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就過來吵架的?還是要宣佈什麼重大決定,例如脫離父女關係?誒,不對,父女關係不知道脫離多少回了。她主動的,李諳主動的。戶籍上,兩個人早就不算一家人了。
這是真的,戶籍上,李諳隸屬於“晉安侯府”,是李氏的分支。而“李容”,在李老公爺名下,是以晉國公李欽的孫女名義登記。只單純看兩個人的戶籍關係,就是普通的親屬關係而已。
史悅而想了又想,還是猜不透李諳到底想幹什麼,表情僵硬的應了一聲,“哦。”
她頓了頓,點點頭,“謝謝你,終於說出來了。免得我還總是反省自己,爲什麼做不了好女兒。原來根源在這裡,我們彼此怨恨。”
李諳的眼睛充血,“我曾經試圖做個合格的父親,我努力過。可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的母親。我對她,充滿愧疚,還有遺憾……”
“這個,請您去徐鬆玲的墳墓前說吧。呃,我九點鐘還有一個會議,暫時不跟您細說了。”
史悅而慌忙逃跑。
李諳看着女兒的背影,表情痛苦,“可我再恨,也是希望你好的……你呢,你就那麼恨不得把全家人一起拖進地獄嗎?過了,太過了!”
……
史悅而的確有一個重要會議。經紀人秦思放告訴她,馬上電影節要舉行了。今年的《不了情》有很大希望獲獎。雖然不是天下影視投拍的。不過有史悅而在其中出演了女主角,秦思放自然是希望自己手下的藝人能獲得最佳女主角這一桂冠。
到底約定的地點見面,意外見到陸柏寧。
陸柏寧怪異的看了史悅而一眼。給她倒了一杯紅酒,“聽說了沒有,天下影視會有大變動。”
“什麼?天下影視內部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內部……呵呵,也算是吧。聽說昨天發生了一件大事。江氏兄弟自顧不及,有謠傳要變賣天下影視。誰不知道,在電影電視圈中,天下影視是龍頭地位。門下能人濟濟,還不知道是拆賣還是打包出售。反正底下都傳開了。現在人心惶惶的。”
難怪秦思放也會爲了史悅而一部,不屬於天下影視投資的影片,而特意約了她了。
陸柏寧一邊說,一邊笑。“悅而啊,你在《不了情》的表演有目共睹,很多人都說,這一屆的最佳女主非你莫屬。對了,消息靈通,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有什麼內部消息,千萬不要獨享啊?”
史悅而眨眨眼,“哦。”
陸柏寧就丟給秦思放一個眼神。
秦思放道,“悅而。你有下個計劃嗎?”
“暫時,沒有吧。”
“呵呵,上次你不是有意。要把已經擱淺《西遊》拿出來重拍嗎?我手頭有好幾個優秀的演員,跟你要求的形象比較接近。”
“是嗎?有唐僧的人選?這個人,我要求必須要帥,帥到天怒人怨,妖精一看到他就會愛上他。同時,要慈眉善目。要心底非常善良,就算懦弱到無能。也不會被人怨怪。”
“你看這幾張照片,怎樣?”
陸柏寧一連擠了好幾個眼神,秦思放就當看不見。
秦思放也有自己的心思,天下影視說是江氏兄弟的心血,還不如說是史悅而的心血。是她的戲,撐起了這家影視公司。就算江氏打算拆賣,最有希望買下的,也是……李容!
也就是史悅而。
所以,與其打聽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直接說戲來得輕鬆。
史悅而看了幾張唐僧的照片,一個比一個帥得英氣。哎,太過陽剛的,怎麼能演唐僧呢?
正在煩惱中,外面有人道,“就是這裡。”
門忽然打開,陸柏寧和秦思放一起震驚了。
江世緯就站在門外,一臉殺氣。
陸柏寧慌忙道,“江爵士,我們正在談論下個計劃的新戲……”
江世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衝過來拽着史悅而的手臂,往外拖。
“你幹嘛?江世緯,你瘋了?”
“我沒瘋!真瘋了,現在你就是一個死人!”
不由分說,把史悅而拖上車。
車尾冒出幾縷煙霧,瞬間不見了。
陸柏寧和秦思放眼睜睜看着,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綁架案。
“怎麼辦?”
江氏是七公八候之一,得罪不起,李氏也是。
“打電話聯繫李氏的人吧,盡到通知義務。我估計,是兩個家族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該不會天下影視的內幕,其實跟史悅而有關?”
