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

顧曼曼用帕子狠狠揉了一把眼睛,帕子上頭沾染的辣椒麪兒瞬間辣的她淚眼汪汪,邊哭邊斥道:“你少在這裡倒打一耙了,我纔剛認識你爲何要陷害你?”

一旁的衛斕月更是幫腔道:“你硬纏着曼曼姐要跟曼曼姐換釵義結金蘭,現在反倒這般作態,你們家就是這樣教你的麼?”

這句話直指夏府的家風不好,衛斕月跟顧曼曼是一夥的,自然是在抹黑她的事情上不遺餘力。

夏老夫人聽的怒火中燒,自家孩子自己最清楚,嬋衣在家裡就是個軟和的性子,遇見這兩個囂張跋扈的主兒,能討得什麼好?

她上前來將嬋衣攬到懷裡,仔細看嬋衣臉上的委屈之色,心中疼惜的要命,輕聲哄道:“晚晚不怕,祖母在這裡,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祖母給你做主!”

嬋衣縮在夏老夫人的懷裡,正要開口,就見朱瑿跟謝霜雲進來。

她急忙道:“兩位姐姐來的正好,你們倆說說,剛剛是我纏着顧家姐姐,還是顧家姐姐硬拉着我說話的。”

謝霜雲見從來不哭的夏嬋衣此刻躲在夏老夫人的懷裡,哭的悽悽切切,心中翻起巨浪滔天,看着顧曼曼就沒好氣,“我說你看不順眼我就罷了,你對晚晚出的哪門子的氣?還硬是把我們兩個都擠開,一人一邊的硬拉着她說話,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顧曼曼瞪大眼睛看着她,嘴裡直嚷着:“你跟她表姐表妹的,自然會幫着她說話!”

謝霜雲冷冷一笑,看了眼衛斕月,眼中之意倒是讓其他人都看了出來。

衛斕月跟顧曼曼也是表姐表妹,要說她謝霜雲護着夏嬋衣,那衛斕月難道沒有護着顧曼曼麼?

嬋衣擡起沾滿淚水的小臉,哽咽道:“祖母,晚晚不懂顧家姐姐話裡的意思,顧家姐姐先是說陳夫人跟花蕊郡主,又說崔鶯鶯,晚晚都不知這是什麼典故,顧家姐姐就拔下頭上的髮釵說要與晚晚換釵,晚晚今日頭上沒有釵可以換,顧家姐姐就生氣將髮釵摔到地上,還要打晚晚……”

夏老夫人聽明白了,她伸手將嬋衣臉上的淚擦拭乾淨,氣的發笑:“好一個寧國公府,這是要仗勢欺人麼?我家孫孫今年才十一歲,懂得些什麼?又是陳夫人、花蕊郡主,又是崔鶯鶯的,是要帶壞我家孩子麼?”

衆夫人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都愣住了。

花蕊郡主可是前朝有名的奇女子,就是因爲她,前朝的江山才漸漸走向衰敗的。

而崔鶯鶯不正是西廂記裡頭說的跟張生私定終身,不合禮教的大家小姐。

平日裡,雲浮城中的簪纓之家都管的嚴,不許自家女兒讀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本子,就怕教壞了好生生的女兒。

顧曼曼今年都已經十四了,正是花一般的年紀,聽得那些話本子上頭說的戲詞,自然容易心生嚮往。

而夏嬋衣今年才十一歲,過了年也不過才十二歲,看那副軟糯的樣子,哪裡像個有花花腸子的人。

衆位夫人的心瞬間就倒向了夏嬋衣,紛紛用輕視的眼光看着顧曼曼。

謝氏聽到這裡心中窩着一把火,對嬋衣道:“以後再有人對你說這三個人,你就捂住耳朵,這三個都不是什麼好女子。”

顧曼曼渾身一僵,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隨即大聲哭道:“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明明就是你看我頭上的釵好看,硬是要奪,卻還賴到我頭上……”

忽然,一支通體碧綠的簪子出現在她面前,打斷了她的話。

“喏,你的簪子,你剛剛還說你那般喜歡這簪子,結果斷了就扔在了那個地方,也不拾起來……”

顧曼曼伸手去拿簪子,就見握着簪子的那隻手縮了回去,她怒視着握着簪子的人,臉上一白。

蕭清笑了笑,將簪子給衆位夫人都過目了一遍,這才悠悠道:“顧家小姐說簪子是夏府小姐摔斷的,可這簪子上頭斷裂的痕跡,根本就不是摔斷,而是被利器切斷,然後又用什麼法子粘起來的,不知顧小姐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顧曼曼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堪,她在府裡橫行跋扈慣了,從來不去計較這些小事情。

沒想到竟然會輸在這樣的細節上頭。

嬋衣恍然,將釵拿起來一瞧,眉頭一挑,果然是有問題!

雖然現在是數九寒天沒錯,但是謝霜雲的院子裡頭,尤其是那一片的梅花樹底下,地面是軟的,不可能釵掉下來就摔成兩半。

嬋衣冷然道:“不知顧姐姐這是何意?”

顧曼曼臉色煞白,“是你們做的假,這分明就是摔斷的!”

