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齊武烈直接提起徐福興,向着工安縣掠去。
說來是掠,其實自踏上那林海以後便和飛沒什麼區別了。在林海上健步如飛的齊武烈一跨便是十數米遠出去。
短短十餘分鐘就到了工安縣。
被齊武烈提着在街道上落下的時候,徐福興頭髮凌亂。
街邊行人先是震驚,眼神全部都凝在兩個人的臉上。雖是須發皆白卻氣勢超然的齊武烈,再有風塵僕僕滿臉倦容還斷了腿的徐福興,這實在是頗爲稀罕的組合。
甚至有人想是不是這乞丐惹怒了這看起來就不尋常的江湖前輩。但有如此氣度,卻還和個乞丐計較,這江湖前輩度量未免也太小了些。
齊武烈自是不會在乎這些路人心中是如何想的,鬆開徐福興,想着街邊客棧裡走去。
徐福興也忙不迭單腿向着客棧裡面跳去。
到這裡,他的心跳便已經是急劇加快起來。雖然心裡很是明白,曹枕簟就算還活着,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被帶回來。
“老徐。”
無名雖是天網的指揮者,但性子並不是特別冷漠那種,起碼錶面上不是。瞧着齊武烈和徐福興進來,坐在客棧靠窗位置的他還起身揮手,像是老友相會似的。
除去他,那桌旁還有個年歲和他相仿的兩者。兩人面前都擺着酒杯,桌上有兩壇酒,杏花香。
桌底下,還囫圇倒着幾個瓶子。
看那人似醉非醉,眼中似有淚痕。也不知是酒醉,還是人自醉。
徐福興和齊武烈走過去坐下,徐福興衝着無名點了點頭。
無名瞧出來他臉上的忐忑,輕笑着低聲道:“你放心,你那孫女我看有八九成還活着。”
徐福興的眼中霎時間放出光來,“當真?”
“自然。”
無名笑着點頭。
然後又說:“你想想,若是你那孫女已經不在這世間了,那那些人還有必要派遣死士來刺殺你麼?”
徐福興不由自主地點頭,也忍不住瞧了瞧齊武烈,疑惑問道:“齊莊主已經將那死士殺死,你們是如何查出來的?”
無名道:“江湖死士都是從幼時起便受錘鍊,既不識字,又不能言。他們說起來不過是會殺人的殭屍而已,我和齊莊主讓你做誘餌,引的可不是他們。”
“那是?”
徐福興臉色更是疑惑。
無名笑呵呵道:“你不瞭解江湖。這些死士的確是最好的殺人武器,而且不必擔心有什麼後患,但用死士也有暴露的兇險,那就是需得有人給這些死士領路才行。這些死士除去殺人、吃飯,別的幾乎什麼都不懂,又哪裡會曉得追蹤你們,埋伏你們,對吧?”
“嘶。”
徐福興倒吸了口涼氣,若有所思地點頭。
無名接着道:“自讓你做誘餌的那刻起,我就已經安排人全方面的關注你了。那些關注你蹤跡的人怎麼藏得住他們的蛛絲馬跡,再有那個負責這個死士的人還得安排那死士。他們的交會面,都在我們天網的監視之內。這死士是死是活不重要,因爲是死的,也能讓我們確定哪個傢伙纔是負責盯梢你的人。”
“那個人知道幕後主使的身份?”徐福興道。
“當然。”
無名又笑着點點頭,“就算他知道的不是最背後的主使,層層查上去,也總能查得到。”
盯梢的人和死士當然不同。
盯梢是個細緻活,從小隻是當做動物培養的死士幹不來這樣的活。能做這活的,反倒是些機靈人。
而機靈人,當然要比死士容易撬開嘴得多。更重要的是,江湖上有專門做這事的買賣,生死關頭,這些人不見得會把操守放在生命之上。
起碼,負責和這刺殺徐福興的死士配合的這個傢伙,並沒有這樣對死亡渾然不懼。
最最重要的,在無名用了些手段的審問下。這傢伙還招出來那個找他的僱主的住址來。
顯然這傢伙也是個半吊子。興許,壓根就不是江湖上專門做這門生意的。
反正據他自己請求無名饒命時候的說話,這生意就是他表叔關照他的。以前也做個幾回,如今便也算熟門熟路。至於是真是假,現在還說不清楚,得找到那僱主,也就是他表叔才知道。
話說另外一頭。
近黃昏。
紫荊山莊的兩個長老“跟”着那已經被折磨得嗚呼哀哉的盯梢人往他表叔家裡去。
他表叔並非是真正僱主,不過是個跑腿的而已。據說是那家的管家,那家家裡也只有個少爺。身份來歷都神秘得很,連他表叔也不知道那少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至於爲什麼要派死士殺人,那當然就更不知道,也不敢問。如果不是這年輕人盯梢幾回,親眼看着那些死士殺人,便是他表叔也不清楚他伺候的少爺原來還是這等狠心人物。
這會兒,兩位紫荊山莊和這盯梢的便到他表叔家裡了。不是住在工安縣內的,而是在江陵府城內。
好在是兩位真武境長老速度飛快,才能這麼快就從工安縣趕到江陵府。
表叔的家是個極爲尋常的宅子,較爲偏僻,院門也不大。是這江陵府內最爲常見的宅子。城中普通百姓的宅子幾乎都是這樣的。
大門兩扇,上面刷着深紅色顏料,有兩個斑駁的銅環。門下面是及到小腿的門檻石,這樣的家境應該還算殷實。
盯梢的年輕人鼻青臉腫的,可憐兮兮又顫顫驚驚地瞧了兩位張老一眼,上去敲門,“表叔!表叔!”
張開嘴,露出十幾顆牙齒。只也有兩個黑乎乎的洞眼。
這是被無名給硬生生拔掉了兩顆。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易把自己的表叔都給供出來。
“來了,來了!”
裡面傳出來應答聲,是個女的,聽起來很是有些不滿:“小陳子你丟了魂了,叫得這麼大聲做什麼!”
話音落下後十數秒,門打開了。裡面露出來一張很樸素但又因爲下巴太尖而導致有些刻薄相的婦女的臉,她瞧見盯梢的便皺起細長眉毛,“你來找你表叔什麼事呀?”
然後才注意到年輕人臉上的慘狀,又道:“你這是怎麼弄的?”
年輕人都快哭出來,但又不敢,只能可憐兮兮道:“自己摔的。”
緊接着忙問:“嬸子,表叔什麼時候回來呢?”
兩個紫荊山莊長老聽着兩人對話,並不理會,直接撥開婦女,向着屋子裡面走去。
“唉!”
“唉!”
“你們幹嘛呢!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是誰呀!”
婦女嘴裡連環炮似的質問。
年輕盯梢人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