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攻打雁門關是因爲關外缺糧,那我們大可以用糧草爲誘餌,我們放出風去,讓韃子以爲我們的糧草在這個地方,”衛捷緩聲說着,指了指輿圖上的某一點,一手指着輿圖上雁門關的位置跟關內的位置,從中間劃了條,“而九王之子被我們關在糧倉的附近,那他們便會鋌而走險,到時候我們裡外三層圍個水泄不通,讓他們有來無回!”
楚少淵那雙冷清的眼睛盯着衛捷,看到他一臉的認真,好像真的只是在爲自己出謀劃策,心中哂笑,這些都只是表象罷了,衛捷心裡真正的想法,恐怕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吧。
他嘴角挑起一個笑容來,昳麗的面容顯得更加精緻,“按照安北候的主意,那我們豈不是要放韃子進雁門關了?”
雁門關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按照衛捷的這個主意,只怕雁門關就要在他手裡丟了,到時候韃子長驅直下,只怕帝都雲浮城都保不住!
衛捷連忙否認道:“殿下誤會臣的意思了,臣的意思是,我們在雁門關的糧倉是在這個位置,而我們放出的風聲是在這個位置,這個位置離關外特別的近,他們必然會想,若是他們全力攻城,未必就不能將這個地方拿下,可惜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要他們敢攻城,我們就能將他們的人馬留在關內……”
“安北候的信心很足啊,你怎麼能夠知道他們就一定會上當呢?”楚少淵冷眼看他,將他的話直接打斷,“你別忘了,他們的人馬雖比我們少,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十分驍勇善戰,若真的給他們一個突破口,只怕整個雁門關都難保!”
他說完話,站起身來圍着衛捷轉了一圈,淡淡的語氣帶了些嘲諷之意:“還是說安北候私底下跟韃子有什麼往來,欠了他們什麼人情,所以纔會出這樣的主意來通敵賣國?”
“三皇子殿下慎言!”衛風騰的一下站起來,對楚少淵大喝一聲,“我父親早前就擊敗過韃子,自然深知韃子的稟性,三皇子殿下可以不採納我父親的建議,但也不必如此誣衊我父親!”
楚少淵擡眼看了他一眼,冷清的眼睛裡像是凝着一團有棱有角的冰,散發着陣陣寒意,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衛捷瞪視衛風一眼,大聲斥道:“三皇子殿下身份貴重,豈是你可冒犯的?還不趕緊跟三皇子殿下賠罪!”
楚少淵擡了擡手,“不必!衛世子既然這般胸有成竹,那我就採用安北候的建議,只不過,若是當中出了任何差錯,衛世子,這下場你可也得想好了,究竟是忠君愛國,還是通敵叛國,可就只在一念之間。”
他說這話,轉身往衛所之外走了出去。
剩下大廳當中其他武將都忍不住面面相覷起來。
安北候聽起來這樣荒誕的主意,居然三皇子殿下會同意,這委實是有些讓人太出乎意料了。
……
夏家,嬋衣施粥施了幾日,發現災民越來越多,通常從早晨開始一直煮粥,到了晚上城門關閉,還排了許多的災民沒有領到粥。
她翻着看了賬冊,一倉庫的米糧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她心中微動,將賬冊合起來,起身去了福壽堂。
福壽堂中,夏老夫人有客在,嬋衣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張媽媽手中拿着一本賬冊,她看到嬋衣過來,行了個禮,小聲提醒道:“今兒廣寧王妃來咱們府裡了,老夫人正招待呢,剛纔還打算讓奴婢叫您來,沒想到您這就來了。”
嬋衣點點頭,這是祖母特意透漏出來的消息,就是讓她好有個準備,不至於見到貴客失禮。
只是,爲何廣寧王妃會無緣無故的來家裡?
廣寧王可算是皇族中最有權勢的一個王爺了,與他們夏家一向沒有往來的,他的王妃更是不與地位不如他們的人結交,怎麼突然到了家裡來?
反常即妖,嬋衣心中警鈴大作。
她將思緒理了理,輕提裙裾走了進去,看見夏老夫人正笑盈盈的跟上座的一個大約二十出頭,通身的富貴打扮的年輕夫人說話,年輕夫人身上穿了件銀紅色西番蓮繡花褙子,配了條遍地金的馬面裙,頭上挽着一個富麗堂皇的牡丹髻,插了三支通體雪白的金鑲玉的白玉簪,還在旁邊戴着幾朵綴了碧璽石的紗花,年輕夫人臉上神色淡淡的,像是端着身份般,不願多說,屋子裡時常只有夏老夫人的說話聲。
她端莊大方的給夏老夫人行禮。
夏老夫人見着嬋衣,衝她招手讓她過來,然後指着她對那個年輕夫人道:“這就是我家嬋姐兒,今年纔剛剛十三歲,”說着又對嬋衣介紹那夫人,“這是廣寧王妃。”
見嬋衣盯着年輕夫人一直看,夏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傻孩子,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王妃行禮!”
嬋衣規規矩矩的行禮,嘴裡笑着請安:“見過王妃,王妃真漂亮,晚晚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人,一時間竟然忘記給您行禮了,還請王妃恕罪。”
世上的人沒有誰不喜歡聽恭維的話,哪怕是帝王將相。
果然,廣寧王妃原本還有些繃着的臉,聽見她這番話,臉上帶了些笑意,她原本就生的美,笑起來的樣子更是讓人看着賞心悅目極了,“這孩子嘴倒是甜,第一次見你,也沒什麼好玩意給你的,這個拿去頑吧。”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一隻鼓囊囊的錦袋放到嬋衣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壓得嬋衣的手一沉。
反倒是讓嬋衣忍不住詫異了起來,這不過是第一次見她,怎麼感覺廣寧王妃像是有備而來,還拿出分量極重的見面禮。
就聽廣寧王妃接着道:“原本這事該我們王爺管的,可他手上的事情多,實在是料理不過來,便交給我了,我也是聽說你們家是施粥的棚子最大,便想着過來跟你們勻一些米糧,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嬋衣這才明白了,原來廣寧王妃是想施粥,又因爲沒有米糧,纔會上門來他們家。
“施粥的事情都是我們家姐兒的主意,是姐兒跟媳婦一起支的粥棚,”夏老夫人看向嬋衣:“晚晚,我們糧倉還剩餘多少米糧?看看能勻出多少來給廣寧王妃。”
嬋衣點點頭,將賬冊拿出來,“孫女原本也是想來與祖母商議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