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蠻族的部落當中,楚休竟然在面對一個跟大羅天武者別無二致的蠻族,這讓楚休感覺很彆扭,他在來之前準備的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時老蠻王卻是笑了笑道:“小友很詫異對不對?這很正常,大羅天的武者,誰見了我都會感覺很詫異的。
一萬年了,雖然我這一族很多人都是隻長肌肉不長腦子,但也總有那麼幾個開竅的不是?恰好老夫就是開竅的那個。
老夫幼時在族中其實是很瘦弱的,當然這是跟我這一族比。
所以當初我想成爲大祭司,只愛鑽研那些亂七八糟的秘術。
不過再後來,族中抓來了一名武者,我對他很感興趣,對外界更感興趣。
尋常人學不會的中原話,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學會了。
而且因爲我不是蠻族的戰士,身上沒有紋那麼多的圖騰,再加上身材跟人族很相似,所以我當時便萌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老夫是一個很大膽的人,我如此想着,便如此去做了。
外界很大很精彩,不得不承認,你們人族所發展出來的武道、陣道、丹道等等東西,都恢宏博大,不斷的吸引着我。
那些年來,我加入過許多宗門。
聽說你是皇天閣的郡守?那你應該還要叫我一聲前輩,我在遊歷東域的時候,曾經加入過皇天閣,負責鎮守元皇境。
在南域,我加入過天下劍宗學習劍道,也加入過極樂魔宮學習魔道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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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緊張,我知道你滅了極樂魔宮,但無所謂,因爲我並不喜歡極樂魔宮,他們的武道太過偏激。
西域我遊歷過,但卻沒加入哪個寺廟,因爲我修煉過魔功,佛門的武道太過偏執,容不下任何異種的力量。
最後我去了北域,加入了靈寶觀,修得了靈寶霞光。
在靈寶觀那段時間,是我最珍惜的,也是最難忘的。
之前我一直認爲你們人族是最殘忍的生靈,宗門之內互相傾軋,勾心鬥角,在沒有任何利益糾纏的情況下,也會產生惡意,殘害對方。
但在靈寶觀內,我知道了什麼是師門,什麼是……家人。
不過最後我還是離開了,因爲在那十萬大山的密林中,也一樣有我的家人。
好了小友,老夫的經歷你都知道了,你也應該說說你的事情了吧?
你我都是一類人,你若是還用你那神使的身份來搪塞我,今日怕是走不出這羅山部了。”
老蠻王的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不似尋常蠻族那般耿直,彷彿是那些老謀深算的大派執掌者一般。
楚休長出了一口氣,拱手道:“東域楚休,見過前輩。
我來這裡很簡單,因爲我聯手了天羅寶剎,準備突襲梵教,爲了不被梵教所注意到,所以才選擇繞路十萬大山。
這次我來羅山部也是爲了借道而來的。”
眼前的老蠻王若是標準的蠻族做派,楚休這邊有無數種手段能夠糊弄過去。
但眼前這位可是在大羅天內廝混了無數年,輾轉四域,在皇天閣、天下劍宗、極樂魔宮和靈寶觀這等大派當中呆過這麼長時間,手段心智可想一般。
而且對方的實力定然也是極其恐怖的。
楚休都無法看透的境界,起碼在七重天之上,再配上對方那蠻族的強大肉身,其戰力最弱也堪比八重天的武仙。
在這種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再耍小聰明,那纔是不知死活,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直接全盤托出。
而老蠻王聽了楚休的話之後也是一驚。
他當然知道梵教和天羅寶剎代表着什麼。
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敢介入天羅寶剎跟梵教之間的戰鬥當中去,甚至還要親自出手,這種大膽的行爲可是有些超乎老蠻王的想象。
沉吟了片刻,老蠻王敲了敲自己身下的龍骨椅子,沉聲道:“只是借個道,對於老夫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於你來說卻很重要。
按照人族的規矩,你得到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借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又能付出些什麼?”
楚休沉聲道:“前輩想要什麼?只要是在下能夠辦到的,必不會推遲。”
老蠻王伸出兩根手指來,沉聲道:“兩件事情,很簡單。
十萬大山並不是我能夠做主的,你的手下人數太多,想要通過整個十萬大山去西域,會繞行好幾個部落,就算我發話了,你也要拿出自己的實力來,給其他部落的族長祭祀看看。
我這一族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拳頭大的說話才響亮,你當衆跟我族的勇士打一場,勝了才能進行下一步。
至於第二件事情嘛,我要的東西有些多,兵器、戰甲、陣法材料和療傷藥,這些武者所需要的資源我全都要!
