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瞥了眼自己身側的白易清,淡淡一笑。
白易清忍不住在心中抽了口氣,哎喲,看樣子東家這回是真的上了火氣?怎麼看他的眼神這麼涼颼颼的?讓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他又看了眼王洋,然後偷偷的小聲地問道,“東家,這個人是誰啊?是哪個家族裡出來的。您放心,我老白嘴巴最嚴了,絕對不會把您的事情說出去。不過,我該怎麼稱呼這一位?”
唐靜芸淡笑這睨了一眼這一位老朋友,“你說呢?”
白易清嘿嘿一笑,“您玩歸玩,可是千萬別玩脫了,畢竟家裡的那一位也不是好惹的。這樣野生的太危險,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找,保證一流,就養在我名下的房子裡,肯定沒問題。”
那頭,王洋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跳,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不已!
我說大叔,啊呸,大爺!別以爲打扮的年輕一點就會減小您的年紀!真是看不出來啊,您都一大把年紀了,七老八十了,還跟個年輕人一樣趕時髦!你他媽真以爲那壓低的聲音我聽不見嗎?你當我是聾子啊!
王洋還真的覺得奇了怪了,他平常走到哪兒都沒有人敢輕視他,怎麼碰上和唐靜芸扯上邊的,別的不說,就這位白總吧,他是哪隻眼看出來他和唐靜芸之間有着骯髒的金錢交易?!他王洋看着像是會被包養的人嗎?
忍着心裡的吐槽和腹誹,王洋很努力的不去想剛纔的事情,因爲他覺得自己的人格被這個老頭子給深深的侮辱了!!!
聽聽他剛纔說的什麼話,幫着唐靜芸幹這種事?有這麼爲老不尊的老不要臉的混蛋嗎?!摔桌!!
唐靜芸聽完白易清的一番話,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拍了拍白易清的肩膀,認真地道,“老白,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像姜曄那樣的男人再難找一個,在沒有找到替補之前,我是不考慮的。”
王洋聽完唐靜芸的解釋,覺得自己絲毫沒得到安慰,反而被狠狠的戳了一刀。可是想起姜曄的個人條件,他又直接萎了。
直到跟唐靜芸告別的時候,王洋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昂着頭,狠狠的瞪了眼這“爲非作歹”的一對主僕,冷笑一聲,“你倆給我等着!”
說着,直接上了車,恨恨的關上了車門。他決定回去策反自己的小夥伴秦兆陽!這麼坑爹的上司,不要也罷!
唐靜芸看着王洋那高貴冷楊揚長而去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沒看出來王洋還有這樣的一面,用後世的話說,那就是傲嬌了。
笑過後,她看了眼白易清,“走吧,這兒好像有個茶館,我們去坐一坐。”
白易清自然是跟在唐靜芸身邊走了。
這兒開的茶館看上去還挺有格調的,裝點的古色古香。唐靜芸挑了一張在角落裡的桌子坐下,周圍還有盆栽,形成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白易清爲唐靜芸要了一壺上好的安溪鐵觀音,等到茶上來的時候,親自給她沏上。
“東家,喝點東西。”白易清笑道。
唐靜芸端起來抿了一口,還不錯,她擡眼看了眼白易清,“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易清臉上的笑容也是一斂,緩緩道來,“還能怎麼着,公司做大了,自然而然就會碰上點問題。這柯迅之前也是朋友介紹的,後來打了個電話給我,說是他夫人要‘借’一套首飾參加宴會。我自然是答應了,所以這柯迅也就順勢想要請我吃頓飯。”順便再從我手上老點好東西。
最後一句雖然白易清沒說,可是唐靜芸也聽得出這言外之意。
就像他剛纔說的那樣,公司做大了,自然而然就會碰上這種事情。不去行賄,卻架不住上面索賄。這柯迅只是其中一個而已,這樣的白條白易清從抽屜有一疊,那都是一些官位不算高卻有點小權的人的條子。
其實這種事情白易清知道,他的東家肯定是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然當初她也不會給了他一個小範圍模糊金額的權限,這裡面的金額損失,其實就是唐靜芸默許了這件事存在。
沉默了一會兒,唐靜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是禁制不了的,幾千年的文化傳承,人情往來中搭建的關係,這些都是必然的付出,不管是現在的翡翠居,還是從前的唐氏,都是如此。
白易清眼底噎死閃過感慨,“東家,您知道嗎?咱們翡翠居里的一套首飾,便宜一點的也都要十幾二十萬,貴一點的上百萬也不是沒有。這要是放在我以前,單是這麼一套首飾的錢,就夠我掙上一輩子的錢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開的一張條子就值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
唐靜芸聞言又是輕輕一嘆。
“好了,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白易清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但是唐靜芸相信,其實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那麼一段時間,自己這個手下肯定有過很迷茫的時候,尤其是在對金錢的觀念上衝擊最大。
有點人拼死拼活,一輩子都在爲了錢打轉。可是他們賺的錢,在某些人口中卻僅僅是一句話那麼輕鬆。社會的不公有時候就是殘酷的擺在面前,無形的血腥暴力。
唐靜芸也沒有繼續剛纔的話題,笑道,“好了,不提也罷,反正以後也碰不到柯迅這種人了。對了,我和王洋是真的沒關係,你別瞎想啊。”
白易清笑了笑,“我就是逗逗那小子。”然後眯起了眼睛,“其實東家你就算不出手,他得罪了你,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哦?”
