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
第二天一早,連漪正在練武,永璂和永璇就已經來到了坤寧宮。
看着連漪舞出的朵朵劍花,永璇一臉的羨慕,“連漪姐姐舞劍好漂亮啊!”
“什麼漂亮?姐姐這是厲害!”永璂鄙視地看了永璇一眼,卻忘了當日他第一次看見連漪舞劍時也是同樣的反應,直到看見連漪隨手劃開了一塊他藏身的大石頭才清醒過來。
連漪早就看見兩個小孩,聽着兩人的對話有些好笑,這才收劍而立,“你們倆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姐姐,我們等着和你一起出宮啊!”永璂笑着回答。
“現在?”連漪看看天色,眼神怪異地看向兩個小孩,“你們看看,現在天還沒亮,宮門都沒開,怎麼出去啊?”
“啊?”兩人這才意識到時間的問題,目瞪口呆地看着連漪。
連漪輕聲笑了笑,“你們呀,就先在姐姐這裡玩一下,等用過早膳,我們再一起出門吧。”
“哦。”兩人悶悶地迴應。
沒多久,永璂又鼓起了精神,擺出架勢說道,“姐姐,我來練習你教我的太極拳吧!你給我看看,我練得對不對?”
“嗯,你先練着吧。”連漪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便走到一臉羨慕的永璇身邊,笑着說道,“永璇也想學太極嗎?”
永璇看了看自己的右腿,搖了搖頭,“我這樣的身體,肯定是學不會的。”
“那姐姐教你其他的你也能學的武功,好不好?”連漪微笑着問。
“我也能學的武功?”永璇兩眼放光地看向連漪,“真的有這樣的武功嗎?”
“當然有。”連漪自信地回答,“姐姐教你口訣,你自己慢慢試試?”
“好。”永璇堅定地點頭。
連漪滿意地笑了,慢慢地說着口訣,並指導永璇練習的方法。而永璇也着實聰明,連漪只說了一遍,他就完全記住了,自己開始練習。
又過了一個時辰,連漪聽見皇后和乾隆說話的聲音,這纔打斷了永璂和永璇。
“連漪姐姐,我學不會。”停下動作,永璇黯然地說道,連漪姐姐說的要有氣感纔算學會,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感覺,肯定是他學不會了。
“你以爲內功是什麼啊?讓你一學就能會了?”連漪沒好氣地敲了下永璇的頭,“能夠在一個月內有氣感都算是天才了!還有的人學了一年還沒學會呢!”
“真的嗎?”永璇有些不信。
“我騙你幹什麼?你以後再自己練習練習,就一定能學會的。”連漪撇撇嘴,不再說這些,“好了,皇上和額娘已經起了,快去給他們請安吧。用過早膳就可以出門了。”
聽了這話,永璇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拉着永璂向正殿走去。
請過安,用了膳,三人正準備出去,皇后卻攔住了他們。
“額娘,有事嗎?”連漪問道。
“你們都沒怎麼出過宮,皇上給你們派了幾個侍衛,你們的貼身太監和連漪身邊的綠荷也帶出去。”摸摸永璂和永璇的頭,皇后囑咐道,“還有,這荷包裡有一張銀票、幾粒金瓜子、幾個銀餜子和一些銅錢,你們可以拿去買些小玩意。”說着,皇后從容嬤嬤的手中接過三個荷包,仔細地給三人戴上。
“對了,朕叫人通知了和嘉,她會等你們。”乾隆在一旁補充道,“朕還給你們準備了一輛馬車,小路子會帶你們過去的。”
看着殷殷囑咐的夫妻倆,三人心中都有些感動,衝着兩人點了點頭,三人才行禮退出去,跟着小路子離開。
小路子領着幾人來到神武門旁邊的一個角落,那裡正停着一輛馬車,旁邊八個護衛守在一旁。見幾人過來,八人立刻行禮,“奴才參見八阿哥,參見十二阿哥。”
“起來吧。”永璇揮手叫起。
“幾位先上車吧,和嘉公主已經在馬車裡了,奴才會送幾位出宮的。”小路子湊上前說道。
“有勞路公公。”連漪向着小路子微點頭,便帶着綠荷上了馬車,永璂和永璇自然跟上,而他們的貼身太監小林子和小李子就坐在趕車的地方。
上馬車後,幾人和和嘉打了招呼,就陷入了沉默,馬車快速地奔向三阿哥府。
來到三阿哥府,幾人只看見一座寬大豪華的府邸,但是牆壁已經不再雪白,硃紅的大門也有些褪色,顯然已經是年久失修,只是因爲府上還住着人沒有破敗罷了。此時,這座府邸大門緊閉,沒有一個守衛。
“這裡真的是三哥的府邸嗎?”永璂一臉的震驚,三哥怎麼能住在這樣的地方?!
“就是這裡!”和嘉瞪了永璂一眼,冷硬地說,叫了自己的貼身宮女玉容上前敲門。
玉容敲了很久,門房纔打着呵欠開了門,掃了玉容一眼,色迷迷地笑着說,“這位姑娘,你來這裡找誰呀?”
玉容的臉立刻就被氣紅了,瞪着門房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是八阿哥、十二阿哥和四公主來拜訪三阿哥!還不快開門!”
“是是是!奴才這就開門!”門房立刻往後退去,看着玉容的眼神閃過一抹怨毒,立刻就打開大門,但卻沒有往永璇、永璂和和嘉望上一眼,自然沒有行禮。
連漪瞟了他一眼,拉着永璂走了進去,揮手間就給那小廝下了毒,對着公主阿哥都敢這樣無禮,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撐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你連人都看不清,那就不要用眼睛了!
