇劉義多少也應該能有些察覺纔是。
待李狗蛋走出御書房,趙洞庭才又對仲孫古格說道:“仲孫大人放心,這件事,朕定會給西夏,給女帝個交代。”
他眼中也是隱隱有着怒氣。
仲孫古格聽趙洞庭這般說,臉色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些。
不管怎麼說,趙洞庭起碼還是給他個保證了不是。
其後,兩人在御書房內只是沉默。
約莫過兩刻鐘,蘇劉義便從軍機省衙門匆匆趕到御書房裡來。對於趙洞庭的宣召,他當然是有些詫異的。
“皇上……”
剛進門,蘇劉義就給趙洞庭行禮,然後眼巴巴看着趙洞庭。
趙洞庭直接道:“蘇副軍機令,朕着你即刻飛鴿傳信各大軍區,着後勤處嚴格審計各軍區擲彈筒、神龍銃等物數量。同時,讓各軍監察處在旁監督。朕要以最快的速度得知各大軍區內各有多少軍火儲備!”
蘇劉義見趙洞庭神色凝重,不禁更是詫異,忍不住問道:“皇上,發生什麼事了?”
趙洞庭輕輕哼道:“白馬強鎮軍司竟也擁有不少……”
只話未說完,他便忽的想到什麼。
這些軍火實在沒理由是由各大軍區傳到西夏去的纔是。
因爲這些軍火的流向不可能瞞得住,各大軍區主帥若敢這麼做,難道就不怕被治罪?
怕是誰也沒這麼傻吧?
這種可能性說起來應該比之軍科部泄露出去製造工藝的可能性還要低。
蘇劉義見趙洞庭話爲說完就噶然而止,眼神中更是疑惑,卻也沒再說話。
趙洞庭又想了想,最終還是擺擺手,“你且先去查查吧!”
“老臣遵旨。”
蘇劉義沒再多問,只是領命。
然後,便就離開御書房去。
趙洞庭又看向李狗蛋,道:“去將軍情處萱總管宣來。”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都沒有瞞着仲孫古格,讓仲孫古格在旁邊看着。
“是。”
李狗蛋領旨再出御書房。
趙洞庭在他走後,又是沉默下去。只這刻,眼神晃動,臉色卻是更爲凝重起來。
說起萱雪,他倒是想起之前萱雪對他說的某件事來。
黑山威福軍司和元朝西京路境內某神秘商人有秘密的交易。
那麼……白馬強鎮的那些軍火會不會是從元朝流進去的呢?
西京路和黑山威福軍司接壤,中途並唯有西夏、大宋的地盤將其隔絕,若真是這樣,那黑山威福軍司和元朝的確能做到瞞天過海。而軍火再要從黑山威福軍司秘密運到白馬強鎮軍司,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且不說用那些大費周章的辦法,就單說將這些軍火都混在糧草中運輸,也很難被人發現。
趙洞庭深深沉思着。
只……元朝又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擲彈筒等物呢?
而且如果那些軍火真是元朝提供,那便足矣說明元朝已經擁有足夠的火器。這便不可能是大宋軍區中流傳出去的,只可能是元朝已經掌握擲彈筒等物的製造工藝。
這是最讓趙洞庭擔心的。
軍火是元朝提供的話,那這件事,便不僅僅只是大夏和西夏之間的事了。
元軍爲數衆多,擁有火器,能再度對大宋造成極大的威脅。中原大地將會又是兩虎相爭的局面。
“微臣萱雪叩見皇上。”
趙洞庭尚且還在沉思之中,萱雪便已是趕到御書房裡來。
趙洞庭擡頭看她,神色凝重,道:“萱總管,你即刻去查,軍科、軍工兩部是否有人將軍火製造圖泄露出去。”
萱雪的眼界立時瞪大了些,“皇上,有軍火製造圖泄露出去了?”
趙洞庭只是搖頭,“現在尚且還不知道。要不然,朕便也不會讓你查了。”
萱雪聞言臉色亦是凝重,不再多言,連忙又向着御書房外走去。
軍火製造工藝乃是大宋制霸之根本,是大宋之利刃。現在竟是泄露出去,誰都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這可是能讓大宋霸主地位都產生動搖的威脅。
“等等!”
只萱雪纔剛剛走到門口,便又被趙洞庭給叫住。
她回頭,“皇上還有吩咐?”
趙洞庭擰着眉頭道:“再有西京路和黑山威福軍區那邊,你也好生去查查……不計代價,也要查出他們到底在交易什麼。”
“是!”
萱雪點頭,向着御書房外而去。
趙洞庭這才又看向仲孫古格,道:“仲孫大人,接下來咱們便等消息,如何?”
仲孫古格自然只有點頭。
他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不管那些軍火是不是從大宋傳出去的,這位宋帝都應該是不知情的。除非趙洞庭剛剛都是在演戲。
而趙洞庭都已經爲這事又是查各大軍區,又是查軍科、軍工兩部了,他還能說什麼?
難道逼迫趙洞庭現在就給他個答覆不成?
仲孫古格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膽氣和底氣。
畢竟真要惹毛宋帝,對西夏沒好處。他仲孫古格也擔不起那種罪責。
就在這日,蘇劉義和萱雪便都是緊鑼密鼓的佈置起來。
仲孫古格回到大使府後,也是即刻傳信回往中興府,將趙洞庭的答覆、作爲,都通通寫在了信中。
只在心中末尾他還說,這件事情看似並不是宋國所爲,讓李秀淑多多提防元朝。
黑山威福軍司和西京路之間有秘密交易的事,他也已經知曉。也不得不去懷疑,白馬強鎮軍司那些軍火會不會是從元朝流入。
趙洞庭心情頗有些凝重地回到寢宮。
剛進寢宮,便就見到衆女都在院內。他的眼神掃過圖蘭朵時,不禁定格。
以至於連衆女跟他打招呼,他都沒有迴應。
只緊接着他又是搖搖頭,自嘲般地笑了笑。
雖圖蘭朵回去過元朝,但應不可能是她探得擲彈筒等物製造工藝,然後送到元朝去的。
圖蘭朵深處深宮內院之中,又沒和軍科部、軍工部的大臣們有什麼交集,怎麼可能能得到擲彈筒等物製造工藝?
再者趙洞庭還是瞭解圖蘭朵的,自認爲圖蘭朵絕不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圖蘭朵對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他還是感受得出來的。
時間轉眼又過去數日。
西夏境內仍是平靜。兩軍再沒有發生交鋒。
李秀淑在收到仲孫古格的信後也是秘而不宣,沒有將信上內容告訴任何人。只心情卻是輕鬆許多。
或許,在她心裡,只要白馬強鎮軍司那些軍火不是趙洞庭提供的,那便比什麼都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