屋子裡的衆位夫人心中微微嘆息。

一屋子都是當家夫人,哪個沒摔過一兩個玉器?

玉器摔斷跟被切斷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痕跡。

這個顧曼曼也真是不長腦子!陷害人也不想的周全些。

蕭清冷冷一笑:“顧小姐說夏小姐纏着你不放,可我到的時候,分明是看到你跟衛小姐兩個人硬拉着夏小姐,你將髮釵給夏小姐,人家不要,你反手就摔到地上,還要掌摑夏小姐,若不是我在一旁阻止,只怕夏小姐受的委屈就沒人能夠證明了。”

說完這句,又悠悠的說了一句:“顧小姐該收收性子了,這般栽贓嫁禍的手段,一點兒也不高明!”

寧國公夫人看到這裡,哪還能不知道是什麼事。

自己女兒算計人,反倒被人,她只能幫着善後了。

寧國公夫人看着顧曼曼,卻一臉的溺愛:“你這孩子,還不趕緊跟夏家妹妹道個歉,一個簪子罷了,大驚小怪的。”

就連善後都不願承認自己錯誤。

顧曼曼扁着嘴,知道母親是在給她做面子,她磨磨蹭蹭的說了句:“夏妹妹不要介意,我這裡還有另外好看的簪子,你要喜歡我都送給你!”

夏嬋衣扭過頭縮進夏老夫人的懷裡,悶聲悶氣的說:“我不敢,怕顧家姐姐的簪子都是壞的,最後再訛到我頭上,我從小就不喜歡碧玉做的首飾,顧家姐姐留着自己用吧。”

顧曼曼跟寧國公夫人顯然沒想到,有人不吃她們的這一套,不由的都恨的咬牙切齒。

夏老夫人輕輕拍撫她的脊背,看了眼寧國公夫人,“老身活了一把年紀了,第一次見到貴府小姐這般的閨秀,真是打開眼界了。”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顧曼曼想要個好名聲,是不可能了,除非認認真真的道歉。

寧國公夫人眼睛一瞪,想他們家可是大燕真正有實權的人家,道歉這樣打臉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去做?

安北候夫人見勢頭不對,忙開口打圓場道:“夏家老太君不要動怒,不過是兩個小娃娃不懂事鬧着玩的罷了,來,曼曼,你跟夏家妹妹道個歉,回頭還是好姐妹。”

說完從頭上摘下來一支髮釵,斜插到嬋衣頭上,“是嬋姐兒吧,嬸孃給你壓驚,你可別再生氣了,小娘子生起氣來可就不好看了。”

一番話說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顧曼曼連歉也沒道,就想這麼矇混過去。

謝府三夫人周氏開口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剛剛斕姐兒開口閉口就是咱們表小姐的不是,現在事情鬧清楚了,怎麼連個話兒也沒了?這究竟是看錯了還是有意要在咱們謝府,老夫人壽辰上搗亂的?”

一句話把衛斕月也給帶了進去,讓安北候夫人不責問自己女兒是說不過去了。

安北候夫人今日來賀壽,原本就是打算跟謝家交好的,想謝家那可是屹立三朝不倒的,真正的三朝元老,而衛家看上去是鮮花着錦的,一片形勢大好的模樣,可明白人都能看出來,已經慢慢在走向下坡路了,從皇帝派官員肅清西北馬市就可窺見一斑了。

她皺了皺眉,看了眼衛斕月,斥道:“你這丫頭,就算是心疼你表姐,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到夏家小姐的頭上,快,跟你夏妹妹道個歉,以後還是好姐妹。”

衛斕月吃驚的看着母親,竟然要她給那個身份地位都不如她的夏嬋衣道歉?

她不依的扁着嘴,眼睛裡委屈的像是要冒出火花。

幾乎就想大聲罵出來,憑什麼?

以她家的勢力,憑什麼要她跟一個四品朝官的女兒道歉?

見她們許久不道歉,嬋衣依然縮在夏老夫人的懷裡,身子似乎微微的發抖,悶聲道:“祖母,晚晚不敢讓兩個姐姐給晚晚道歉,晚晚怕……”

安北候夫人推了推她,輕聲道:“先給她道歉,過後再說其他。”

衛斕月知道母親這是下定了主意,不甘不願的對夏嬋衣說了一句:“是我太心急了,沒把事情說清楚,夏家妹妹可別計較。”

寧國公夫人見衛斕月都道了歉,暗中扯了扯自家女兒的胳膊。

顧曼曼輕蔑的看着夏嬋衣,“是我不好,夏家妹妹別放在心上。”

嬋衣聽着她們言不由衷的道歉,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彷彿有錯的那個人是自己。

她忍不住輕輕笑了,她還真沒跟她們一般計較。

因爲她知道,她們兩個人前一世的下場,真還不如自己重生之前過的舒心。

【小意最近病糊塗了,之前寫過的稱呼都錯亂了,衛斕月比顧曼曼小,謝老夫人介紹王氏的時候應該是說,這是你三舅舅家的表嫂子,otz,原諒我吧,頂鍋蓋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