等所有人都走進來,那門房關上門迎上前來,“兩位阿哥,四公主,讓奴才爲您們領路吧。”
“嗯。”永璇隨意地應了一聲,反正他們也不認識三哥府裡的路,既然這人自動帶路,那就隨他吧。
走到二門上,門房又道,“兩位阿哥,四公主,這裡面就是後院,請跟奴才來。”
“後院是你這樣的奴才能隨便進去的嗎?”連漪冷哼出聲,袖子裡伸出一條白綾,右手一轉就把那門房牢牢地捆住,“你給我好好清醒清醒吧!”說着,連漪一用力,門房便騰空而起,栽進放置假山的水池裡。
收回白綾,連漪對八個侍衛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着,那門房別讓他死了。”敢在本姑娘的哥哥府上作威作福,死是太便宜你了!
這下,那八個侍衛看連漪的眼神全變了,這連漪姑娘的動作他們誰都沒看清楚!
連漪卻沒管這些,領頭走進後院,永璂和永璇緊跟其後,他們的貼身太監和宮女也立刻跟上,只有和嘉頓了下才快步追上去。
在後院裡走了好一會,幾人纔看到一個侍女,在侍女叫人之前,綠荷便上前道,“我們不是壞人,這是八阿哥和十二阿哥,這是四公主,主子們是來看三阿哥的。”
“奴婢春蘭叩見八阿哥、叩見十二阿哥、叩見四公主。”侍女立刻跪下行禮。
“好了,免禮吧,”永璇大氣地一揮手,“趕緊帶我們去看三哥。”
“是,”春蘭恭敬地行禮,側身道,“幾位主子這邊請。”
跟着春蘭,幾人很快就來到永璋的房間。永璋的房間門窗緊閉,連窗簾都已經放了下來。讓春蘭帶話給福晉,所有人不準進永璋的院子,幾人才走進門去。一進門,蠟燭的光芒就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和氣悶,而永璋則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
“三哥!”三人見狀,都吃了一驚,大叫一聲就跑到永璋身邊。
連漪卻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因爲她能聽見永璋的呼吸,知道他現在並無生命危險,便開始觀察他的房間。在房間裡轉了一圈,連漪的目光就凝在了角落的一個香爐上。
而這時,那三人沒叫醒永璋,永璂就朝着連漪叫了起來,“姐姐!姐姐!你快來看看三哥!他一直都沒醒!”說到永璋沒醒,永璂的聲音裡也帶了些微的哭音。
連漪腳尖輕點,轉眼就來到永璂身邊,安慰道,“別擔心,三阿哥現在沒事,你先讓開,我來給他把把脈。”
“好,姐姐你快看!”永璂擦擦眼睛,把永璇和和嘉都拉開了,將空間留給了連漪。
連漪也不避諱,徑自坐在了永璋的牀邊,拉過他的左手把脈。下一瞬間,連漪的眼神就變了,毒!又是毒!心裡雖怒,連漪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右手並指成劍,在永璋身上點了幾下,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永璋立刻就坐起身來,一口黑血吐了出來,人也清醒過來。
“三哥!”和嘉大叫,一把推開連漪,緊緊摟住永璋,用要殺人的眼神瞪視着連漪。
連漪順着和嘉的力道起身,完全不理會她的眼神,只注視着永璋。
永璋晃晃腦袋,這才清醒過來,見和嘉和永璇、永璂都在,而和嘉正等着連漪,自然想到發生了什麼,便拍拍和嘉的手,搖搖頭說,“和嘉,她是在救我,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真的嗎?”和嘉仍然有些不信,她也聽說過這個連漪,是皇后認的義女,皇后有這麼好心來救自己的哥哥嗎?
“真的。”永璋又拍了拍和嘉的手安撫她,“我一直都覺得心口悶悶的,現在吐了口血,卻覺得輕鬆多了。”說到這,永璋看向連漪,“這位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談不上,”連漪冷冷地說,“今天就算我不動手,你也不會死;同樣的,如果你放不開心結,就是我救了你,你也活不了幾年。”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和嘉立刻罵出聲,“三哥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
“和嘉不可無禮,”永璋瞪了和嘉一眼,這位姑娘畢竟救了她, “姑娘說的沒錯,可是像我這樣被父親斥責爲不孝的人,活下來又有什麼用。”最後一句,永璋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和嘉、永璇和永璂都是一怔,就連他們都能聽出永璋的語氣裡已經是存了死志了,臉上都流露出着急,永璇和永璂更是眼淚汪汪地看着連漪。
連漪有些鬱悶,她也不是萬能的好不好?唉,這畢竟是她哥哥啊!暗歎一口氣,連漪說道,“三阿哥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呢?皇上斥責你不孝,那已經是乾隆十三年的事了吧?就算他相當一段時間不待見你,在十五年之後也已經改變了吧?後來他的作爲不是已經表現出他對當年的事已經後悔了嗎?他都親自讓我來給你治病,不是說明他對你的關心嗎?難道你一定要他親自來向你道歉才行嗎?”
永璋被連漪說得愣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捂着眼睛說道,“原來是我自己鑽牛角尖了!皇阿瑪還是要我這個兒子的!他沒有遺棄我!哈哈哈哈哈……”到最後,永璋大笑出聲,指縫間卻流出了眼淚。
三個小的見永璋這樣,也跟着哭了。一時間,永璋的臥房裡只能聽見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