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一年又一年
重回到前世,方洛在這個嶄新如新生嬰兒的世界裡呆了足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斗轉星移就像昨日黃昏一樣,充滿了太多了的意猶未盡。
人生有時候總是讓人覺得充滿了輪迴,新始交替,變幻莫測。
如果讓方洛站在這個重生時代浪『潮』的最前沿,他也無法確定他可以站得最高,望得更遠,因爲這個芸芸衆生的世界太過於複雜,他這個滄海一粟之中的小浪花或許在某一個山崖下的海灣裡泛起了令人眼花繚『亂』的浪花,但是之於整個海洋來說,他這是一朵小浪花。
因此做人在充滿追求的時候也應擁有適時的滿足感。
這不是將自己托住不去奮發爭上游的理由,而是一種健康的生活態度。
大追求,大夢想至於我們之外還有美好的生活,事業和生活,這是兩個相輔相成無法分割的結合體。
“在想什麼呢,裝得這麼深沉?”
蘇珊兒輕捏着一片樹葉刮過方洛的眼睛和眉『毛』,嘟着嘴巴問道。
方洛坐在臨江邊上香樟樹下的石倚上,眺望着河那邊依稀可見的二中科技綜合樓頂那個白『色』的圓球。
夕陽像一個大紅蘋果,就那麼地掛在天邊。
“我在想,爲什麼『政府』把婚姻的年齡卡得這麼嚴呢,如果十六七歲就可以結婚,那該多好?”
蘇珊兒差點掉下椅子,她蹲到方洛的面前,『摸』着他綁着繃帶的腦袋瓜,用手幫他將長劉海往旁邊一分,擔憂地問:“是不是頭痛了?”
方洛呵呵一笑,說:“都包成跟個糉子似的了,再說疼也疼過了,現在很好,我沒事,珊兒你別這麼大驚小怪,搞得我真智障了似的。”
蘇珊兒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說:“那還說這麼『亂』七八糟的話。”
“早點結婚不好嗎?古時候像我們這般年紀都已經是半大個孩子的爹和娘了,再過十幾年,都能抱孫子了。”
“那哪一樣,時代不一樣,人們的思維和思想成熟都有所不同,像現在發展這麼快的時代,還沒認知夠就邁進婚姻殿堂,不是很倉促嗎?”
方洛看着蘇珊兒,笑道:“呀,沒看出來,我們的蘇大小姐還挺深邃的啊,說話也是有板有眼的。”
蘇珊兒捏了一下方洛的胳膊,氣道:“方洛,不許你嘲笑我。”
方洛舉起雙手,裝作投降的樣子:“我哪敢,真沒有。”
此時,蘇珊兒的手機響了,她看着屏幕,輕聲對方洛說:“我媽打來的。”
“喂,媽,恩,我和方洛在一起呢,恩?好的,我們現在回去。”
方洛伸了一個懶腰,看着落日在河邊打下的一大片通紅,笑道:“這樣的生活真是舒坦啊,無憂無慮。”
蘇珊兒收起電話,攬着他的胳膊,說:“走吧,方大公子,我老媽有請,速速回家吃飯,叔叔阿姨都在呢。”
方洛兩手一掬:“有勞蘇小姐帶路。”
蘇珊兒咯咯一笑,伸手攔住了一輛的士,兩人在霞光之下消失在河邊鬱鬱蔥蔥的香樟樹林之下。
自從受傷之後,方洛已經在西鄰呆了半個多月。
三週之前,也就是林關關生日之後的週五,方洛在放學途中被一羣騎着摩托車扛着棒球棒的小混混攔路搶錢,方洛沒有給,然後被一羣人『亂』棍砸傷。
這一起惡劣的打人事件在七中甚至是邕城造成了極大的反響。
當街毆打在校學生,而且導致傷者暈『迷』!
這樣的事情在邕城從未如此引起轟動過!
據小道消息傳出,當晚,邕城副市長石林竟拍着桌子責令市局一定嚴查事情,一定將犯罪嫌疑犯捉拿歸案。
在七中這不大不小的圈子裡,方洛受傷事件雖然是被勒索要錢的一般傷害事件,但還是有人發現了一些端倪,爲什麼那麼多人偏偏不找,非找方洛,這中間肯定有陰謀。
這個陰謀論在人云亦云的發展下,越發不可收拾。
而和方洛最爲不對頭的,當屬十八中的林關關。
有嚼舌頭的人私底下都說是林大公子因報復謝縉投懷送抱了方洛而惱羞成怒,勾搭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對方洛進行報復。
而更不可靠的傳言則是因爲方洛的老爹因爲工程上的糾紛惹到了邕城房地產大鱷的觸鬚,大鱷忍無可忍找社會上的閒雜人士找方洛的麻煩,殺雞儆猴。
不管是哪一種傳言,在方洛住院的第二週都被無聲地壓了下去。
事情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下像是硝煙一樣,隨着時間這個該死的北風吹到了很遠的地方,不在盤旋。
方洛在邕城住了一週多的院就轉移到了西鄰。
醫生說要留院觀察至少三週,學是肯定上不了了。
轉移當天,石之水來醫院看望了方洛。
爺孫倆在病房裡說了什麼,沒人知道,病房外的人只知道兩人交談了半個多鐘頭,最後石之水平靜地離開,而醒來之後的方洛也是一副恬然的態度。
幕後肇事者是誰,說實話,方洛已經不在乎。
當初在被『亂』棒砸下來的時候,他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孃的,難道又要重生穿越回去嗎?
