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衣聽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頓時愣在那裡。
他剛剛從韃子的老窩裡逃出來,怎麼可能會通敵叛國?
要知道最後登上那個九五之尊位置的人是他,而他怎麼可能會……
她騰的站起來,眼睛望着錦心,聲音中帶着莫名的焦躁:“你讓沈朔風過來見我!快!”
錦心連忙應了一聲,立即轉身去了。
錦屏聽到她的話音當中帶着顫音,跟平常那個大方得體,淡定自如的少女完全像是兩個人,她連忙抱了抱嬋衣,溫聲安慰她道:“小姐別怕,三爺不會有事的!”
嬋衣將心中驚慌失措的感覺壓下去,努力鎮定下來,“我沒事……”
她忽然想到之前從雁門關回來的時候,楚少淵曾經對她說,若有什麼事可以用印章來傳遞消息,她連忙將印章找出來,提筆寫了一封信,用封泥將印章上的花紋用力印了個痕跡。
“錦屏,你將這封信交給城東剪子巷的永興當!”
她看着錦屏出了院子,屋子裡的小丫鬟又都被遣了下去,她脫力一般的靠在大迎枕上。
怎麼可能會不怕?自她重生之後,多少事因她的重生而改變,這一世已經完全跟前世她所熟悉的政局走向不同了!讓她如何能不怕?
通敵叛國……楚少淵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
她心亂如麻,手中也出了細密的汗,不由的想到之前沈朔風告訴她,有一隊人奉了安北候之命去雁門關,意圖對楚少淵不軌,就在她剛到雁門關的那幾天,那隊人也到了。
若是因爲她的關係,讓楚少淵沒有及時防備那些人,她真的是後悔莫及!
這般胡亂的想了半晌,沈朔風匆匆忙忙的到了花廳。
坐在花廳裡,嬋衣將聽見的消息告訴沈朔風,握着茶杯的手指還有些顫,她擡起的眼眸中帶着濃濃的急切:“你去一趟雁門關,儘量找到他,一定要確保他的平安。”
沈朔風聽到這件事也大吃一驚,連忙道:“小姐放心,我即刻動身!”
……
雁門關,安北候站在城牆上往下望,不遠處的韃子軍安營紮寨在這裡,此刻正起了竈臺做飯,炊煙升起,在牧野之中尤其顯眼。
腳步聲傳來,是千夫長賀靜文,他恭敬的對安北候道:“侯爺,咱們裡裡外外都查過了,還是沒有三皇子殿下的下落,蕭洌將軍已經派了斥候出關去找,若是還找不到,只怕是三皇子殿下有危險,尤其是如今太子殿下的傷情不容樂觀,我們雁門關物資貧乏,屬下看不如先將太子送回雲浮城中養傷。”
安北候哼笑一聲,不說太子反而說起了先前的事情:“前日的情況你沒見到麼?三皇子明明跟那個韃子的將領有私交,我們都已經擒住了那個韃子,卻偏偏被三皇子橫插一腳,破壞了大事!”
“可是,”賀靜文心中疑惑,三皇子殿下雖然來雁門關的時間不久,但三皇子殿下與太子殿下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脾氣,一言一行滿是大將之風,他一向敬重三皇子殿下的爲人,他實在不信三皇子殿下會有通敵叛國的行徑,此時聽得安北候用這般語氣說話,忍不住反駁道:“三皇子殿下素來足智多謀,想必此次也是……”
“三皇子殿下曾經在關外數月,你怎知他與韃子沒有丁點勾結?”安北候卻冷冷打斷他,“雁門關的安危不容丁點閃失,我已經將此事寫了戰報,快馬加鞭的連夜傳回雲浮,一切要等皇上定奪!”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加上安北候又是守關將軍衛世子的父親,在西北的聲望十分高,他一個小小的千戶長,再如何不贊同,也不能在此事上糾纏。
賀靜文頓了頓,朝安北候行了個禮,走下了城牆,安北候是這樣的態度,他只好找蕭先鋒商議了。
安北候掃了賀靜文的背影一眼,嘴角挑出一抹冷笑,跟他玩心計,三皇子還嫩的很!
三皇子以爲自己出的那條計策是要算計他,他自作聰明的來了個就計,將韃子引進雁門關來,想要趁亂將自己一舉拿下,可惜卻棋差一招,反而被他逼出了雁門關,如今三皇子不知道龜縮在哪個犄角旮旯中,眼看着雁門關固若金湯,他卻落了個通敵叛國的下場。
等消息傳回雲浮,皇上知道之後定然會震怒,皇上向來心狠,即便三皇子失散多年又如何?一旦危及到皇上的位置,該死照樣要死!
而不該死的,比如說太子這樣的廢物,只要自己不想讓他死,他哪怕癱在牀上也不會死。
他來之前就想好了,太子不聽話,那他就讓太子變得聽話,一個病的羸弱的太子,即便心再大又能如何?
“父親!”衛風從城牆樓梯上匆匆走了上來,在安北候耳邊低聲道:“有從雲浮傳來的消息。”
安北候轉頭看向他,就見兒子眼中藏着幾許深意,他點點頭,“這一仗讓我們元氣大傷,傳令下去,大家近日要打起精神來,萬不可大意!”
守着城牆的將士們齊喝一聲:“將軍放心!”
……
這個時候,楚少淵正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頭看着文書,一旁坐着的蕭沛抓耳撓腮百無聊賴。
這是一間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民宅,四處都是土灰色的牆壁,屋頂上還時不時的往下落灰。
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瑟縮的人影弓着背進了屋子。
蕭沛立即握緊了手邊的兵刃,在看清楚來人之後,驀地鬆了一口氣。
是喬裝打扮成老人的魏青從外頭進來,將買來的簡單吃食放到桌上,“主子,讓您久等了!”
楚少淵擺了擺手,將飯食匣子打開,與蕭沛一同吃起了那些看上去就十分粗製的食物,一點也沒有王孫貴胄的驕縱之氣。
“我打聽過了,安北候已經將您失蹤的消息大肆宣揚,說您通敵,還傳了戰報回雲浮城,一切都被您料中了,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魏青一邊將聽來的消息對楚少淵傾吐着,一邊去拎屋子裡燒開的水壺,給楚少淵晾了一杯水,怕他吃完飯口渴。
楚少淵點點頭:“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