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邊,天朗氣清,重重迷霧中一座巍峨的山峰隱隱約約現出山尖。山中那一圈圈的輕煙薄霧,如浴後少女披上抹抹輕紗,巧妙的遮掩着霧氣茫茫的藍寒山。
身穿藍袍的暮雲軒在屋裡焦躁的踱來踱去,精練的臉龐佈滿愁雲:師父說的話難道我就要全聽嗎?那要是嫣兒有什麼危險怎麼辦?不行,我得看看去!
說完,騰起身子向空中,睜着星眸看向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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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嫣瘋狂驚慌的飛竄着越過層層山巒。良久,終於體力不支,在一處斷崖上落下身形,大眼環看着四周:
遠處青翠連綿的羣山小巧玲瓏的展現眼前,腳下是刀削似的懸崖峭壁,自己已無力再前進半步,看了眼腳下霧氣濛濛崖底,心裡一陣淒涼,難道天要滅我嗎?又不甘心的回頭看向遊心,氣喘息息的撐着膝蓋,含淚可憐的道:
“爲什麼?你不放過我?”
“哼!放過你,憑什麼?”遊心落下身子走上前,冷笑浮起,不懷好意的道,見哥哥沒上前,只是冷眼旁觀,更是肆無忌憚的舉手狠狠抽向雪嫣瓷白的臉龐,嘴裡恨聲道:“我讓你逃!”
眼睛從沒離開過美得淒涼的雪嫣,越看心裡越有氣,惡意飄浮起,實在不想再看到這張唯美而又楚楚可憐的臉龐;麻利的摸出身上暗藏的——龍宮毒藥——“斷魂丹”。
所謂斷魂丹——就是分秒間就能讓人七孔流血而亡的丹藥。
手對着雪嫣額頭輕拍了一掌。雪嫣不防,頭微微後仰,嘴自然的微微張開。向雪嫣嘴中塞入斷魂丹,合着雪嫣下頜,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臉上掛着陰陰的詭笑道:
“妹妹,對不起了。怪只怪你生得太美,總礙我眼!”
接着,瞬間變臉,倏地向沒反應過來的雪嫣向懸崖一推。雪嫣疾速的跌下懸崖。遊離驚慌的伸手想拉住雪嫣,怎耐只發生在眨眼間的事,竟沒能拉住。回過身來,抓住遊心衣領怒問着:
“心妹,你……你這是幹什麼?”
“哥,她……”遊心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說什麼。
遊離不爽的放開遊心,走上前低頭在崖邊望了望崖底,那有雪嫣的身影,霧濛濛的一片深不見底,可能是凶多吉少!回過身白了眼遊心,躊躇走了幾步,無奈的流下兩滴眼淚,對遊心道:
“心妹!雪嫣再不好,也是我們的表妹,你怎麼這樣狠心。何況,她是姑母唯一的女兒,萬一被姑母發現,會饒得了你?”
遊心心頭一震:伊月姑母雖說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但聽龍宮裡的人談起功力還是挺利害的,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從帶着雪嫣回到龍宮後,就像變了個人,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如今,真要讓姑母
知道雪嫣被自己害死,那她還不把自己殺了?
想到這,遊心寒從腳下起,對着哥哥猛的跪下,哭泣道:
“哥,你說我該怎麼辦?……那……那你就幫幫我,我可是你的親妹子?……只要……只要你不說出去,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哥,小妹求你啦……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遊離複雜的變幻着臉色,心中正義和私情激烈的交戰着,最終,私情戰勝;黯然的扶起哭泣的妹妹,表示自己就當沒看見。
心裡卻對遊心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雖說自己也看不慣雪嫣,認爲她不是純龍種。可是,又有誰能選擇出身?又看了眼已無悔意的遊心,心中不由打了個寒戰。
雪嫣暈頭暈腦的向懸崖底下墜去,使出仙法穩住身形,飄飄然的向崖底落去。
竟翩然的跌落在一株矮小的藤蘿植物上,植物的藤,奇形怪狀的自相纏繞,橫向生長搭成一蓬蓬傘的形狀,嫩綠的枝葉頂端盛開着一朵朵妖豔的紫色花朵、花瓣半透明、多層組合,正昂首驕情的吐露芳香。
正欣喜自己沒事,倏地,肚子一陣劇痛襲來,腦子瞬間模糊,眼前漆黑一片,一縷縷鮮血從口鼻間涌出;迷糊間,只覺得紫色花朵好美!好豔!竟張嘴含住花兒……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倒在地上的雪嫣,竟然慢慢的被紫霧團團籠罩。
微微的睜開大眼,驚愕的想:我沒有死?怎會?剛纔明明就已經……?
