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

認親宴畢,嬋衣回到安親王府,累的渾身脫力,連手上拿着的禮盒單子也沒心思看了,躺在貴妃榻上讓錦屏捏着頭,這才覺得將將好過一些。

“王妃,要喝一些綠豆湯麼?”錦屏一邊幫嬋衣揉着額頭,一邊輕聲道,“今日太熱了,大廚房熬了一大鍋的綠豆湯,放了足足的冰糖,用冰鎮着,很解暑的。”

嬋衣點頭,“給外院也送去一些,今兒王爺累了一天了,讓他多吃一些解解暑。”

錦屏笑着道:“您放心吧,早就給外院送去了,還多送了些給外院的管事,這些日子園子裡的僕役們都安分了許多,您看是不是……”

“不必理會他們,等過些日子再看,”嬋衣笑了笑,不甚在意,“總有人會沉不住氣跳出來的,到時候一個一個收拾便是,不必擔心,到是明日的回門,可都準備妥當了麼?”

錦屏道:“都準備好了,給老夫人的天麻裝了滿滿五大匣子,還有給夫人的沙蔘和老爺的鼻菸壺也是一早便準備好了,大爺的禮物是王爺親自準備的一把古制長刀,奴婢聽說那把刀重二十六斤,也不知大爺會不會覺着沉。”

嬋衣有些疲憊的笑了笑:“男人大都喜歡這些東西,既然是王爺送的,那想必不會不趁手,好在他們不在一處,否則還不得天天鬧的人不安生?”

說完這句又囑咐道,“不要出什麼紕漏就好,雖說是孃家,但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要仔細一些。”

嬋衣說着話,忽然感覺到頭上按摩的手變得粗了起來,她不由得往上一摸,果然摸到一雙帶着傷痕的修長手指,輕拍了那雙手一下,眼睛往上望去,不知何時捏頭的錦屏換做了楚少淵,她忍不住問道:“你忙完了?”

楚少淵笑着點頭,“本來也沒什麼大事,今日又累了這麼久,眼見天都要黑了,你還不喚我回內院用膳,我只好自己回來了。”

聽他說的委屈,嬋衣忍不住笑了,瞪了他一眼,“你們男人一說起正事來,常常便忘了時辰,卻怪起我來了,好沒道理!”說完也不在這事上頭糾纏,問他道,“給你送去的綠豆湯可吃了?”

“吃了,還吃了綠豆糕,就是做的有些太甜了,容易倒牙。”楚少淵輕輕的幫她揉着腦袋,順滑的長髮攏在手裡,又黑又亮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

嬋衣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又胡說,廚娘是從府裡帶過來的,都是按照平常的分量放的糖,怎麼會太甜?”

“怪不得,”楚少淵小聲的嘟囔道,“你吃慣的點心總是甜得有些膩人。”

嬋衣沒聽清楚他的話,擡起頭看着他,疲憊的眼神中帶着幾分茫然,讓楚少淵看的心裡軟成一片。

他知道今日的認親宴十分辛苦,早忍不住想拉着她回來了,但奈何這些人必須要應付一遭,否則晚照的名分不正,日後難免有人詬病,過了今日,晚照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往後有人想要動她,得先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

他溫聲道:“餓不餓?還是先歇一會兒再吃?”

嬋衣搖頭:“不歇了,再歇下去要過了的點兒了,”嬋衣感覺好了許多,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吃了再歇吧,也正好把先前堆積下來的禮單賬冊好好理一理。”

楚少淵扶她站起身,輕輕執起她手,“不然今日就算了,賬冊禮單什麼的總要費腦子,放着明日再看也不遲。”

“明日還要回門,哪有功夫看這些東西?何況還有鳳儀公主的那樁事要辦,總不能讓你去跟太后娘娘說,鳳儀公主被人衝撞了的這種事吧,這件事趕早不趕晚,還是儘快解決爲好。”

嬋衣說着話,吩咐錦屏擺了到側廳,一共是四樣,素炒三鮮,涼拌銀芽,翠竹報春,豆腐丸子,都是極爲清淡的時蔬,主食是小花捲和山藥軟米粥。

她伸手盛了一碗軟米粥給他,“今天中午的宴席有些膩了,還是吃的清淡點好。”

楚少淵向來不挑食,又是對着心愛的人,就是吃糠咽菜他都覺得好吃,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嬋衣卻在想,今天坐車回來的時候,他身上一股濃濃的酒氣,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晚上便儘量吃些解酒清淡的菜餚,省的他年紀輕輕就落下一身的毛病。

楚少淵津津有味的吃了一碗粥,跟她說了父王給他派了工部的差事,還有今天認親宴的時候鎮國公跟輔國公的鬧劇。

嬋衣咀嚼着嘴裡的豆腐丸子,半晌才道:“鎮國公跟輔國公府上向來有淵源,他們兩家相互扶持慣了,不應當會在今日出這麼大的洋相,雖說朝政我不太懂,但聽鎮國公的意思應該是想插手工部,但輔國公不同意,兩家因爲這個有分歧,纔會鬧出今日的事。”

頓了頓,她又道:“說到安郡王跟禮親王的話,禮親王妃去歲剛歿,偌大的府裡只有一個禮親王世子妃在主持,如今世子妃臨盆在即,沒來認親宴也屬正常,可今日卻沒見到安郡王妃,不知是什麼原因。”

楚少淵笑道:“安郡王倒是說了,這幾月安郡王妃回了信陽養病,所以沒有來認親宴,還讓我多擔待。”

嬋衣點頭,“今日慈太妃賞了我一支鳳釵,十分貴重,加之敬王妃賜的龍鳳鐲也非凡品,我原本準備的那些回禮都有些太輕了,我想着過些天備些厚禮去敬王府上拜訪,也不知妥當不妥當。”

楚少淵不在意道:“這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我們作爲晚輩去拜訪長輩,自然是要備了厚禮的,而且敬王那個人,雖說差事看上去不太起眼,但比起宗室營當中其他沒落了的宗室來說,卻是重要許多的,慈太妃都這般爲他鋪路了,想來他也不會是扶不上牆的人,先看看再說。”

這也是嬋衣的意思,她點頭道:“也不知二哥哥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了,福建的疫病可有起色了?我出嫁二哥哥都沒能回來,也不知他回來之後會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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