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戾色

周度停住腳步,轉身看了卓南週一眼。

“想知道?也不難,先前卓青眉下的蠱還沒解,你只要給我解了,一切好說!”

周度向來不齒卓家動不動就下蠱的伎倆,尤其是這種伎倆還用在了他的身上,害得他失手將自己心愛的兒子害死,這一筆筆的仇他都還記着,現在不報不過是時辰未到罷了。

卓南周心知肚明,他笑着道:“也簡單,周大人先將事情說清楚,我自然會替你解開!”

兩個人本就沒有以誠相待,自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誠意坐下來說清楚事情,周度冷笑一聲,看着卓南周,“安親王爺不回川貴之後,川貴的勢力勢必會重新洗掉,川貴總兵寧國公已經被押解回雲浮城了,下一任的總兵會是誰的人,你總不會不知道吧?現在你跟我死磕,也行,大不過就是魚死網破,總歸是便宜了別人。”

“你是說,讓我與你合作?”卓南周心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知道周度說出這樣的話,他才肯定下來,“你報仇心切,不在背後捅我一刀就已經是厚道,如今還要與我合作?我不會是聽岔了吧?你這麼說,我可不敢真的相信了!”

周度笑了:“莫說你不信,我也不能相信自己要與你合作的事兒,但就是這麼件事,你應當知道我先前爲何會拒絕你歸還卓家的土地跟私宅的事兒,那都是安親王爺吩咐的,冤有頭債有主,縱然卓青眉乃至卓家都欠我一個交代,但罪魁禍首還得算上一個安親王。”

周度這番話,讓卓南周連連點頭,確實如此,自從安親王來了之後,卓家也好,周家也好,乃至整個川貴都好,就沒有幾家不受牽連的,他現在也想明白了,得好好的合計合計,不能讓卓家就這麼敗落下去,不說重振卓家往日之風,但至少是與卓依瑪在的時候一樣才行。

“那你的計劃是?”

“我?呵!我計劃就是,幹一票大的!”周度湊到卓南周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許久的話,卓南周原本連連搖頭,可後頭越聽眼睛越亮,“就看有沒有這個膽量了,拼得一身剮,能將皇帝拉下馬,你敢麼?”

“周大人問我敢麼?”卓南周眼睛眯起來,“我連死都不怕,還怕這些?”

原本有世仇的兩家人竟然就這麼重新又合攏到了一塊兒,無論是任誰來看,這事兒都是有些異常的。

只不過川西現在沒有多少人會在意周家跟卓家,現在人人關心的都是新任的總兵會是誰,以及安親王一走之後,川貴還會不會恢復到以前的那個錯綜複雜的勢力。

等到川西亂起來的時候,這些世家們才注意到一直默默無聲的周家跟卓家,才知道他們兩家人到底是達成了怎樣的協議。

川西亂不亂的,嬋衣一點兒也不在意,或者說跟着嬋衣的幾個人都不在意這事兒,到底是自家王妃的性命更加要緊一些的,所以他們一路上除了盯着嬋衣的安危之外,就是拼死拼活的趕路。

等到嬋衣出了川貴進了幽州的時候,已經過了有半月。

“出了川貴路就好走了,”錦瑟笑吟吟的從車上跳下來,拿了一把胭脂米下來煮粥,“幸好多帶了些糧食跟小菜,不然這一路上,連個人煙也沒有,可不是要餓壞了王妃。”

“就你話多!還不趕緊!”錦屏一邊兒催促,一邊兒將毯子拿出來,鋪在草地上,“王妃在這兒歇一會兒吧,等到過會兒入了夜之後,天氣就能涼下來了,咱們可以多歇一會兒,不用像先前那樣,熱的睡不着了。”

幽州的氣候比較起川貴來是稍微冷一些的,且越往北,氣溫便越發的涼爽,估計到了雲浮城,也差不多要入秋了,那會兒正好殺了整雞整羊來吃,秋天的畜類跟禽類都是最肥美的。

嬋衣一邊兒胡思亂想着,一邊兒點頭:“都歇一歇,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等出了幽州進了寧州便好了,粥多煮一些,一會兒讓魏青跟沈朔風也吃點,成日的啃幹饅頭,哪兒比得上吃些粥來的順口。”

錦瑟有些不太願意:“咱們剩的胭脂米可不多了,多煮一些,只怕王妃就不夠了!”

“等到下個城鎮的時候,去米鋪子裡多買些粳米來,縱然味道比胭脂米差一些,但路上以備不時之需。”嬋衣不在意這些小事,吩咐下去便轉了頭,往遠處望過去。

不遠處的天際有太陽緩緩的往下落,雖然能看見太陽,但嬋衣所在的地方,已經掛上了月亮,夜幕也漸漸的黑了,再趕路只怕要錯過這片樹林,沒有個遮擋之處,遇見危險了只怕也不好脫身,沈朔風跟魏青在這方面都十分有經驗,所以兩人便建議不再往前走,在樹林子裡頭紮營,安排人值夜,這個樹林說大不是很大,即便是有豺狼虎豹什麼的,也大多是落單的,不足爲懼。

等到夜幕一片寧靜之後,嬋衣跟錦心合衣在車廂裡安睡,外頭蟲鳴聲一片,氣溫一點點的涼了下來,不復先前那般炎熱。

而一夥兒人便在這暗色當中漸漸的冒出了個頭來,一點點的接近着嬋衣一行人。

沈朔風第一個察覺到,他不動聲色的將人往近放了放,隨後便跳了起來,手起刀落,人頭在他手裡頭就像是稻草一樣簡單的被收割着。

那些人連悶哼聲都不曾發出,就已經被結束了性命,一行人看上去有十來二十人,可沈朔風這邊兒的人卻有四五十號,而且還基本上都隱藏在樹叢裡頭,他們剛被放着走近,就被人不動聲色的擊殺了個乾淨。

魏青從另外一旁快速走過來,拿眼神詢問着。

沈朔風搖了搖頭,往嬋衣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嬋衣正睡得熟。

魏青點頭,笑了笑,又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往另外一邊看一看,擡腳便走了。

沈朔風卻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結果了的幾人,一臉的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