陸柏寧心底暗暗猜測。
秦思放有一個緊急聯繫電話,聯繫到李氏的人之後,那邊的聲音很平淡,說李家會處理,就掛斷了。
怎麼聲音沒有一點焦急呢?秦思放心底浮現一點不好的預感。
不過,李容到底是姓李的,她親生父親還在呢,能出什麼事情呢?
想一想,也就作罷,研究新戲要緊。
史悅而被擄到一處偏僻的莊園中,有着強烈的江氏風格——推崇自然。周圍三十里都是高大樹林,厚厚的落葉很久沒有清理過了,沒有車子,保證徒步離不開的。江世緯拖着她,態度十分粗暴,根本不顧史悅而的強烈反對。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你不知道嗎?我父親,辭職了!他不能再擔任理事會任何職務了!甚至連名譽的會長也不是!史悅而,不,李容,你到底跟我們江家有多少深仇大恨?要這麼殘忍的對我們!”
“啊?江伯父辭職?我不知道啊,是理事會內部作出的懲罰?”
“我江家是理事會的創始人之一,誰敢逼着我父親下臺?是我父親自覺有愧,主動辭職的!”
“主動辭職,那你怪我做什麼?你父親都覺得‘有愧’,可見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問題的……”
江世緯渾身冒着寒氣,“我父親,一輩子沒有行差踏錯,他勤勤懇懇,要不是爲了保護我大哥,怎麼會!李容,你跟我哥,是兒女私情,不管他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要這麼報復我們全家嗎?就算你是李家的人,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告訴你,你今天能來,就別想走了。”
江世緯恨恨的丟下威脅,拽着史悅而到樓上的房間裡。
裡面沒有燈,窗簾遮掩了不多從密林穿來的陽光。
江世倫將自己深深的埋在沙發中,茶几上堆滿了酒瓶,咖啡杯子,以及濃濃的煙味。
才一個晚上,他曾經的意氣風發都被抽走了。現在的江世倫,就是一個鬍子拉碴,眼中沒有生氣的活死人。
“哥!我把這個女人帶過來了!任由你處置!”
江世倫沒有反應。
看的江世緯痛苦不已,“哥,你說說話啊?你是想急死我,急死父親母親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那個驕傲自矜的江世倫嗎?都是你!”
江世緯將恨意都發泄到史悅而身上,“你害慘了我大哥!你真是個喪門星!你親媽死了,親爹恨你恨得要死。誰沾上你就倒黴!我大哥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招惹你,更不該愛上你!”
史悅而惱怒了,“誰是喪門星!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每個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誰都不例外。你哥……哼,我纔是巴不得不認識他的人。”
說愛?也太可笑了。
大聲說完,就看見江世緯的臉扭曲了。
他站起來,眼中閃爍着瘋狂,史悅而瞬間就後悔了。她要強什麼啊?這個時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喂,世緯,你幹什麼?那麼兇幹嘛?我,我只是說了幾句公道話。你大哥昨天怎麼說我的?他想害我失去李氏繼承人的資格,是他先來害我的?”
“他想保護你,想讓你從繼承人的漩渦中逃出來。你這個蠢貨!你根本不配!”
憤怒的江世緯一擡手。
儘管有預感,可這一巴掌半點沒留情,打得她半張臉腫脹起來,耳朵嗡嗡得響。整個人都被帶着摔倒了,半趴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
手機從口袋裡掉出來。
從來的路上,就偷偷的跟李氏聯繫。
她低頭,看到早就斷掉的信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李諳爲什麼說“恨你,恨不得你消失”。
呵呵,原來被至親出賣的感覺,是這樣的?
不,也不能算是出賣吧?
大概在李氏中人的眼裡,這是她應得的教訓。
她沒把李氏的名聲放在心上,李氏也不用把她的小命放在眼中。
很公平,不對嗎?
嘴裡有點鐵鏽味,出血了?史悅而擦了下嘴角,果不其然,看到一絲絲的血跡。
心,狂跳起來。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多少會不捨的。
她以爲,自己這回大概是躲不過去了,江世緯走過來,將手機踩碎,臉上的瘋狂一點也沒減少。
他抓着史悅而的頭髮,從地板上拖,一直拽到江世倫的面前,“哥,你看看!就是這個賤人,她害你失去了爲之奮鬥的理想。害你名譽掃地,害你無處容身!都是她!”
江世倫的眼中,漸漸有了神采。他伸出手指,冰涼的指尖觸摸到史悅而腫脹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