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一片繁榮景象,絲毫沒有被秦餞城之事而困擾,也許是他們都認爲,瘟疫只存在秦餞,與他們無關,他們要做的就是擡高米價,只要秦餞城沒有被屠城,朝廷就必須運送糧食過去。
慕陽封和往常一樣,無視跟在後的鰲風烈,喂着他面前的病人喝藥,這個人是凌祁爲他安排的,他將最新研製出的藥在這人上實驗。病人好像毫不在意,對他來說這個病不是死就是痛苦,還不如當試藥人,至少有一絲存活的機會。
“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你的病還沒好,那麼就說明這劑藥沒用。”也意味着秦餞城會迎來封城的命運。
那人對慕陽封溫的笑一笑,沒有絲毫的猶豫,仰頭喝下一碗苦澀無比的湯藥。不管這藥到底會不會成功,他的命運都會結束。
是生是死都在此一搏。
“過兩個時辰我會回來給你把脈,你好好休息。”
“慕大夫,不管這藥成不成功,秦餞的百姓和我都會感謝你。”
也許是因爲看到那人感激的模樣,慕陽封眼睛泛酸,淚腺不由自主的溢出,在即將滿眶的時候,他沒有說一句話的轉過,在那瞬間淚水滑落。
鰲風烈跟在他的後面,直到離開了安置瘟疫百姓的地方,慕陽封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後那已經看不見房子的方向,“我從小到大是第一次這麼希望我可以救一個人。”是的,是第一次。他從小便癡迷醫術,浸在煉藥,可是真正瞭解他的人就會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只是爲了製出讓人信服的藥,肯定他的能力,不像其他的大夫,希望可以懸壺濟世。“其實我根本不敢看那人一眼。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將他看成是病人,我只是當他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讓我知道藥是否有用的工具,可是……”攤開手,看着沒有多少繭的掌心,好似上面沾滿了血紅,讓人覺得可怖,不敢多看,“這個人卻全心的信賴我,相信我會給他一個重生,相信即便自己死了,我也會救秦餞城的其他百姓。”
慚愧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嗎?慕陽封似乎懂了。
“別想這麼多了,如果這藥真的成功了,到時你可以補償他,把你珍藏的大補丸送他們幾個。”鰲風烈故作輕鬆的說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看到這樣的慕陽封,即使以前的慕陽封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
“鰲風烈,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慕陽封直直的看着鰲風烈,讓鰲風烈連扭頭的想法都不敢有,“我一直是個僞君子。有個乞丐我第一次看到就覺得很可憐了,可是卻一點幫忙的想法都沒有,只是不時送幾瓶藥給他,可是後來我在另外一個地方看見了他,他想我幫忙找到他原來地方的乞丐朋友,轉告那人他的近況,我沒有考慮就同意了,可其實我根本沒準備幫忙,因爲即使說了,他那個乞丐朋友只會埋怨,又有什麼好說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想的沒錯,如果他現在過得好,被他朋友知道了,後還會被人埋怨,還不如不說。”鰲風烈並不覺得這樣是僞君子的表現。
“那如果說……我可以治好他的眼睛,卻一點都不想出手呢?”所以他就是個僞君子,表面同那個人,實際可以幫助他的,卻一點都沒有想法。
鰲風烈皺起眉,“那人是瞎子?”一想到瞎子,他就想起陛下那個瞎子男寵。
“恩,所以鰲風烈,下次你遇到什麼危險,我也會這樣,表面上說會救你,實際卻是準備拋下你一個人走。”擦去臉上快乾透的淚痕,笑着對鰲風烈說:“所以千萬不要相信我。”
鰲風烈冷哼了一聲,“我不是那種需要你救的人,你現在專心研藥就行,別的就瞎想了。”扯着臉上的布巾,難耐的說道:“什麼時候纔可以摘掉這貨,我告訴你,我來這可都是爲了你,你最好趕緊給我解決了,不然我的鼻子就真的受不了了。”
本來傷感的心被鰲風烈這麼一攪和,又變成氣氛,不過慕陽封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對着這個只會用武功逃跑的人下藥,嘴角小弧度的彎起,不管後的人怎麼叫喚都不回頭。
兩個時辰後,凌祁跟着來到安置瘟疫百姓的地方,凝視慕陽封和其他三位太醫把脈,三位太醫均是一臉困惑的站到一邊,輪到慕陽封也是如此,“是出了狀況嗎?”
四人同時搖頭,“相反,這位病人的脈象很好。”爲首的太醫看着凌祁回道,鰲風烈扌臿了進來,“那是說瘟疫可以治了是吧?”凌祁皺眉,警告的看着鰲風烈,繼而說:“太醫,是還有什麼不妥處嗎?”
