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很不自然,可是我沒明白,厲總叫我來吃飯的真正用意。吃過飯,厲夫人說身體不舒服,上樓休息,厲總帶我到書房。
剛坐下來,厲總點了一根菸,走到窗前,神情很凝重,過了很久,終於轉身對我笑着說:“我看這段時間擬合厲娜相處的不錯,厲娜很少有朋友,她身邊的那些人,她從來沒正眼瞧過,唯獨對你!”
我點點頭,道:“厲總,你放心,我和厲娜是真心喜歡的,我不會辜負她的。”
厲總點點頭,道:“你知道,我爲什麼不肯把厲氏集團交給厲娜的哥哥嗎?”厲總站在落地窗邊,眼睛看着遠處,跟我說話時也沒有看着我,我低下頭想其剛纔俊輝的樣子,心想,這樣的敗家子,除了能敗家還能做什麼?可我不能這麼說,便道:“是不是厲總覺得他不適合?”
厲總回到茶几前,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坐回到沙發上,認真地看着我說:“是的,其實今天叫你來,也是想讓你看到我的苦衷,俊輝已經這樣,所以,爲了我辛辛苦苦打了半輩子的江山,只有找一個可靠的人,來繼承厲氏產業。”
我有些憂鬱,道:“厲總,承蒙您看得起,只是我怕我難以勝任!”厲總笑道:“你現在還小,自然不能勝任,聽說你已經考入C過大學,希望你好好努力,等你畢業,厲氏集團就是你和厲娜的。”
我聽着,怎麼有點吃軟飯的感覺?再說,這一切好像來得太容易了,讓我感覺到不安。
厲總看出我的憂鬱,道:“我知道你不是個貪圖富貴,好逸惡勞的孩子,你努力吧,我不強求你,一切等你們畢業再說吧,這個假期,我希望你能常來我家,厲娜不在,也陪陪我和你阿姨。”
突然承受如此的信任,讓我有些惶恐,看着面前這位五十多歲的男子,我突然感覺他給我的信任有些太簡單了,難道一切真的就像他說着這樣簡單嗎?
不管怎麼說,父承子業這是幾千年的傳統,他用了一生的心血經營的事業,真的就這麼甘心讓我這個外人來繼承?俊輝再不爭氣,那也是他的兒子,哪有放着兒子不管,把家業給外人的?除非……俊輝不是他親生的!
我的這種大膽的猜想,把自己嚇到了,於是我不敢再多問。
“厲總!”突然門外有人敲門,我忙去開門,原來是許叔,許叔臉色很嚴肅,厲總似乎心領神會,對我道:“你可以再坐一會,我先走一步,就不送你了,等會你走的時候,家裡的司機會送你!”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厲總和許叔匆匆離開,丟下我這個怎麼說也算是陌生的客人。
從書房出來,我也無心逗留,覺得還是走人吧。
“周先生!”剛準備出門,聽見身後一個舒緩而懇切的聲音,回頭,見厲夫人正從樓梯上下來,雖然她沒有再說話,但是她的神情似乎在挽留我,我站在原地:“厲夫人,有事嗎?”
她邊朝客廳走去,伸手對我道:“坐下說吧!”
我回到沙發上坐下,爲了不表現的那麼疏遠,我專門在厲夫人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她看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我微微一笑道:“夫人,有事您儘管吩咐!”
厲夫人這才憂鬱着看着我,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一種強烈的預感,一定是件比較嚴肅的事情,說實話,我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更無心介入別人的私事,可是今天我似乎在劫難逃。
“周先生……”
“夫人,叫我周迪就好了,或者,小迪也行!”
“好吧,小迪!自從厲娜跟你認識後,她整個人改變了很多,看到她能真正的開心起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這孩子,從小是我欠了她的,我想要補償,可是……”
說到這,厲夫人拿出一塊真絲的手帕擦着淚,我望着面前這個優雅而柔弱的女人,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我知道他爸爸很信任你,我雖然第一次見你,我也感覺到你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我們的家庭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光鮮亮麗,我生下厲娜,就丟下她和她哥哥,在外面生活,直到她十歲那年纔回來,他爸爸一個人帶着他們非常辛苦,特別是厲娜,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糟糕,這下玩大了,厲夫人的情緒有些激動,阿嬌端上兩杯涼茶,遞給我們時,走到厲夫人跟前,看了她一眼道:夫人,喝點涼茶吧!”
我不知道這個阿嬌是什麼角色?厲夫人擡頭看她時,竟有點怯意,她不是個保姆嗎?
厲夫人端起涼茶喝了一口,重新整理了情緒,衝我笑笑道:“不打擾你了,你可以走了!李元,送小迪回去。”
我只得起身告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開過一輛寶馬7系,我上車,回頭跟厲夫人揮手道別時,看着厲夫人的表情極其的哀怨。
我突然感到,豪門的生活並不像人們所羨慕的那樣,這個美麗高雅的女人,到底承受了怎樣的不爲人知的苦衷,而不得對人傾訴?她說生下厲娜在外面生活了十年,爲什麼剛剛生下孩子要出去?在外面跟誰生活了十年?又過着怎樣的生活?
回到家,辛凌和宣見我心事重重,追着我問,我只是搖頭,因爲爲自己都沒搞清楚,怎麼跟她們說?再說,這是厲娜家的事情,我覺得不經過厲娜的同意,說出來也不好。
一晚上躺在牀上,我翻來覆去說不踏實,本來我無心去管她家的事情,可是今天看到的,厲總想說沒說出來的話,厲夫人被攔住的話,還有陳姐的表情,不由得勾起我強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