當然我也不是白要你的,十萬大山中的特產,我都可以拿出來與你交易,就按照正常價格來。”
楚休聞言卻是愣了一下,立刻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聽到楚休答應的這般利索,老蠻王卻也是愣了一下,因爲楚休答應的太簡單了。
這麼多年來,外界的那些大宗門雖然也有跟蠻族交易的,但卻因爲害怕蠻族崛起,所以一直都在控制着數量,甚至還欺負蠻族頭腦簡單,以次充好。
雙方畢竟是不同的陣營,老蠻王以爲楚休肯定會限制數量,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利索,利索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友莫非是在誆騙我?準備等到借道完之後便賴賬?”老蠻王有些神色不善的看着楚休。
楚休苦笑道:“我楚休在大羅天的名聲雖然不算太好,但卻也是出了名的言而有信,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黑羅部現在所有的兵器戰甲,都是從我手中流傳出去的,甚至黑羅部周圍的部族所用的戰甲材料,也都是由我流傳出去的,現在只是多了一個交易對象而已,我又爲何要賴賬?”
老蠻王反問道:“你就不怕我族壯大之後威脅到你們這些宗門?”
聽到老蠻王這麼問,楚休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心態。
他不是大羅天的人,當初屠戮這些蠻族的人又不是他,他當然不在乎這一點。
當然這種事情楚休可不會說,他只是沉聲道:“蠻族人族,在我看來其實本是一家,又有什麼威脅不威脅的?
前輩你是蠻族出身,但你現在跟我人族的那些武仙強者,又有什麼區別?
你我雖然來自兩界,但卻是同宗同源的存在,宗門之間都有無數廝殺,難不成我還在乎兩族之間的廝殺嗎?
對於別人來說我不知道,但對於我楚休來說,我的眼裡只有兩種人,朋友和敵人。
梵教三番四次想要殺我,那他們就是敵人。
黑羅部爲我做事,前輩您的羅山部借我道路,那就是我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又爲何會擔心威脅?”
聽到楚休的話,一直都淡定無比的老蠻王,此時心中竟然還有着幾分激動。
他是蠻族中人,最開始投身人族宗門,其實並沒有懷着什麼好心思,完全是當臥底去的,想要偷學人族的功法與煉器煉丹等等,再反攻人族。
但在靈寶觀的那段時間,他卻是被靈寶觀內的師父和師兄師弟們所感化,那些看似不着調,但卻比家人都要親的同門,徹底化解了他心中兩族之間的仇怨和成見。
只不過等到他回到羅山部之後他才知道,沒有成見的,只有他一個人。
蠻族還是敵視着人族,想要奪回自己的土地家園,人族則是視蠻族爲野獸蠻夷,時刻警惕着他們的崛起。
楚休是他見過的,第一個真正對蠻族沒有門戶之見的人。
雖然老蠻王並不知道楚休這番話的中真正的含義,但他卻能感覺出來,楚休對蠻族是真的沒有那種敵意和警惕。
老蠻王嘆息了一聲道:“現在的大羅天中,能找到似小友你這般想法的人,可是很少見啊。”
不知道爲何,楚休忽然感覺老蠻王對他的態度好像和善了不少。
楚休沉聲道:“沒有人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其實再下也很疑惑,前輩對於人族其實也沒太大的敵意。”
老蠻王輕輕搖搖頭道:“我族自己不爭氣,有敵意也是無用。
一直以來,我族都怨恨是人族搶走了我們的土地,屠戮我們的族人。
但在靈寶觀那段時間,我也想通了,人族的出現,其實也是讓我族更進了一步。
萬年之前我族是什麼模樣的,可能你都想象不到。
那時候我族愚昧無知,與兇獸天地廝殺搏鬥,一生中只有兩件事情,繁衍跟殺戮。
殺戮兇獸,部落之間互相殺戮,甚至以殺戮爲樂,選出強者。
每逢先祖神靈祭日大典,甚至還要獻祭活人,血腥殘忍,也怪不得那時候的人族把我等當成是野獸。
現在一萬年過去了,我族其實已經進步許多了,起碼不會再隨意的以殺戮爲樂,我們追求的是力量,而不是血腥的殺戮。
同樣我們也知道了,部落之間同屬一族,應該互相幫助。
所以說,因果命數,人族的出現在我看來,卻好像是天道循環,是劫難,是這方天地在懲罰當年愚昧無知的我們。”