慕陽封眼神犀利的看向那臉色蠟黃的病人,“這藥是目前爲止最有效果的,至少這個人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卻沒有完全好,似乎是……”低頭凝想了一會兒,“應該是少了一味藥,太醫覺得呢?”
“慕大夫說的沒錯,老夫也是這麼想的。藥方裡應該還差了一味藥。”
“今內可以想出是少了哪味藥嗎?各位應該很清楚,秦餞城的事瞞不了多久,今要是還沒能研製出藥,明天指不定就會收到封城的聖旨。各位太醫應該也不想客死異鄉,是嗎?”
幾人面面相看,過了片刻後,領頭的太醫才朝凌祁行禮道:“八王爺放心,我等今必會盡全力找出那味缺失的藥。”
“那本王就在城主府恭候。”
凌祁是不安的,短短半天的時間想要找到一味缺失的藥說容易也容易,說很難……也很難。低頭看向那已經枯槁之形的秦餞城主,原本沉着的心緒也變成越發沉重起來。
這個人不得不說,作爲秦餞城的城主他受之無愧,作爲秦餞的一個百姓,他更是做到了可以做的一切。
“只要再撐一晚,再撐一晚,你就依舊是秦餞城的城主,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
慕陽封深呼吸幾口氣才把手裡的湯藥讓另外一個病人服下,因爲之前的人已經服過藥,短時間內不能再服用,所以這次他依舊要等兩個時辰等藥效發揮。
“慕大夫,放寬心。這副藥成功的機會很高。”
對,那也只是很高而已。這次他沒有走,而是選擇一直呆在這裡,他要親眼看着這藥成功的時候。
兩個時辰變得十分漫長,在場的五個人均是如此,當一致摸到那脈象時,慕陽封激動的抱住最靠近他的太醫,“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城主有救了!”是,城主有救了,他要趕緊備好藥材,馬上熬一劑給城主!
慕陽封第一次這麼悔恨自己沒有學武,更加後悔下午的時候不準鰲風烈跟來,不然現在他就可以指揮鰲風烈抱着他趕回城主府。
沒有多抱怨,腳程不敢慢下,他喘着氣終於在半個時辰後趕到城主府,樂不可支的沒有慢下腳步,直接衝到城主住的那間房子,在臨近的時候,他的腳步卻緩了下來,手裡的藥瓶沒有弧度的掉落在地上,裡面盛着的湯藥撿到他的褲腿上,脣瓣動了幾下,卻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凌祁緩步朝他走來,低頭看他腳下的狼藉,說:“藥成功了?”
“……城主……”喉嚨似乎堵住了,讓他連說一句話都變成了困難,只聽見凌祁說:“他一個時辰前去了,沒有痛苦的走了,也許這也不失爲一個好的結束。城主的後事本王會爲他辦,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和那些太醫一起將藥一包包裝好,給百姓送去。”看着凌祁背過,“本王還要寫摺子上報給皇兄,宋書,跟本王走。”
“諾。”宋書瞥了一眼灰敗模樣的慕陽封后,就疾步追上。
他終究是慢了一步。
鰲風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們都喜歡那老頭子。”他瞧不起的凌祁在那老頭子死後,難得表現出一副惋惜,連那個顯少出現是宋書也是嘆了幾口氣。到底這個人有什麼魅力,讓這幾個人這樣?
隔凌晨,鰲風烈得到了答案。城主府外聚滿了百姓,哀聲痛哭的聲音讓人再也閉不上眼睛睡覺。
也許陛下駕崩,也不會得到這樣的痛哭聲吧?他絲毫不好意那是一個個發自肺腑的傷心痛哭。
站在城主府外,他還是不理解。他來到秦餞只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城主,所以一切對他來說都難以解釋,直到後來有人說起秦餞城的城主都是一副懷念的神,他才似乎有些明白。
原來那一頭的白髮都是爲了秦餞而熬出來的。聽說這秦餞城主剛上任的時候並不受歡迎,因爲那些比起上一任太過平凡,當時的秦餞還是富庶之城,之後秦餞經歷了霪雨之事,他們才終於看到了城主的好,可是當他們想要敬仰這人的時候,這人卻因爲長久的疲憊和感染瘟疫而離開了他們。
城主出殯當天很是輝煌,幾乎全城的人都來爲他送行,除了幼兒,大多數人都是淚流滿面,瘟疫和霪雨都離開了秦餞,可是城主離開的憂傷卻許久未散,直到新一任的城主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碼城主死去那部分的時候聽着一首韓語歌,是ulalasession《月亮哭了》
也許是歌曲的渲染,加上碼字時有的畫面,
下心w0碼城主那部分某顏是全程流着淚水的,心遲遲沒有平復,,所以這一章沒有檢查。【通知:請互相轉告]導致我連檢查都靜不唯一新地址爲ww雙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