其實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怎麼樣纔是死?一下子翻身坐起,手本能的摸着臉;突然,“啊!”的一聲撕叫從心底驚恐的發出——穿透底崖,迴盪在耳邊。
大眼裡全是驚恐,驀然看見前面不遠的地方,有處水塘,竟連滾帶爬的向水塘而去,睜着驚魂未定的大眼仔細的看去。
張嘴更是一聲清脆震耳的尖叫,接着猛地把龍頭深深地撲倒在地,任由腥味的泥土鑽進口鼻,淚水早就嚇跑,手腳酥麻的靜止不動,血液停頓——思緒早就嚇得飛遠,腦裡只有一個念頭。
自己寧可去死,也不願再多看塘中的那龍頭人身的怪物一眼。靜靜的閉上深邃靈動的大眼,只想靜靜的死去,心裡又不甘心的問着:
“娘,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女兒爲什麼會是這樣子?”忽一口鮮血涌出,眼前一黑,竟然真的嚇出了三魂六魄,昏了過去。
唉!一聲嘆息從上空傳來,暮雲軒從崖上飄落下來,星眸含淚,幽幽的看着倒在地上不人不龍的雪嫣,心疼得肝腸寸斷,蹲在地上竟失聲痛哭起來:
“嫣兒,都怪我,來遲一步,害得你如此的受罪。”
心中明白,雪嫣是身中斷魂劇毒,又含服了詭異的紫煙花,纔會在
這生死存亡之際,現出半妖真身!良久,心疼的抱着雪嫣向一處看起來是洞的地方走去。
還好,洞內光線亮堂,清爽乾淨;輕輕的把雪嫣盤坐好,盯着迷糊的雪嫣片刻,雙手合於頭頂凝聚着藍光,身子向雪嫣頭頂倒立去,分秒後,閃發出玄色藍光籠罩住身下的雪嫣。
雪嫣驀地在藍色光芒中醒來,痛苦的睜開大眼看着這一切,扭曲着表情哭道:
“讓我死,讓我死……”
暮雲軒心頭一震,這正是關鍵時刻,不容絲毫馬虎,如是其它的都不要這麼麻煩,唯獨要助她恢復人形的身子,必須不能有絲毫分心;眉頭皺起,趕緊沉聲道:
“嫣兒,你不能死。”
沒在言語,藍色玄光猛地加重推向雪嫣,雪嫣神情一抖,竟只得耐住心默默的承受着這無可抗拒的外力施援。片刻後,暮雲軒輕輕飄落身子,手臂接住已經昏迷的雪嫣。
此時的雪嫣已恢復了人形:楚楚動人的微張着小嘴,白如雪的臉龐微微緋紅,纖纖妙漫的嬌軀,暮雲軒竟看得呆住了,手拍了下不太清醒的頭腦,脫下藍袍蓋住雪嫣身子。
在她的懷裡摸出仙術書卷,驚訝寫在臉上,不由從心底發出一聲冷哼,果不其然,這人心難測!她竟然在修習着一種有殼無實的仙法;遂一翻看,眼裡露出些許喜色。
這寒冰九式,倒是挺合適她修習的,既可以用劍,也可以用其它的,只是這寒冰功,心法重要的部分已不再!也罷,自己就助她一臂之力。
雙臂擡起,又將雪嫣扶坐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往雪嫣的身體裡灌了一大堆寒冰功力。良久,嘴角飄浮起滿意的笑容,替她擦去臉上污漬,憐愛的久久看着,見時辰差不多,沉痛的閉了下眼瞼,徑直向崖壁上騰起身子,依依不捨的飛走。
不知過了多久,雪嫣微睜開大眼,驀地摸向自己面孔,翻身坐起,瘋狂的驚笑道:
“哈!我……我沒事,我怎又變回人形了!”
爬起來向着塘邊奔去,微微波動的碧水倒映出雪嫣絕世的容顏。心中驚喜交加,狂奔向山洞,含着淚環目四顧,激動的大聲的喊道:
“你是誰?你出來,你爲什麼要救我?”
聲音清脆的迴盪在光亮的洞內,沒有絲毫反應。雪嫣臉色失望黯然,嘴裡喃喃的念道:
“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救了我又能如何?又能如何?”茫然的在平滑的鐘乳石上轉悠着身子,淚默默地傾瀉而出,模糊了雙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救我這不人不龍的半妖?爲什麼不讓我死?……我自己都不想活了,你又爲什麼要救我?救了我又能怎麼樣。還不是那個癡傻而又無用,專被別人欺侮的我……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