不過還好,老天爺又把他拉了回來。
如果說一年前的再世爲人讓方洛格外珍惜這狗孃養的青春,那麼這一次的死裡逃生,讓方洛有一種徹底的踏實感。
當在一種絕望和無助的情況之下,醒來的時候發現眼前不是上一世那樣冰冷的周遭和冷漠的人情,而是充滿了濃濃親情和友情時,那種充實感真的讓人可以感動得落淚。
“小洛,吃菜,又在東想西想什麼呢,等下吃晚飯和珊兒去老院子那邊幫我拿窗簾回來,我上次買了放在那,忘記拿回來了。”
石秀給方洛夾了他最喜歡的紅燒排骨,說道。
“恩,好的。”
柳如夢看着方洛看着蘇珊兒點頭答應的爽快勁,也是笑了起來。
蘇明春和方大勇碰了一小杯酒,一口抿完說道:“珊兒,等下記得給方洛帶路,這小子等下走回花山就麻煩了。”
這話剛落,一席的人都笑了起來。
方洛自醒來之後有些『迷』糊,這不是腦子的問題,而是從死神那裡逃生之後,他經常在腦海裡留戀這些過往的片段。
蘇珊兒舉起筷子答道:“放心老爸,明天我和方洛還有幾個同學正好回花山,他纔不會這麼心急呢。”
石秀打趣道:“珊兒怎麼知道方洛不急,難道你這麼瞭解他?”
“阿姨……”
看着蘇珊兒忸怩的樣子,石秀笑得很開心,連連說道:“好好,我不說了,你們兩個的事我可不管。”
方洛一頭冷汗,老媽這還叫不說,明顯更厲害。
蘇珊兒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處。
吃完飯,方洛騎着蘇珊兒那輛粉紅『色』的捷安特載着蘇珊兒駛向水利院。
十月的夜晚,晚風習習。
蘇珊兒被背後抱着方洛的腰,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聞着他的心跳聲,街道兩邊霓虹閃亮的街燈映紅了她的臉。
一年之前,蘇珊兒只是雙手緊張得抓着方洛的衣服,跟着他上下學,她從未想過,當時光以一種無法觸覺的速度消失的時候,她最終抓住了方洛。
“珊兒,聽蘇叔叔說你下個學期也要轉學去七中?”
蘇珊兒繼續靠着方洛的背,恩了一聲。
“手續都辦好了沒有?”
“沒有,七中的教務處說還要等今年的考試成績再確定。”
方洛一愣,“爲什麼,你不是藝術生嗎,文化課很重要?”
蘇珊兒擡起頭,肯定地說道:“當然了,七中好歹也是北西最好的中學,這一點要求很嚴的,藝術生也要考文化課的嘛。”
這倒也是。
自從得知女兒一心只想着報考中央戲劇學院後,蘇明春一直張羅着如何讓她接受更好的藝術培訓,不巧的是,七中的藝術課程在北西省也是首屈一指,不少學生更是藝術考試過了文化課直接得到面試的優惠。
“對了,方洛,問你一件事,如果我去了七中,你會不會很尷尬?”
方洛不解:“爲什麼?”
“因爲謝縉啊!”
方洛倒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蘇珊兒看到方洛的表情,哈哈一笑,拿着手掐了一下方洛的腋下,由於癢,方洛差點抓不穩車頭。
“珊兒,你……”
蘇珊兒坐直身子,認真地笑說道:“方洛,我到了七中,不會主動找你的,放心好了,聽說藝術課很多,我就算是想找你,估計也沒時間。”
方洛覺得心裡一陣感動,蘇珊兒明顯是不想讓自己有壓力才這樣說的。
停下車,方洛笑着說:“傻丫頭,你不找我,難道我就不找你嗎?”
“那謝縉怎麼辦?她那麼驕傲,要是讓她知道了,她應該會不理你了吧。”
方洛其實也不知道謝縉會是如何的反應,但是如果讓他放棄蘇珊兒那是不可能的,感情不是唯一的,而且和蘇大小姐的感情經歷了太多太多,有默契,有感動,也有深深彼此的瞭解,這種感覺是方洛難以割捨的。
紅顏知己這種東西,放在方洛這一世重生裡,只能滾蛋。
“放心吧,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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