“這柯迅喜歡玩清純的大學生,這裡頭的文章可多了去了。我記得他還有高血壓,說不得哪天一高興,就得了馬上風也不一定。或者是什麼一個激動腦溢血,好一點是死,不好就是癱瘓。”白易清淡淡地道,“我從官場上拿不下他,可是其他方面就不一定。”
唐靜芸靜靜的聽着白易清說出的這幾個計劃,幾乎每一個都能夠讓柯迅不僅丟掉官位,還會身敗名裂。
可是他這樣冷靜的說着冷酷的計劃,未免讓人覺得心中發寒。
若是換了一般的東家,說不得就要警惕起對方了,可是唐靜芸終究是唐靜芸。
她只是挑眉一笑,“看不出來老白你也變了啊。”
白易清笑了笑,在一身合體的西裝的襯托下,他顯得很有幾分儒商的氣質,“跟您學的。”
跟在唐靜芸身邊久了,難免就耳濡目染,將唐靜芸那種縱千萬人不允然我獨要你死的狠辣勁學會了幾分。他們這些人一路跟着唐靜芸走過來,知道這條路上碰到過很多難題,而唐靜芸都很好的處理完了。
不僅僅是因爲唐靜芸這個人有城府,更是因爲她從不手軟,讓很多人都忌諱這個幾乎很少露面的女人。
縱觀唐靜芸爲人,她是個沉默多於言語的人,可是她的沉默不讓人覺得木訥,而是藏鋒,幾乎很少有人能夠摸透她的想法。唐靜芸這個女人,是個胸有城府的人,她的沉默是無聲的對峙,尋求那一瞬間的狠辣。
白易清是幾乎看着唐靜芸將手頭的公司一點點做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敬畏她。
他挑脣一笑,“東家,我年紀比你大了要兩輪,可是我依舊處於男人很好的年紀,我這個年紀,才真正能夠明白您當初的教誨。”
當年唐靜芸曾經告訴過他,真正成熟的男人,喜歡用慈悲的笑容掩藏內心的冷酷。而後來,他漸漸明白了什麼是黑暗中開出的妖冶之花。
唐靜芸忍不住挑眉,她倒是沒有預料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到頭來居然是白易清的可塑性最高,最能夠揣摩她的心態。
不過話說回來,唐靜芸的那些閱歷感悟,也確實需要歲月的積澱。
“好,老白啊,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把翡翠居交給你管理。”唐靜芸笑道,“以後有空我請你吃飯,來我家,我讓姜曄下廚。”
白易清聞言連連擺手,一臉的訕訕,“您還是放過我吧,姜少將那樣的人,他做的菜我不敢吃。”
“哈哈……”唐靜芸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看了眼手手錶,然後站起身,“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他今天下午在家。”
白易清連連道,“您忙您忙,不用管我。”
看着唐靜芸起身離開的背影,白易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其實,他並沒有告訴唐靜芸,他準備的手段遠遠比這個要狠。
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上面是何延陵、伍向軍的消息,這主意有一半是這兩個人想出來的。
早就在酒店裡吃飯的時候,他就不着痕跡的給這兩個人敘述了一下遭遇的事情,三人都商議着怎麼搞這柯迅。
——
那一頭,唐靜芸坐着車子回了家裡。
姜曄坐在客廳裡,在看報紙,看到唐靜芸回來,抖了抖報紙,“回來了?”
唐靜芸笑道,“是啊。”看了眼他報紙上的標題,忍不住挑眉,喲,看來是上頭打算開始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